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逐暮焦躁是事出有因。
離開伊甸城后已經(jīng)過了足足十七天,戰(zhàn)事卻沒有半點進展。
北區(qū)戰(zhàn)線不僅沒有攻破,反而陷入僵持。
補給線開始出現(xiàn)問題,士兵的士氣逐漸崩潰,甚至有前線指揮官不停傳來撤退建議的消息,原先攻破北區(qū)戰(zhàn)線的計畫耗時不過叁至五天,現(xiàn)在都過去多久了?
覺醒者的戰(zhàn)力本就有限,持久戰(zhàn)并不適合內(nèi)陸的護國軍。
她越來越覺得那天沒有回頭去找紀有棠,是個錯誤的決定。
這樣的念頭一旦生出,就只會在心底瘋狂生根、發(fā)芽,就像胸腔里頭有一隻手,緊緊攫住她的喉腔,讓她窒息、讓她暈眩──
讓她每夜夢魘纏身。
她總夢見紀有棠站在烈火之中,沖她笑了笑,再伸出手,唇齒微張,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她試圖奔向她,卻怎么也踏不過那道瘋狂燃燒的邊界。
忘了從第幾天開始,只要見到令狐逐暮從會議室里出來,根本無人敢上前打擾。
今天也是,令狐長官渾身怒火難掩,走路的步伐之快,沒有人敢湊上去接火。
就連在外頭玩著傳訊器的賀千星,看了看她的臉色,撇了撇嘴決定不在這種時候追上去問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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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姜祈見賀千星從外頭回來,門才剛帶上,就急匆匆的問。
賀千星眼睛痠痠的眨了眨,搖搖頭表示情況并不好。
姜楠輪班結(jié)束才剛睡下,聽見聲音,向來淺眠的她索性不睡了,坐起身,她的聲音帶著難掩的沙啞和倦意問道"她的狀態(tài)呢?"
顯然令狐逐暮近期的狀態(tài)也很差,已經(jīng)引起了周遭人的擔憂。
賀千星難得重重的嘆了口氣,盤腿隨意一坐"當然不好。"
邊說著邊抬起一隻手按了按眉心,看上去像是好幾天沒睡了。
叁人面面相覷,最終帳里陷入了一陣沉默。
營帳是臨時扎的,她們在前線戰(zhàn)區(qū)附近駐軍,是大約二十五人的覺醒者組成,這樣的人數(shù)在護國軍中都還算是大隊了。
而所謂的會議室,也只是利用了附近一座荒廢的大樓臨時改造而成。
人力短缺還不算什么,覺醒者的人數(shù)本就稀少,主要是因為戰(zhàn)事犧牲太多也太快,根本來不及補上就又死了一堆。
實際上叁人也是累得不行了,但她們是營里戰(zhàn)斗力靠前的,又是令狐逐暮最親近的人,重擔也就更加的重──
這時姜祈又想起了紀有棠。
如果她在的話,老大是不是就不會那么煩了?
如果她在的話,氣氛是不是也不會那么沉重?
如果她在的話…自己是不是也會更有衝勁一點?
垂著睫毛,姜祈也搞不懂自己想這些無用的干什么。
略帶稚嫩的臉龐瘦削了許多,也有點曬到,不如以往那樣白皙,手臂上、手心手背與露出來的小腿上,或多或少都添了不少的新傷舊疤。
她不知道的事,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想紀有棠的事。
紀有棠在無形之中,默默的就成為了團隊的精神支柱。
幾人不約而同的又是嘆了口氣,看了眼時間,想著再過一會兒就該輪班了,便老實的各自收拾一番,抓緊時間休息。
而金色的光點在營區(qū)百米開外陡然出現(xiàn),卻又很快地消失了,沒有被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