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海是被外面的吵雜人聲吵醒,劍蘭葳蕤,煙消散去,身處云山之巔,自有一派壯闊豪情之感,黑羽腰帶在背后打上一個十分女氣的蝴蝶結(jié),盡吾恩看著便知出自大宰官的杰作,經(jīng)天明偶爾會有這種脫線的離奇品味,似乎覺得非常合適,看到那條過長的腰帶出現(xiàn)時,就非要讓不知情的旭海像個活動禮物似的,看者笑在心里,完全不想去阻止或提醒大宰官是否該修正一下穿衣品味。
"喔喔~小盡啊,你怎傷得這么重?還要拄拐杖了?!"
土色折耳小狗布偶趴在旭海肩頭,不系舟手架在旭海身上,兩人一起前來"碧血丹心"殿探望盡吾恩,旭海握住拐杖上方,"盡姐受傷,被幽冥王打傷,不疼了,我會保護你。"
盡吾恩摸摸旭海的頭,旭海傷勢已痊癒,聽到他溫言軟語真切安慰,面對這如同親弟的青年,總是感受與眾不同的溫馨,"旭兒,有沒有看到大師父新種的花?奼紫嫣紅很是好看。"
旭海握住盡吾恩的手,放回自己頭頂,語氣有些平板道:"花好看,盡姐更好看。"
盡吾恩笑著將那卷發(fā)揉的更凌亂,旭海顯然很喜歡被她摸頭,像小獅子瞇著眼。
一旁攙扶的樂天將旭海的手壓回去,覺得這種過于親密的默契看了有點不爽,撇嘴道:"好了,差不多就好,你什么時候?qū)W那些油條說話了。"
旭海顯然很不習慣姐姐旁邊多出一位愚蠢男人,滿臉不掩飾將"嫌棄"寫在臉上,悶聲道:"油條不會說話。"
樂天才想到此人思路單調(diào),道:"算了,總之你說話就說話,保持適當社交距離謝謝。"
盡吾恩對旭海新發(fā)型有些哭笑不得,那卷曲的稻草色毛發(fā),像是小獅子膨起來,幽冥王"皇倫業(yè)火"的效力當真威力奇特,旭海就這樣頂著滿頭卷發(fā)毫無障礙的一路和巧遇的沒上色帶著布偶的怪男子,兩個怪人一路引來側(cè)目,顥蒼君出關之事,正道四傳八達,各種雜事跟著纏上,忙的顥蒼君只能飛書請不系舟上山幫忙照看愛徒,看到樂天細心在盡吾恩身邊跟前跟后,每每帶著懷疑目光想詢問,總是被各路上山求助的人馬打岔請走。
"你們都在,正好,都進屋我有事相談。"
顥蒼君身后跟著持書的經(jīng)天明,后者額角貼著紗布,受到內(nèi)創(chuàng)讓經(jīng)天明有些精神萎靡,事必躬親的個性讓他眼下浮腫烏青嚴重,眾人入座,顥蒼君道:"這件事其他長老們已知曉,多年前對抗無道時,他殞命,我則是剩下三成功體,前幾天不過是借力打力,虛張聲勢,多靠小曙的勇敢剛毅才得以嚇退無道,此事在現(xiàn)場之人,觀之必察。"
樂天愕然萬分,站在盡吾恩旁道:"怎會?!可我當下感受到巨大無窮的力量,都是出自神仙,都是出自您的功體才是是吧?"
經(jīng)天明眼刀殺過,嚇得樂天立刻改口,不敢隨意亂叫,顥蒼君道:"我只是疏導你體內(nèi)未爆發(fā)出之內(nèi)力,那些七成都是你自身未成已攻擊之勢發(fā)揮出的修為,我不過催加生成,這些若有機會,我可在協(xié)助指引你修練之法,你的功力將突飛猛進。"
樂天感激便口快道:"是,是,多謝師尊。"
眾人:"……."
不系舟看好戲的表情,八卦目光穿梭在經(jīng)天明、盡吾恩及樂天臉上,樂天意識到不妥,不知道該如何彌補,康當-
"等等等等。
"放下,哎呀又要被墨長老念了。"
"退后,你也是,坐。"
"金烏旭海!"
大宰刑律一道金光文字射出,逼退旭海,旭海抄起桌邊拐杖就要往樂天臉上砸,不系舟用布偶指著他,左手翻出無墨筆,顥蒼君和盡吾恩這對師徒,老神在搶救起剩下沒被打壞的三只茶杯,顥蒼君像是看著家里孩子鬧騰的仁慈老父親,笑道:"年輕人哪。"
盡吾恩像是導火線根本不是自己,往后一靠椅背笑道:"總是這么熱鬧。"
師徒相視而笑,經(jīng)天明拎著旭海后領道:"在胡鬧就去領罰,坐。"
旭海滿臉不情愿,膨著稻草色捲發(fā),看上去更像小獅子了,"你不許喊師尊,你不是仙門名峰之人。"
樂天見識到"仙門戰(zhàn)神"的神力,連忙道:"好好好,冷靜點,顥蒼君的大殿差點塌了。"
經(jīng)天明尖銳道:"碧血丹心殿還沒有你這么脆弱。"
欲哭無淚,一次被兩人懟的樂天縮到盡吾恩身后,盡吾恩道:"師尊,弟子腿腳不便,這柄血釁離恨鉤,我后續(xù)有安排,關于錦緞紅匣內(nèi)劍譜被偷天換日一案,我推測是孤芳樓主當年庇護沉翰林,已研究出真正的紅匣開啟機關,打開后將劍譜換成幽冥之魂,導致后續(xù)被引導成如今局面。"
她語速很快解釋一遍紅匣機關,經(jīng)天明細想開啟的三個提示,道:"唯有皇倫業(yè)火該從何而來?或是那副樓主如此神通找到皇族之人?"
盡吾恩道:"你說的沒錯,我想關鍵是在副樓主身上,但究竟是何原因,尚無解答。"
顥蒼君取出鐵盒內(nèi)離恨鉤,那兵器發(fā)出血光狼嚎似的叫囂之音,滿室立變陰寒鬼氣,旭海感到壓迫殺氣,敏感握緊拳頭,不系舟撫摸他背脊安撫道:"沒事沒事。"
他收回鞘內(nèi),道:"孤芳樓主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當今智才鬼謀也,你提到的喬謙之,是他手下?或是另一個隱匿武林的身分?"
盡吾恩道:"君天謠的死亡順利異常,他一死,黃泉國就滅亡,何論才所翻閱過的那本搜魂密術(shù),原本是君天謠給幽冥王的,后那些禁術(shù)書被燒毀,皆有詳細記錄在清冊上。"
經(jīng)天明道:"當時我有去協(xié)助處理,孤芳樓主當初不是不愿意涉險?中原半壁江山捲入戰(zhàn)火破碎,唯有云南孤芳樓明哲保身,分毫未損,若此推論無誤,孤芳樓主將會是最大贏家。"
顥蒼君道:"君天謠是由天該引薦,他人脈廣闊,本就欲以臥底身分潛入無道身畔,我倆秘密去見君天謠,并發(fā)誓在滅國前不可透漏給第四人知曉,不管用任何手段,不管用什么計謀,君天謠什么都不會告訴我們,只要我們相信他,天該師弟在約戰(zhàn)九黎時,似有預感此戰(zhàn)無法生還,那時論才執(zhí)意跟隨,到師弟身殞,我?guī)锥认肼?lián)系上君天謠,都無法知道他下落,后他只說大局已定,讓我隻身前往彼岸花道決戰(zhàn)。"
"無道目標始終是佔領南原,帶領黃泉國有更好的居住地,并非以消滅仙門為目的,所以無道一直回避單打獨斗,以大軍侵略奪取領土為主,君天謠鼓動無道一舉消滅仙門,以免背后受敵,分析戰(zhàn)況后,無道被說服,且偷襲埋伏經(jīng)天該的成功讓他更有自信,我想這就是天該不惜用自身殞落換取致命一擊。"
經(jīng)天明已聽過師尊身亡經(jīng)過上百次,他面無表情,"君天謠有想過如此計謀造成何論才瘋魔至此,那我想他的性命,不足以抵這上千人命。"
顥蒼君輕嘆道:"論才哀……是我沒有好好照顧她,小曙,希望你能原諒仙海名峰的過錯,天該師弟與論才二人,本是情比金堅的……"
盡吾恩有些警示的看師尊一眼,顥蒼君道:"他們是感情非常好的同門,非常有默契。"
那像是被明顯斷開的話頭,讓樂天有疑惑,隨即警惕萬分駭然道:"我該不會是……"
"是經(jīng)天該前輩和母親的孩子吧?!"
眾人道:"……"
旭海低聲道:"蠢貨,大哥不會生蠢貨。"
經(jīng)天明道:"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不可隨意罵人,他只是雷包。"
盡吾恩道:"放心,你一定不會是他們的孩子,這點我絕對可以保證。"
顥蒼君道:"小曙身上有著和秦七王一樣的執(zhí)著哪,不用擔心,論才離開仙門,成為武林赫赫有名的奇兵三英,而你週歲時,我和門內(nèi)長老們都有去參加呢。"
樂天松口氣笑道:"這樣我就放心了,我聽說經(jīng)前輩和母親曾經(jīng)感情深厚,我小時候根本沒看過父親幾次,若他倆感情不睦,我完全能理解。"
顥蒼君灰眸是滄海桑田的寂寥感,悲憫中帶著濃烈的自責,十指交握放在膝蓋上道:"你絕對不可能是師弟和論才的孩子,放心。"
堅若磐石的肯定口吻,樂天總覺得有些回避感,卻不好再多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