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真的這樣,坐在原地等女孩回來,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日月輪轉(zhuǎn)了幾回。
他最擅長的就是消磨時間,沒有別的欲望,就執(zhí)拗地往女孩離去的方向望,好像這樣看著,小小的身影能立即出現(xiàn)似的。
女孩是從他身后出現(xiàn)的,她看到他的時候,震驚地頓了好一會,又情緒復(fù)雜地把他拉起來,吞吞吐吐地問,“你就真在這這么多天?”
他任憑她握住自己的手腕,乖巧地點頭。
“你不吃東……”女孩看到他一身的血,又止住了話,最后嘆口氣,朝他比了一個噓,低聲問:“你叫什么?”
他不太會說話,只看著她,安靜地眨眼。
其實胸口內(nèi)的搏動,劇烈到快要跳出來,那些肉差點要穿過軀殼,涌到手腕處,和她相貼了。
“之前都是你嗎?”女孩拉著他,沒有回頭地走。
他不知道說什么,只能看著她后腦勺,又瞅瞅她握住他的手。
沒聽到回答,女孩皺眉,又沒想太多,畢竟精神病院有各色癥狀都不奇怪,和那晚詭異的血腥相比,此刻他雖然看起來憨傻,但至少乖巧。
其實她不是多管閑事的性格,理智告訴她,這個男孩是危險的,那天晚上禁宵后不能出門,她后自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救下了虐貓的人,又警惕地害怕了,想著他也許等不到自己就會離開。
可剛剛,隔著好遠(yuǎn),就隱約看到男孩弓腰,彎著削瘦的身型,蜷縮在角落,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像落魄的小狗,主人說等,就真的等了好幾天。
她覺得他和她的小布偶很像,尤其是一頭黑色的卷發(fā)下,瞳孔飽滿的雙眼,抬起來驚喜地向她望去時,更是相似,她又心生憐憫了。
怎么這么傻呢,就真一動不動了,她沒見過這樣的人,一時拉著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于是她看了眼男孩,“你病房在哪,他們不應(yīng)該找你嗎?”
他又低下了細(xì)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就是不說話。
李玟玟不問了,繼續(xù)拽著他走,“我?guī)愕轿也》肯丛璋桑阏媸翘K了!
“以后有人問你,你就說我是你姐姐!迸⑿踹镀饋,“如果有護(hù)士來查房,你只能躲柜子里了!
他被她一路拉著,從逃生通道穿行而過,綠光給他們蒙上了一層影,交融的手都旖旎朦朧。
等到房間里后,暫時還空無一人,她把他推進(jìn)衛(wèi)生間,讓他自己洗澡。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抬頭望了下花灑,低頭看了半天浴缸,伸手摸了摸。
他不知道怎么用,只好先脫了衣服,隨著已經(jīng)濺上血跡的衣服從身上滑落,精瘦的初入少年的軀體緩緩出現(xiàn),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冰冷的軀體,殘留的凌亂四濺的紅褐色自己消失了。
他確定身上沒有血腥味后,才打開門走了出去,直接站在女孩面前。
李玟玟被他突如其來的裸體懵得耳朵嗡嗡叫,手忙腳亂地扯過被子給他纏了一圈,耳廓都羞得紅了。
男孩歪頭看著她動作,好奇她害羞的表情,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
她皺眉拍開他的手,有些生氣,“我都沒聽到水聲,你洗了澡嗎?”
他看起來無辜又可憐,被她拍回去的手瑟縮回去,想扯開被子讓她檢查,“我是干凈的!
“好好好,你別脫,我去給你找衣服。”
李玟玟投降,讓他坐在床上別動,從衛(wèi)生間里撿起衣服,轉(zhuǎn)身出了門。
看著女孩的背影,直到全然消失在眼前,他才把自己的腦袋也縮進(jìn)被子里。
他不知道心里那些情緒是什么,熱熱的,像一泉涓流。
不久后,有腳步聲響起,他抬頭看去,可回來的不是女孩,而是女人。
女人看到他坐在女孩床上,縮在被子里,只冒出一個腦袋,看清后,她竟感覺后背發(fā)涼。
這張面容,正是不久前自己偷窺到的男孩的臉,蒼白得像常年未沐浴陽光,此刻正陰鷙地睨向她,讓她覺得無論是睫毛長得過分的眼睛,還是唇形幾乎無瑕的嘴,都讓她有驚悚的陌生感。
他面無表情地移開了眼,“你最好不要說!
他怎么會在這?女人不敢再看他,于是低下了頭,可又邁不開腿,她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了。
她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人。
李玟玟回來的時候,女人坐在房間角落沉默著,看到她回來,欲言又止,又快速低下了頭。
男孩縮在被子里,期期艾艾地喚她,“姐姐……”
她愣了一下,又快速地走過去,對女人解釋,“阿姨,這是我弟弟,和家里有些矛盾跑過來了。”她自己都有點心虛了,醫(yī)院怎么可能隨便帶未成年家屬呢?
女人眼神躲閃,沒多說話,只嗯了一聲算作應(yīng)答。
李玟玟覺察女人不對,可還沒多想,男孩就從被子里伸出手,小力地牽了牽她的衣服,又拽住她帶來的衣服,“姐姐,要穿衣服。”
她連忙把衣服塞進(jìn)他被窩里,“你快在里面穿吧!
男孩沒接衣服,只向她瞇起眼笑,李玟玟愣了一下,被這樣的笑靨填滿視線,她都有些恍惚,心想,這張臉可真是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