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緞紅匣在獨颱門舒潔門主手上!"
摘星公子喬謙之,武林中情報蒐集與孤芳樓主齊名之人,據(jù)說輕功高強,曾經(jīng)從皇城珍寶樓盜出價值連城的"星海滄溟珠",那是巴掌大的珠子,會因潮汐變化珠體內(nèi)呈現(xiàn)不同顏色變化,是皇家海軍從東海巡察時所得,喬謙之展露他絕世輕功與盜竊手法,一舉成名天下知,冠得"摘星公子"稱號。
他自稱被舒潔挾持,被迫下山求救困在機關(guān)陣法中的獨颱門眾人,難道他不知道此言一出,不管青龍大陣多么兇險異常,在場三千多人為了凌霄劍譜,勢必山上入陣搶奪。
示弱、引誘、殘殺-
偷天換日、瞞天過海、深入敵營-
這個前提下,他是不是知道紅匣內(nèi)根本沒有什么劍譜,而是一縷魂魄?
據(jù)當時師尊的口述,當年經(jīng)天該與何論才約戰(zhàn)幽冥王,地點便是從來無人能進入的九黎殿,幽冥王一向?qū)ι萌胝叻锤,唯有少年軍師君天謠取得幽冥王信任出入過九黎殿,此戰(zhàn)亦是經(jīng)天該師叔喪命之戰(zhàn)。
桌面攤開厚厚一本"九黎圣戰(zhàn)",旁邊一張宣紙上寫落字體瘦長工整的筆跡,旁邊一盞豆燈,照著盡吾恩紫眸倒影,是星羅棋布下銀河流敞。
孤芳樓主原因不明殘廢多年,隱居孤芳樓,內(nèi)務(wù)多由副樓主處理,為了流落江湖的凌霄三訣,他派出副樓主出樓入紛爭紅塵。
喬謙之此人背景眾說紛紜,看似落拓的外表,長年穿著補釘儒服長衫,天下之事,皆在書廂中。
舒芳川.......喬謙之.......君天謠.......
太湖,客樓旁邊,臨時搭建的板屋中,盡吾恩手邊整齊堆疊高高的書冊、文件,腳邊還有五大木箱裝滿滿當當?shù)慕谋、話本、野史佚書等等?br />
臨時充當書桌的琴桌有些矮,她長腿伸直,看書看的入神導(dǎo)致四肢有些僵硬,捏捏肩骨轉(zhuǎn)動脖子,曲折腿,隨后繼續(xù)執(zhí)筆記錄近期整理出的線索。
喬謙之是孤芳樓主的人。
放開殆魅的手腕,何論才拼接細微線索,認定喬謙之是被孤芳樓主買通的落拓書生,借刀殺人,殺反叛,殺敗者,自己獨坐西南,卻是讓她幫忙佈局、殺人、落一個陰謀者的惡名。
察覺被欺騙,她笑著應(yīng)對殆魅,心里惡狠狠罵著該死的舒芳川,遲早討回這筆帳!
何論才一向習慣多心多想,客氣問道:"殆魅怎有空來我這小地方?陛下交代任務(wù)了?"
殆魅走路時豐胸晃動,自帶蠱惑氣息,手指滑過亂七八糟的雜物堆,道:"城內(nèi)外死人太多,快要大暑會發(fā)臭,陛下爾后的居所可不能如此臟亂,我在外面撒下鬼脊背的種子,不用三天很快就清理乾凈,你二弟和那仙門賤人不知廉恥的勾結(jié),馬上拋棄你這個義姐,大肆放出消息昭告陛下復(fù)活、經(jīng)天明獨活臥龍山、你是一切主謀的公告。"
鬼脊背乃是魔界獨有食肉植物,魔界內(nèi)戰(zhàn)被幽冥王所救的殆魅擁有能操控此物之能,即便黃泉國覆滅,殆魅消失匿跡,一直等待時機復(fù)出。
貪婪與愛欲是殆魅操弄人心所常,何論才對此手段有些不屑,她自負女人應(yīng)當善用謀略而非身軀壓制對手。
何論才帶殆魅來到牢塔,原本關(guān)押公羊牢的懸空鐵牢,里面鎖著官薄飛,那潔癖嚴重的人無法盥洗、渾身血汗、溺糞就裝在旁邊的陶製夜壺,都不知道換過沒有。
當日,官薄飛未跟著追上山,而是打算趁亂殺死公羊牢,怎料先被對方偷襲,公羊牢對于卑劣行徑手段比誰都擅長專業(yè),先殺了謝慈洩忿,在將打昏的官薄飛捆綁關(guān)到法庭上,他待的站籠里面。
等到何論才帶著蘇紀年逃出,命公羊牢關(guān)押官薄飛至此,后者一身臟污,渾身發(fā)出酸臭味,還沒被質(zhì)問,就快要被這暗牢逼瘋。
殆魅咋舌道:"咋,看看,何夫人你真夠狠的,這樣對待你的小弟,原本一個冰山冷酷的男人,曾經(jīng)和喬謙之并稱星月公子,奇兵三英的官薄飛......"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才姐,何論才!我曾經(jīng)這么信任你,這么崇敬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說。。
官薄飛看清來者,點燃幾日以來的苦悶怒火,大力敲擊鐵牢,發(fā)出康康康聲,不斷咆哮怒罵。
"你這算什么?公羊牢說你利用秦老肉體復(fù)活幽冥王,是不是真的?你怎么這么狠心,連自己的丈夫兒子都不放過,難道樂天也得罪你了?難道秦老對你不仁?還是你一直把奇兵三英的義氣當笑話愚弄我和二哥?"
官薄飛帶著暴躁的語氣不斷質(zhì)問,何論才站在石磚道上,手撫摸護欄,下方點燃數(shù)十盞燃煤燈,看守的兩位屬下戒備盯著牢中人,深怕對方突然飛出牢籠殺人。
何論才沒有什么情緒,好似她根本不是什么奇兵三英,也不認識這個小弟,"官薄飛,我要的你不明白,不系舟已然背叛我,你呢?"
官薄飛暗自松口氣,好在二哥還沒事,"你怎么還有臉說出這種話?是你背叛我和二哥,我一直當你是我的理想,你怎么可以這樣做.......你怎么可以。
他喊到嗓音嘶啞,眼眶泛紅,淚水無法控制的打落,殆魅笑看一齣至交反目大戲,官薄飛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態(tài)落淚,他連難堪的想法都沒有,滿腦子都盼義姐給自己一個答覆,可能何論才連憐憫的目光都不施捨。
多馀,一切都是多馀的感情。
殆魅笑著道:"他看起來太可憐了,你屬下公羊牢去哪了。"
"我讓他去辦事。"
"什么事?"
"這種小事都要回報陛下?"
"他算是功臣,至少可以讓陛下給他口頭讚美一下。"
何論才和殆魅兩人都四兩撥千金的假意客套,似乎樂于這種虛偽應(yīng)對的場面。
何論才道:"那真是辛苦你,特意跑這么遠一趟,只為了讚揚公羊牢,我的兵器壞了,讓公羊牢帶著去找神機明路的鑄造師幫忙修復(fù)。"
殆魅明知故問道:"我以為你在臥龍山?jīng)]有使出兵器呢?原來是壞了嗎?"
何論才不屑想:"想抓住我的把柄到陛下面前獻殷勤,當真無恥的妖女。"
殆魅抱臂輕佻看著她想:"還當自己是那個風光有義的何女俠呢,兩面三刀、自以為是、陽逢陰違,連丈夫兒子都殺都捨得犧牲的人,想懺悔過錯就是死百次都無法,呵呵,真是愚蠢的人。"
祖龍山莊已被投誠的人們佔領(lǐng),他們左臂帶著黑臂章繡著青龍紋,多數(shù)是原本黃泉國的百姓子民,還有不少中原人、混血武者,都是懷著各種目的心思投靠幽冥王的。
何論才道:"離恨鉤太久未用,的確生銹不堪使用,所以我命公羊牢帶著離恨鉤出差一趟,這等小事不勞陛下操煩。"
殆魅道:"我自有主張,這個人交給我處置,我一向喜歡有骨氣的男人。"
她不等何論才答應(yīng),揮手讓下人打開絞盤,鐵牢緩緩靠近木棧邊緣,護欄打開,下方升起十呎長木梯連接打開的牢門。
何論才對于她擅自行動,壓著怒火,淡淡道:"我看不出他哪里有骨氣。"
殆魅沒有聽出她的諷刺,手掌冒出粉煙朝官薄飛撲去,后者腳剛踏到木棧上,隨即昏去,殆魅一把抱著他。
"我希望你至少讓他洗個澡。"
何論才本想這么說,但看到她已開始對迫不急待的脫去官薄飛衣衫,覺得這個女人會回她:"我就是喜歡這身男人味。"
何論才可不想現(xiàn)場觀摩,唰的拂袖離去,幾乎作噁,孤身投入深淵。
牢塔內(nèi)傳來女人歡快的喘息,不避諱的讓看守的守衛(wèi)觀看,何論才不想點燈,摸黑一路往下走,從九層往下快步順著螺旋的石板樓梯,手碰觸濕滑冰冷的墻壁,眼睛逐漸適應(yīng)黑暗。
此刻她感到一陣無比空虛悲涼之感,秦七王背影好像走在前面,"這里太黑了。怎么不點燈呢?小心跌跤,我?guī)湍闾铰贰#?br />
那人側(cè)身要牽她的手,她本欲伸手,那手粗糙如扇,并非柔軟細嫩的肌膚,那人沒有等到她回應(yīng),繼續(xù)往前走。
何論才道:"我手上沒有燈了。"
秦七王提醒指著腳邊三吋,道:"這里有塊凹陷小心。"
她抬腳跨過崩落處,要踩空會跌斷腳踝吧,那斷至少五呎高,應(yīng)該找人修補才行。"
"外面亮點。"
"可是要走很久吧?"
終于到一樓,何論才看向秦七王,穿過一層鐵欄門,推開厚重的鐵門,以為會是刺眼陽光,起料外面仍是一片漆黑。
她錯愕的,露出一人時才有的茫然神態(tài),秦七王拍拍她肩膀道:"你的曙光還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何論才渾身一震,盯著他道:"不,他沒了。"
"這個人間,沒有曙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