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喪尸群中游走多年,聞天鼻子受尸臭荼毒早已不敏感,沒有聞到三丁包的麥香,直到被帶到飯桌前,看到桌上冒尖的一盤松軟白胖的包子,驚訝地張大嘴,能塞進一個包子了都。
“我是不是還沒醒呢?”聞天覺得自己在做夢,蕭炎剛要一拳揮上他肩膀,把他揍醒,老哥立即餓虎撲食一般,拿起一個包子就炫進嘴里。
天!就是這個味!
同為江都人的聞天怎會忘記三丁包的味道?做包子的一定是個幸存的大廚,白案手藝簡直逆天了,面發(fā)得極好,包子皮暄軟有韌性,極富咬勁,內(nèi)里的餡料更是精致非凡,肥瘦適中的豬肉丁,鮮嫩可口的雞肉丁,又脆又鮮的筍丁,粒粒分明。
蕭炎對獅子頭有執(zhí)念,聞天對三丁包同樣有執(zhí)念,包包子的大廚拌餡料時跟他去世的媽媽習慣相同,用老抽所帶的甜度給餡料增鮮,鹵汁鎖住的餡料咸中帶甜,肥而不膩,豬肉香,雞肉鮮,筍丁脆,三鮮匯聚,鮮美無比,好吃極了。
美味勾起人心底最柔軟的記憶,聞天也吃紅了眼。
連吃三個包子,平復了思念,聞天智商也歸位了,“帝都在北面,這個季節(jié)沒有鮮筍,上個月好不容易打通的南北通道又被喪尸給圍了,咱們又不是上層人物,哪能吃到空運的筍?就算有賣的,這玩意一個不得賣三十克金子,你是不是嫌金子多了沒處花,花不完給我啊!
“冰箱里還有,買這些沒用上兩克金子!笔捬茁N了翹嘴角。
聞天端起桌上的包子就往門口走,“買得好,下回多買點,這些我拿走了,你嫂子和雯雯還沒吃早飯呢。”
“這么便宜的包子,你就不問問我到底從哪里買的嗎?”蕭炎開口道。
對呀,哪買的?基地普通人的口糧是一種叫麥餅的食物,名字有麥,其實淀粉的占比只有一半不到,剩下的一半不知道混了什么東西,吃不死人而已,味道一言難盡。也有正常食物,價格嗎……他們隊每隔兩三個月會去飯店打打牙祭,帶上家屬,四十來個人,普通的炒菜,結(jié)賬的金子得按斤起算。
“你跟帝都飯店的大廚睡了?”聞天覺得就這個可能性最大。
蕭炎想拔刀,冷哼一聲,“等你被喪尸咬了之后,就會見到我買包子的地方!
聞天:“……”這孩子哪都好,就是嘴不好。
不過聞天這個不怎么道德的猜想,倒是讓蕭炎找到借口把包子示于人前,二十幾個人把蕭炎三十平米的小公寓塞得滿滿登登,包子眨眼之間被滅掉一半,“好次,太好次了,上回吃到這么好次的包子,老子大學還沒畢業(yè)。”眾人沉醉吃包子,舌頭都捋不直了。
尚還保留一點人性,有家有口的吃了兩個,還想著給家人捎回去兩個。
年齡最小的彭楊最后一點人性也拋卻,“蕭姐,大廚里有沒有喜歡男的?我其實也可以的!
蕭炎的刀快收不住了,磨著后牙槽道明真相,“見大廚的前提,必須被喪尸咬一口,你可以嗎?”
隊友毫無慧根,沒有一個人,甚至連聞天都不相信她的話。蕭炎不急,按照小隊往年的折損率,早晚會有人跟袁大廚相見的。
小隊今天的任務(wù)是去市中心的圖書大廈一帶清理喪尸,因災(zāi)變前的和平局勢,各國大規(guī)模削減國防預算,常規(guī)部隊基本都裁撤干凈了,導致災(zāi)變后政府無人可用,而且多年的安全狀態(tài),也讓政府在面臨重大危機時反應(yīng)滯后,導致災(zāi)變進入第十年,帝都的中心地段還沒徹底清理干凈。
喪尸雖然身體腐爛,但力量和速度并沒有隨時間流逝而消減,對聲音十分敏感,小隊成員經(jīng)驗豐富,單個喪尸不足為懼,最怕喪尸圍堵,巨大的數(shù)量差距,踩也能把你給踩死。
眾人錐形列隊謹慎地向前突圍,尖刀扎進聞聲而來的喪尸的眼睛,狠狠攪動一圈,障礙物緩緩倒地。這么殺喪尸確實不帥,頸椎堅固,傻子才砍頭,以刀刺眼的方式可以用最小的力氣破壞喪尸腦組織,讓其徹底死亡。
終于平安進入圖書大廈,這里早前應(yīng)該有人清理過,通往二層的電梯和逃生通道都被堵著。查看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一樓有遺漏的喪尸,聞天吩咐大家休息一刻鐘。
留兩個人警戒,眾人靜靜地圍坐在大廳中央,室內(nèi)光線昏暗,空氣不流暢,陳腐的氣息混合喪尸的腐爛味道,讓人腦袋昏沉,彭楊坐不住,奔著大廳東側(cè)的自動販賣機去了,里面空空如也,小伙子不甘心,趴在地上往機器底下的縫隙看了看,還真讓他發(fā)現(xiàn)一瓶漏網(wǎng)可樂。
嗯,過期快十年的漏網(wǎng)可樂。
彭楊高興得手舞足蹈,不敢大聲嚷嚷,正高興呢,右腳不小心碰到了一個被踩扁的易拉罐,錫皮跟大理石地面摩擦,發(fā)出一聲不甚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個訊號。
扶梯上方,二樓的樓梯口涌現(xiàn)出數(shù)百個喪尸,媽的,哪個王八羔子這么不負責任,把喪尸趕到樓上?趕就趕了,為什么不做個警示標志?
喪尸滾下扶梯,撞倒了堵電梯的存包柜,已經(jīng)有喪尸爬起來,往小隊沖去。
只能回到大街上,倒霉的是正好有一隊喪尸從人民路方向游蕩過來。前有堵截后又追兵,小隊人使盡渾身解數(shù),終于突圍到距圖書大廈一個街區(qū)遠的體育用品店里。
關(guān)上店門,聞天和蕭炎見彭楊和外號醫(yī)生的李維維面如死灰,心中一咯噔,完了。
彭楊撩起褲腿,右腳踝關(guān)節(jié)處有個帶血絲的牙印,李維維則是右胳膊被喪尸的指甲劃傷。
因為三丁包帶來的高昂情緒蕩然無存,有人罵娘,有人哭泣,小隊的折損率很高,現(xiàn)在這支隊伍創(chuàng)造了全員無損的最高記錄,186天,沒想到,今天一損失就損失了兩位。
彭楊獨身一人,李維維還有母親,聞天紅著眼拍拍他的肩膀,“只要我在一天,你母親我會管到底!
末世生存朝不保夕,兩人對死亡并不恐懼,早晚都有這么一天,彭楊甚至嘻嘻哈哈地擰開了他剛才找到的過期可樂,對李維維擠擠眼,“是哥們就陪我干了,就當是孟婆湯,下輩子投胎,咱一定要找個沒病毒的地方落腳!
彭楊猛灌一口可樂,噗的一口吐出來,“孟婆湯太特么難喝了!
蕭炎一直沉默,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隊友真被咬了,她是想檢測下系統(tǒng)的殺病毒功能,可也不想用隊友來試刀,一旦不起作用呢?感染喪尸病毒,死亡時間因身體條件而異,離下次穿梭還有將近二十個小時,隊友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李維維不想回基地讓母親看到他死前的慘狀,想留在店里等死,蕭炎主動要求留下賠兩人最后一程,聞天不可能讓她獨自看守兩個人,安排了三個人陪她一起。
喪尸病毒發(fā)作很快,半下午的時候,彭楊率先出現(xiàn)發(fā)燒癥狀,李維維膚色發(fā)青,晚上八點時,兩人嘔吐過后,開始鼻孔出血。
彭楊意識清醒的最后一刻,喃喃自語道:“要是能喝到一口沒過期的冰鎮(zhèn)可樂該多好啊!
彌留宣言成真了,當彭楊再次清醒時,一位絕美的姑娘遞給他一罐插了吸管的可樂,柔聲道:“喝吧!
“你是誰?”年輕的小伙子蒙圈了,這是哪?地府嗎?
“孟婆啊。”姑娘彎唇。
今天程墉在,吳基地長、戴安教授、趙靜母子、公務(wù)員孟子嬌也在,全程圍觀了兩人從昏迷不醒的血人變成意識清醒的血人,對系統(tǒng)的神奇有了更深地認識。
周歐路小朋友興奮道:“太好了,以后我們位面要是爆發(fā)喪尸病毒,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這倒霉孩子,當喪尸是鬧著玩的?“放心,就算來了喪尸我也會安排你寫作業(yè)的,因為你不用怕。”趙靜怒懟兒子。
蕭炎既激動又慶幸,兩人已經(jīng)有了尸變的征兆,只差一點點,就再也就救不回來了。
病毒造成了內(nèi)出血,兩人雖然清醒了,但是身體依然虛弱,躺在袁圓找來的行軍床上,由蕭炎喂兩人喝營養(yǎng)米糊。
“被喪尸咬了一口就能來你買包子的地方,蕭姐,原來你說得是真的!迸項畹弥嫦嗪,激動地差點嗆著。
“我說話從來一口吐沫一個釘,什么時候騙過你們?”蕭炎狠狠地為彭楊擦了擦嘴。
彭楊目光又轉(zhuǎn)向袁圓,揚聲問道:“廚師小姐,你取性正常嗎?喜歡男的嗎?你看我行不行?”
連嚴肅的吳基地長都被逗笑,這小伙子真是……太聒噪了。
程墉眸光深深,“你只能來一次,還是別做夢了!蹦承┤诉是昏迷不醒時可愛一點。
“為了廚師小姐,再挨一次咬我也愿意!迸項畋戆住
“你未必能如愿!背誊瓝u頭。
“為什么?”
“因為你已經(jīng)有一半的免疫力!辈蛷d內(nèi)兩個陷入沉思的人,李維維和戴安教授異口同聲道。
李維維外號醫(yī)生,因為災(zāi)變前是臨床醫(yī)學專業(yè)本碩連讀的碩二學生,本來在醫(yī)院工作,跟基地一個小領(lǐng)導的兒子起了沖突才離開醫(yī)院加入清繳隊。
“蕭姐,回去后我就申請進研究所!崩罹S維難抑激動,他想借研究所的設(shè)備,先研究自己血液的免疫情況。
程墉不太看好,“半免疫不是全免疫,你要做好長期奮斗的準備!
“只要有希望,再難我們都不怕!眴适幻娴娜四抗鉄o比堅定。
彭、李二人在外面發(fā)病又自愈,基地內(nèi)的人都不知道,蕭炎小隊的人心齊,消息沒有外傳。聞天在基地經(jīng)營多年,找關(guān)系把李維維安排進研究所。
難免有隊員相熟的朋友被喪尸咬傷,蕭炎充當了人肉救護車的角色,不時帶受傷的人來餐廳治病,系統(tǒng)的消息屏蔽功能開到最大,凡是知曉內(nèi)幕的人全被系統(tǒng)有針對性地禁言,帝都基地上層斗爭激烈,一旦這個驚天消息外泄,將會引起怎樣的動蕩誰都無法預料。
消除喪尸病毒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喪尸位面的希望還在疫苗上。
蟲災(zāi)位面的種蛋已經(jīng)孵出四茬雞仔了,李維維的研究還是毫無進展。
趕上袁圓召集大家聚餐的時刻,蕭炎帶著針管來參加,面冷的短發(fā)姑娘一臉羞赧,“維維有個大膽的想法,想用外來者的血液與半免疫者的血液相結(jié)合,試驗下免疫效果,我有個不情之請,大家可以提供點血液讓我?guī)Щ厝プ鲅芯繂??br />
餐廳氛圍向來很好,獻出一點血,如果能幫助到別人,也是功德一件。
除了小殿下被針扎疼紅了眼眶,連小狗子都張羅著抽了血,至于血液能不能帶走,絕對沒有問題,豬血能作為食材,人血為什么不能?
第二天又是冷清的營業(yè)狀態(tài),程墉、昱琉和袁圓圍坐一桌吃最愛的酒釀小圓子時,蕭炎神情激動地闖了進來。
火熱的目光幾乎要把程墉和昱琉的面孔射穿,“結(jié)果出來了,沒想到這個方法真行,程隊長,你和小殿下的血對病毒的滅殺效果最好。反應(yīng)不穩(wěn)定,還需要進一步研究,你們能再為我提供50cc血液嗎?對了……”蕭炎面帶疑惑,“程隊長你和小殿下的基因?qū)Ρ,相似度?9%,好奇怪,開始我們還以為血樣樣本弄混了!
昱琉一臉問號,雞音?那是什么?
程墉和袁圓驚訝對視,昱琉一直說程墉跟父皇長得像,雖然覺得有趣,他們并沒往心里去,難道本位面跟大顯位面真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如果這個問題搞明白了,也許他們真能解開系統(tǒng)所謂平行宇宙的秘密。
甚至……程墉想得有點多,系統(tǒng)一直強調(diào)救世,如果大顯的危機得不到扭轉(zhuǎn),是不是本位面在不遠的將來也將遭遇重大變故?
這些問題等有時間再仔細捋順,蕭炎還等著他們獻血呢,即便沒有基因的事,程墉也不會讓這么點大的孩子獻血,還是他來吧。
每年都會義務(wù)獻血,抽這點對程墉一點影響都沒有,還不忘提醒蕭炎,“今晚我吃飯了,下回你再要,可以通過系統(tǒng)通知我,我早飯前抽完,放到袁圓的冰箱里保存,這樣的樣本效果會更好。”
蕭炎感激道,“程隊長,什么都不說了,大恩大德只能來世再報!
886說話了:“不用等到來世,現(xiàn)在就能報一報。第一回可以免費,涉及到救世的血液,系統(tǒng)要收取費用的!
“應(yīng)該的!眮碇笆捬赘犛丫涂紤]過這個問題,已經(jīng)帶足了黃金過來。
讓蕭炎沒想到的是,黃金差點沒帶夠。
袁圓調(diào)侃道,“程大隊長你流的分明是黃金血液嗎?”
程墉拍了拍小殿下的腦袋,得意道:“那當然,99%呢,我可是皇族。”
營業(yè)結(jié)束,程墉捧著兩塊大金磚回到自己家。新炸出來的黃金,沒有氧化痕跡,在燈光下發(fā)出金燦燦的光芒直晃眼睛。
散了那么多財,終于見到回頭錢,可他心里怎么五味雜陳呢。
混得最慘的x戰(zhàn)警金剛狼曾經(jīng)去打拳擊掙錢。問:程墉你這個x戰(zhàn)警怎么掙錢?答:賣血。
沒有最落魄,只有更落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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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棋子豆
第二天是周末,程姓x戰(zhàn)警等不及晚上營業(yè),捧著他的大金磚一大早就來蹭飯。
“飯費嗎?”袁圓目光炯炯地望著金磚。
“想得美,我賣血掙的錢,我得好好攢著,先放你爺爺?shù)谋kU柜里,幫我存著。”程墉一口下去三丁包去了一半,駐地食堂的飯雖然也不錯,但跟小袁姑娘的手藝比還是差好多,真想頓頓都來這里蹭飯。
袁圓在他對面坐下,一臉納悶,“你家沒有保險柜?放我這干嗎?”
程墉明亮的黑眼睛一動不動盯著袁圓,甕聲甕氣道:“巨額財產(chǎn)來源不明,最近反腐力度很大!
“我不敢說整個特戰(zhàn)旅,你們?nèi)龓煍?shù)你最有錢,這點金子還講不清楚來源?”袁圓覺得程大隊長有些小題大做。
“你不了解情況,”程墉表情一言難盡,“工資就不說了,我的存款主要來自家族企業(yè)分紅,日常支出都有銀行明細,這個不怕查,但是贈與所得……你知道我外公最喜歡什么?最討厭什么嗎?”
袁圓明白了,“最喜歡盤子,最討厭金子。”清高的儒商聶老先生是個雙標黨,一邊狂卷財富,一邊視金子如阿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