月光下,拉斐爾的容顏依舊美麗奪人心魄。
曾經(jīng)魏染覺得他的容貌作為一個騎士來說好看得有些喧賓奪主了,如今才明白,原來這副好相貌的背后,有著別人用血和悲哀拼湊出的故事。
一個常年累月經(jīng)受著病態(tài)的折磨的人的心靈,她真的能治愈嗎?
魏染是務實的理想主義者,所以就算她不認為自己一定能成功,但是也愿意傾盡全力去嘗試。
“拉斐爾,你覺得自己骯臟嗎?”
那雙紫色水晶般的漂亮眼眸看向魏染,在她堅定的注視中,拉斐爾猶豫又膽怯地搖了搖頭!拔也幌胗X得自己骯臟……但是我害怕你覺得我骯臟!
只因為他是妓女的孩子,即便他什么都沒有做過,但存在已經(jīng)是原罪。
曾經(jīng)想要改變一切的信念,在屢次的失敗中已經(jīng)化為破罐破摔的絕望。
“……那你覺得母親骯臟嗎?”
拉斐爾沉默片刻,仍舊搖了搖頭。
母親于他有生恩,養(yǎng)恩,救命之恩。外人認為的母親的骯臟,是他活下來的原因。所以即便受盡屈辱,他從未與母親劃清過界限,更不會覺得母親骯臟。
但他仍然無法不去自卑。
脊背挺得再直,可若看他的人眼睛是扭曲的,他便束手無策。
“……”魏染想,拉斐爾……確實是個好孩子。
他身上繚繞的謎團和霧,都隨著他的坦白,消失無蹤。一切的怪異和謊言都找到了原因。
“拉斐爾,我不會說妓女是高尚的職業(yè)。這不是安慰,這是欺騙。”魏染說,“然而在問一個人為什么選擇這樣的職業(yè)之前,要先問她有沒有選擇。如果你從未主動想要去傷害他人的事,從未去做問心有愧的事,誰又能讓你變臟呢?”
拉斐爾沉默地低著頭,魏染去捉他瑟縮著的手。
“我不害怕疾病,也不怕傳染,更不覺得你骯臟。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么荒謬的事,那就是我來到這里的原因!蔽喝痉浅远ǖ兀稽c點地掰開拉斐爾的手,強硬地讓他的手與她扣在一起,“你猜我為什么會穿越?”
拉斐爾抬起頭,迷茫地看著她。
“因為我答應了主神,我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為了不讓這些悲劇反復上演,為了讓每一個人都有選擇,我才來到這個世界。如果你覺得自己的過去是苦痛的,但不是不堪的,想要讓其他人不再經(jīng)歷這樣的痛楚,那我們就有著一樣的目標,一樣的道路!彼プ±碃柕氖趾芫o,“這條道路不好走,但是至少我們兩個、還有耶夢加得,可以一起走!
拉斐爾的手有些冰涼,但他忽然泛紅的臉和耳朵,昭示了一切。
魏染聽見自己腦海里響起一聲提示。
【你的總好感度已超過50,請注意查看!
“……我沒信過神,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原來有神。第一次知道你是神派來的代理人時,我其實覺得有些可笑!
拉斐爾半跪在地上。
這是他第一次以輕松的姿態(tài)做出標準的騎士宣誓禮,他終于覺得,自己也能襯得上這份屬于騎士的光明和榮耀。
他可以不是任何人的騎士,但他會是魏染的騎士。
月光照耀在他的臉頰上,將他臉旁的兩道淚痕暴露無遺!拔椰F(xiàn)在也不相信神……但是我相信你。你忠誠的騎士拉斐爾在此起誓,將為你的一切榮耀肝腦涂地。”
他曾經(jīng)一直一直,多么期盼著,有個人能來告訴他,其實你不臟。
他身處最痛苦,最泥濘,最不堪的黑暗中時,一直期望著能有這樣一道劃破一切黑暗來拯救他的光明出現(xiàn)?墒撬恢睕]等到。
最走投無路的時候,他連做夢都聽見有人罵他賤種的聲音。
所有人將他貶如塵埃,卑如螻蟻,避如鼠疫。他在自卑和自賤中打滾,想要自我拯救,卻沒有出路。
這么簡單的一句話,竟然沒有人愿意說。
可是現(xiàn)在,他終于等到了。
他等了好久好久,所幸,好像還不算太晚。
為了這句遲來的言語,他愿意奉獻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