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茶茶翻了個白眼,不屑說道:“這么看不起我?呵!那么點酒也想灌醉我?差得遠(yuǎn)呢!”
“行行行,你沒醉!绷謿q陽拿她沒轍,只能屈服說道:“你是自由的,你做什么都可以,走吧!小姑奶奶!
“不是姑奶奶!绷植璨柘乱庾R駁斥道。
“那是什么?”林歲陽看著她問道。
“是你……”林茶茶小聲嘟囔了一聲。
“是什么?”林歲陽沒聽清,又問了遍。
“是你大爺!”
林茶茶跳起來罵罵咧咧道,“少啰嗦,走了,走了!”
林歲陽看著她逃一般的身影,暗嘆一口氣,追了上去。
******
天諭閣。
林茶茶和林歲陽一層層爬上去,等爬到頂層這微醺的酒意便散去的差不多了,一上去便看見雨師倚站在朱紅的欄桿前,眺望著萬家燈火的風(fēng)雨城,今夜的風(fēng)雨城燈火不熄,慶祝他們神明的凱旋勝利。
“雨師閣下!绷植璨璩雎暯械。
前方雨師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琥珀的金眸中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你怎么了來了?”
“來看看你?”林茶茶說道。
雨師被她這句話逗笑了,嘴角微微地上揚,“現(xiàn)在看見了。”
“不一起去慶祝嗎?”林茶茶走了過去,站在方才雨師所站的位置,這里能夠?qū)⒄麄風(fēng)雨城都一覽無余,他一直以來都是站在這樣的地方,無聲沉默地注視著這座城池嗎?
“不了,吾若是去了的話,他們會感到拘束吧!庇陰熣f道。
顯然他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這種大戰(zhàn)后站在遠(yuǎn)處獨自望著人間喧鬧場景,神明在被供奉的同時,被捧上神位,也因此遠(yuǎn)離了人間。高高在上的神明,是否偶爾也會覺得寂寞?
林茶茶的腦海里不禁如此想到。
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沒意義,一切過了今晚就結(jié)束了,林茶茶特意前來見雨師,是想要問他一個問題,“放過魔族女帝,您后悔嗎?為何不殺死她?”
她注視著前方雨師,那目光仿佛要將他看透,透過眼前這個虛幻的人影看到那個真實的不甘怨恨的亡魂,“甘心嗎?”
雨師看著她,微微一笑:“吾從來不想殺死人,吾的愿望從來只有一個,保護(hù)好風(fēng)雨城,保護(hù)好這座城里的人!
“殺死她,會很麻煩!
風(fēng)雨城的危難起因正是大祭司斬殺了魔將蠻骨,隨后引來尋仇的魔將狂戰(zhàn),殺死魔將狂戰(zhàn),又引來了魔族女帝和其麾下大軍,若是今日雨師殺死了魔族女帝,那魔族后來的上位者便能以此為借口攻打風(fēng)雨城。
留魔族女帝,換取她永不攻打風(fēng)雨城的承諾誓言。
這才是雨師真正想要的。
林茶茶看著前方神色平靜眼眸無波,臉上沒有一絲一毫不忿和怨恨的雨師,心下嘆了口氣,原來如此!
他是這樣想的,所以在風(fēng)雨城真實的歷史中才會在戰(zhàn)敗之后,接受和魔族女帝的聯(lián)姻,以換取風(fēng)雨城的平安,這樣的雨師又怎會在新婚之夜刺殺魔族女帝。
也許這只是魔族女帝找的一個鏟除雨師和攻打風(fēng)雨城的借口,所謂的聯(lián)姻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
歷史的真相究竟是如何,林茶茶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這是一場幻夢,虛幻之夢,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勞無功。
林茶茶很快地收斂好心下情緒,與面前雨師閑聊了一會,然后告辭離開。
等候在遠(yuǎn)處地林歲陽看著她走了過來,挑起眉問道:“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了嗎?”
“嗯!绷植璨枵f道,“差不多吧,上古時候的神靈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更為……嗯,怎么說呢?單純,純粹?”
“總之,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在這個妖魔橫行,神魔主宰的紀(jì)元,人類孱弱如砧板上的魚肉任妖魔宰割,能夠無私不求回報庇佑這樣弱小人族的神靈,確實很天真呢!
大部分神魔都是將人族當(dāng)塊魚肉來壓迫,所以后來才會有人類的屠神戮魔,擺脫神魔的控制。
……
……
林茶茶和林歲陽從天諭閣離開,兩人返回武館。
他們回去武館的時候,撞見了正在庭院內(nèi)澆花的柳易,看著前方一臉神色平靜澆花的柳易,林茶茶愣了一下,心下嘀咕這大半夜的來澆花?
“柳祖師!绷植璨杞辛寺暋
正在澆花的柳易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和她身旁的林歲陽,面色平靜說道:“回來了!
林茶茶覺得他這個反應(yīng)過于平靜冷淡了,這不對頭!
于是她試探地說道:“今天雨師擊退了來犯的魔族女帝,如今城中都在歡慶,外頭很是熱鬧,柳祖師不出去瞧瞧嗎?”
“我不喜歡熱鬧!绷渍Z氣依舊淡漠說道。
“?”林茶茶。
她聞言愣住,看著前方神色平靜眼神淡漠的柳易,心下驚疑不定,這位傳說中的柳祖師是這么個冷漠萬事不關(guān)心的性子嗎?不應(yīng)該吧,蜀山劍派的劍修性格應(yīng)該更加銳利,更加鮮活,而不是像這樣,像這樣……死氣騰騰。
林茶茶心下頓時悚然,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為何從一開始她覺得柳易不對勁,很詭異,反常……
柳易他整個人看上去死氣沉沉,透著一股暮氣,沒有一點鮮活之氣,就好像是一株散發(fā)著陳腐氣味的枯木。
整個人就宛若是……
一具行尸走肉。
嗯,會說話的尸體。
林茶茶心下驚疑不定,目光盯著面前柳易。
“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柳易看著她,語氣平靜問道。
“……”
林茶茶聞言心下一沉,即便說著這樣的話,柳易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嘴角的肌肉都沒有絲毫的扯動,就仿佛是僵尸肉一般。
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但她說不出問題在哪里,也不敢貿(mào)然詢問,只得小心翼翼試探說道:“柳祖師,現(xiàn)在大祭司和少祭司沒死,雨師也擊退了魔族女帝和其麾下大軍,一切都很圓滿,雨師的怨恨和執(zhí)念應(yīng)該得以化解,今夜過后,明天我們應(yīng)該就能脫離幻夢了!
“是嗎?”柳易神色平靜說道,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無喜無悲說道:“那很好,恭喜你們!
“……”
“……”
林茶茶聞言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這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恭喜的意思吧!
一旁的林歲陽都不由側(cè)目,柳易的表現(xiàn)太過反常了。
“怎么回事?”林茶茶忍不住給身旁林歲陽傳音,“柳易他是怎么回事?你看得出來嗎?”
“不好說!绷謿q陽沉吟回道,“他除了看上去像個死人,沒其他問題。”
“……”林茶茶。
原來你也這么覺得!
“真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受到何等重創(chuàng)打擊,才會是如今這般心如死灰的模樣!绷植璨韪锌f道,說柳易像死人,那也只是比喻而已,能夠掉進(jìn)神魔幻夢,柳易肯定是個大活人。
“掉進(jìn)去神魔幻夢,一眨眼外界過去一千七百年,師門全滅無一幸存,這打擊足以令一個人性情大變。”林歲陽不以為然說道。
林茶茶聽后想了想,是這個道理沒錯。
“好吧,你說服我了!彼龑α謿q陽說道,“算了不管這些了,反正明天我們就能出去了,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覺吧,今天也夠累了!
林茶茶心里的疑慮被林歲陽一番話打消,柳易的遭遇確實很慘,心若死灰,形同枯槁也能理解。
想著今夜是最后一夜,明天就能脫離幻夢,林茶茶也不想去計較這么多,只求一切順順利利。
“那我們?nèi)バ菹⒘,柳祖師!彼龑χ胺搅坠Ь凑f道,“柳祖師也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能出去,回去蜀山劍派了!
柳易漆黑深邃的眼眸看著她,許久之后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個笑容,“好。”
林茶茶和林歲陽轉(zhuǎn)身進(jìn)去,兩人各自回去了房間。
在來到屋子外,林茶茶頓住腳步,她轉(zhuǎn)身看著身旁林歲陽,“我要回房休息了!
林歲陽朝她點頭,說道:“去吧!
林茶茶站在那里沒動。
“嗯?你有什么話想說?”林歲陽看著她問道。
林茶茶反問道,“你沒什么話想和我說嗎?”
林歲陽聽后思索了一下,然后笑著說道:“早點休息!
“……”林茶茶。
她頓時怒氣沖沖,“這個不用你說!”
然后轉(zhuǎn)身推開門進(jìn)去,嘭的一聲,把門重重關(guān)上。
林歲陽站在門外,嘆了口氣。
許久之后他轉(zhuǎn)身離去,臉上表情惆悵落寞。
唉!
……
……
回屋之后。
林茶茶躺在床鋪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
她腦子里一會想著柳易的異樣,心中始終縈繞的不安無法忽視,明天他們真的能順利離開嗎?
一會又想著,明天脫離幻夢之后,林歲陽是不是也要消失了?他會回去屬于他的世界、他的時間嗎?他還會……記得她嗎?
各種紛雜的念頭在林茶茶不斷的閃現(xiàn),交織出現(xiàn),使得她心緒起伏不定。
林茶茶不得不承認(rèn)一個事實,她不想……不想和林歲陽分開,至少不要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