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不跟別人打交道。
就算霍黎跟自己結(jié)婚了,也依然是擁有著獨立靈魂的人類,而不是變成她的所有物。
即使明白這種道理,可是她還是會吃醋妻子跟他人的親密之舉。一點都不想看見霍黎跟人擁抱的場景,哪怕知道那只是朋友之間感情好的互動,可就是看不順眼,想要下車把兩個人分開,然后將霍黎緊緊抱住。
因為是我的,所以不準(zhǔn)任何人接近。
自己跟不喜歡心愛的玩具被他人碰觸的小屁孩沒區(qū)別。
心里滿是這種別扭又嫉妒的想法,自然不能直接告訴霍黎,而那個向來不喜猜測他人心思的人,只怕是如何也不會意會到自己這份難以言喻的占有欲。
魏寄商苦惱著瞪了霍黎一眼,引來后者的疑惑,“魏寄商,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還是最近太累,內(nèi)分泌紊亂?”論氣人,霍黎是一流的!
“孟庭城病危了...”厭煩母親一直給自己打電話的孟嘉荷,在第一夜之后,就選擇暫時屏蔽孟母的電話,也無意去看她發(fā)來的那些訊息。
多年不管外面事物的孟母,聯(lián)系了好幾個人,才找到孟嘉荷助理的電話,讓她代為轉(zhuǎn)達(dá)孟父病危的消息,請孟嘉荷速速回國。
許緋聞言一愣,她上前幾步握住孟嘉荷的手,“訂好機票,回去看看你父親..”在孟嘉荷張口的時候,許緋打斷了她!安灰o自己后悔的機會,哪怕只是見一面,說幾句話!闭f到這里時,許緋紅了雙眼。她哽咽著一再重復(fù),“哪怕只是見一面!备改杠嚨溕硗,當(dāng)她從英國趕回家的時候,迎接她的是太平間里兩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她知道入殮師已經(jīng)盡力為父母收拾儀容了,可是那些青紫的瘀痕、斑駁的傷口、灰白如石膏像的肌膚,腫脹到都快辨認(rèn)不清的面容。一切都讓她不適應(yīng),不想承認(rèn)躺在那里的是自己的雙親,可所有的身份特征都在提醒她,那是她血脈相連的雙親。絕望縈繞心底,她撲倒在父母身前哀哀哭泣,癱軟到無力走出那冰冷殘酷的太平間。
孟嘉荷都快忘了上一次見到這個名稱為自己父親的男人是什么時候了,只記得很久很久,遙遠(yuǎn)到都像是遠(yuǎn)古時期的事情。啊,對了,高中時她見過男人摟著自己的情人,送他那引以為傲的私生子來她就讀的學(xué)校初中部入學(xué),他們般配到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或許是留意到有人打量,孟庭城看著不遠(yuǎn)處的女兒,輕輕揮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開車離開,疏離又自然到跟只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一樣。
“嘉荷,你來了!彼∠笾杏泻芏嗝贤コ堑臉幼,發(fā)怒摔東西的,跟母親面紅耳赤吵架的,氣急后暴跳如雷摔門而走的,但唯獨沒有這樣瘦削又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樣子。
他的生命岌岌可危,隨時會離開人世。方才在病房外,母親拉著她語無倫次的哭泣,她從那些破碎的言語中,得到了這樣的信息!班...”她啟唇想喊男人一句父親,可是張不了口,只能別扭地擠出一句,“孟先生!倍嗝椿恼Q可笑的稱呼,如同他們形同虛設(shè)的父女關(guān)系一樣。
孟庭城努力扯唇笑了笑,如今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女兒眉眼里多處都肖似自己!凹魏,我知道說出來你不信,但是我愛過你母親,也愛過你!比松挥械搅俗詈笠豢,好像才能坦然面對自己。
他的謊話真實到讓人想要相信,孟嘉荷眼眶一熱!懊舷壬,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
病痛的折磨,在他身上似乎沒有體現(xiàn)出來,他只是含笑望著女兒,平靜地訴說著,“我從出生時,你爺爺就將我的人生規(guī)劃好了一切,從上學(xué)讀書、結(jié)交朋友、大學(xué)志愿選項,甚至就連妻子都是他安排好的。”不間斷的說話讓他耗費了太多精力,孟庭城捂住胸腔猛咳了一陣子,才又虛弱地接著說道,“但我對你母親很滿意,我甚至愛著她。你知道嗎,不止我很喜歡你媽媽,你爺爺也很喜歡她。她漂亮優(yōu)雅,也很體貼人,招人喜歡是應(yīng)該的!泵贤コ钦f到這里時,眼中突然流出了淚,聲音痛苦又沙啞!翱墒菫槭裁,一切到底是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啊,嘉荷,你爸爸我真的想不明白....”
那是他新婚后的半年,因為父親安排,他去德國出差了近一個月。那個項目換一個負(fù)責(zé)人過去也可以,但父親執(zhí)意要他過去監(jiān)督。他依依不舍的離開家中,原本想帶著妻子一起出差,但卻因為宋愛玉在他們臨出發(fā)時病了一場而做罷。在德國,他廢寢忘食的工作,與妻子分離的每分每秒,都讓他備感相思煎熬。所以趁著拼湊出來的時間,他回了家中。臨近深夜了,家中除了守夜的幫傭,都睡著了。他讓傭人不用管他,興奮地往自己的臥室一路快走,想要給妻子一個驚喜。可是當(dāng)他走到自己臥室的門口時,房門卻自己打開了,一向?qū)λ麌?yán)厲但是也不乏疼愛的父親,居然深夜穿著睡袍從他的房中走出來。孟庭城如遭雷擊,他面色蒼白呆站在原地,不敢想象父親對自己的妻子做了什么。
“是庭城啊...”父親見到他,笑了一聲,像是很滿意于某種事物!百F族的女孩子還真是跟尋常人家的不一樣,肌膚嬌嫩,身姿柔媚,你可真是好福氣啊。”
孟庭城似是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話,他急忙沖進(jìn)自己的臥房。妻子沉沉睡著,但被面下的她赤身裸體著。痛苦憤怒使他想要去找父親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心中的懦弱卻讓他連房門口都走不出去。
他怔怔坐到天亮,一直到妻子呻吟著醒來。
“頭好疼...”妻子抱怨地揉著頭,見到他,卻立刻高興地跳下床!巴コ悄慊貋砹!”
她雖然嫁給了自己,但偶爾還是小女孩心性,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寸縷未著,便連忙扯著被子裹住自己。
心中滿腔怒意,可孟庭城還是強迫自己笑了一下!霸趺搭^疼了?”他抬手想要為妻子舒緩一下,陡然想起昨夜的事情,便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不知道,昨晚不知為什么,感覺喝完牛奶后,就十分疲累,早早睡下了,也許是睡太久了?”
“我不在,也沒人管你,你跟我一起去德國吧。”
妻子點了點頭,便立刻歡天喜地的讓傭人收拾行李。
他本來可以忍受一切的,哪怕父親真的做了什么,他大不了帶著自己的妻子到外面自立門戶,從此再也不回孟家?墒悄羌虏胚^了兩個多月,妻子就有了身孕,懷上的日期居然算下來跟他回家那次的時間很吻合。他原本也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內(nèi)心有一道聲音嘲弄他,你知道是誰的孩子嗎?你心愛的女人生下來的,究竟是你的骨血,還是你的弟弟妹妹?
等到孟嘉荷出生,當(dāng)醫(yī)生抱著這個畸形兒給他,說是他的孩子。他如置冰窖的想著,亂倫才會產(chǎn)出怪物,這一定不是自己的孩子。是父親的孩子,父親帶給他一個畸形的怪物妹妹。
雖然孩子越長越像自己,可是孟庭城還是很懷疑,他偷偷去做了親子鑒定,好在證書上的結(jié)果明確了兩人的父女關(guān)系。不過每當(dāng)看到父親將女兒捧到手里寵愛的時候,那份猜忌便會再度浮現(xiàn)心底。
真正讓孟庭城奔潰的是女兒被教養(yǎng)的越來越像父親,甚至于他幾次聽到父親欣慰的說幸好女兒不像自己,“嘉荷,你記住,想要做一個有用的人,就不能像你爸爸。”于是他開始放蕩不羈,再也不去想怎么當(dāng)一個好兒子,一個好丈夫。
緊緊攥住女兒的手,孟庭城沉痛道,“如果說我這輩子有什么對不起的人,便是你跟你媽媽,活著時我做不到放下,可能等我死了,就能真正的愛你,愛你媽媽。”
孟嘉荷抖著唇,她并不知道長輩之間的事情,爺爺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慈愛可親的。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他會染指自己的媽媽!澳蜎]想過問爺爺嗎?或許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樣!彼芙^接受父親遠(yuǎn)離她們母女是因為這樣骯臟的事實。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嘉荷把你媽媽喊進(jìn)來好嗎,我想跟她講講話!边@幾天,情人被他打發(fā)著回去了,一直是妻子宋愛玉陪在他身邊。有時候他會恍惚,如果不是兩人頭上有了白發(fā),臉上有了皺紋,他還以為他們回到剛結(jié)婚的時候了。
孟嘉荷即將開門時,聽見父親低落的聲音。“嘉荷,好孩子,這件事不要讓你媽媽知道!
一切都太過荒謬了。
孟嘉荷疲累地靠在病房外的墻上,不遠(yuǎn)處的許緋抱著女兒擔(dān)憂地看著她。她頹然倚進(jìn)許緋的懷中,感受她的溫柔。
“還好嗎?”許緋剛問了一句,感受到肩頭的濕意后,便不再開口,只是默默地輕撫孟嘉荷的頭發(fā)!拔野研∷〗o你母親帶進(jìn)去見孟先生了,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孟嘉荷悶悶地?fù)u了搖頭,她腦中混亂到已經(jīng)聽不清許緋講了什么,但是她記得,記得那天許緋柔聲說了好多話,好多好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