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地抬頭,正對上沈執(zhí)焰漆黑的眼睛,他正安撫地看著她:“別說話,跟我走。”
他捋開雨水淋濕的碎發(fā),一張過于凜冽桀驁的輪廓映入眼簾,昏暗的天穹下,唯有一雙黑眸亮得驚人。
白皎咬了下唇,臉頰發(fā)燙,她又抱了抱自己,才像刻意似的移開視線。
看著傾盆直瀉的雨勢,沈執(zhí)焰眼里閃過一絲懊惱,他們暫時回不去了。
只能先找個地方躲雨。
銳利的視線在山間逡巡,樹林遮擋了一部分雨滴,四面八方盡是嘈雜的雨聲,呼嘯的風聲,終于,他目光一凝:“找到了。”
白皎躲在他懷里,模糊聽見聲音,懷疑地看了眼:“什么找到了?”
他沒回答,攬著白皎大踏步往右前方拐,幾十秒后,一把扯掉石洞上方干枯的藤蔓,一個狹窄的洞口出現在兩人眼前。
沈執(zhí)焰回憶著云山介紹,云山沒有大型野生動物,只有一些小動物,盡管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輕心,撿了塊石頭砸進去,里面沒有半點兒聲響。
洞口附近也沒聞到難聞的味道,某些動物喜歡在洞穴居住,因此會產生各種氣味。
白皎看他動作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跟著查看了一會兒,才出聲道:“這應該就是個廢棄的洞穴,我們趕快進去吧!”
沈執(zhí)焰點點頭,暗地里卻不敢有一絲放松。
火堆燃燒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裂聲,搖曳的火苗倒映在石壁上,勾勒出一片溫暖。
白皎看著火堆,感覺到火焰的溫度,冷意遍體襲來,叫她如夢初醒。
“皎皎,你沒事吧?”沈執(zhí)焰拿著掰斷的樹干,一邊問一邊填進火堆里,讓它燒得更亮、更熱。
白皎搖搖頭,聲音有點低迷:“還好。”
她動了動,才發(fā)覺身上衣服都被剛才的大雨淋濕,此時濕漉漉的黏在身上,又冰又涼,很不舒服,不禁皺緊眉頭。
“阿焰!
男人回過頭看她,橙紅色的火光描摹他俊美的容貌,漆黑的瞳孔深處,倒映出一簇簇燃燒的火焰,使得他整個人,猶如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白皎扯了扯領口:“我身上衣服都濕了,你能不能轉過去,我想脫下來烤烤。”
男生俊顏霎時染上一抹緋紅。
“當然可以。”他說著立刻轉過身。
白皎笑了笑,眉眼彎彎猶如新月:“你不能偷看哦!
“對了!备O窸窣窣的聲音里,白皎說:“你身上應該也濕透了,要不也脫下來烤一烤,穿著濕衣服容易感冒!
“咳咳!”男生不知嚇到還是驚詫,猛地咳嗽兩聲,片刻后才啞著聲音回答:“我不用。”
“哦!彼p輕應了一聲,抱著換下來的濕衣服:“我換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沈執(zhí)焰盯著灰色石壁,怔怔回不過神。
此時,火光映照的石壁上正勾勒出一道窈窕倩影,他看不見她的模樣,可單單看著石壁上的影子,已經足夠浮想聯翩。
沈執(zhí)焰猛地回神,瞬間僵住。
他竭力想要遏制自己,可想法這玩意兒,要是能被控制住,就不會有浮想聯翩想入非非這些詞了。
“你剛才說什么?”
白皎正把玩頭發(fā),白嫩的指尖勾纏一縷漆黑的發(fā)絲,白如玉,黑如墨,截然不同的兩種色調,在火光搖曳的山洞里形成鮮明對比。
她淡淡一笑:“我說我換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怎么,”她忽然靠過去,像是在他耳畔說話,偶爾一兩聲噼啪,根本遮不住她溫柔的聲音:“你不敢看我。窟是說,你害怕——阿嚏!”
響亮的噴嚏聲在山洞里回蕩。
沈執(zhí)焰再不顧忌什么,轉過身,眼里是毫不掩飾的關切:“皎皎,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說著靠過來,反射性摸她的額頭,一片滾燙,已經燒起來了,頓時心頭一揪,焦急起來,他身邊什么都沒有,該怎么辦?
就在他即將鉆入牛角尖時,冰冷的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白皎覺得臉頰發(fā)燙,頭有點暈,她猶豫地舔了舔唇:“可能是有點,不過我暫時沒事兒,這雨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你手機還有電嗎?”
她撐著精神問他。
剛才進來后她第一時間檢查了手機,之前沒注意,現在才發(fā)現,手機竟然沒電了,沒電的手機就是一塊冷冰冰的磚頭。
說起這個,沈執(zhí)焰臉上露出一絲輕松:“有電,我已經打過求救電話,因為雨勢太大,救援隊可能還要一段時間,皎皎,你別擔心!
他說著頗為懊惱,如果再細心一點,查看天氣,就不會遇到這種情況,是他高估了自己。
白皎卻皺了皺鼻尖:“你離我遠點兒,衣服好涼!”
沈執(zhí)焰頓時一怔,這才注意到她現在的模樣,淋濕的外套長褲已經全部脫下,她只穿著一件半大的短袖體恤,純白色隱隱透出底下的內衣,領口很大,露出大片雪白肌膚,因為被他摟在懷里,甚至能看見領口底下的雪白山巒,一點紅痕。
嬌聲嬌氣的抱怨還在繼續(xù),他像個卡頓的機器人,不知如何自處。
白皎腦子里一片漿糊,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已經瀕臨斷片,但她還能感覺到不舒服,蹭了蹭他就下意識往后退:“難受……”
沈執(zhí)焰如夢初醒,大手箍緊她的纖腰:“皎皎,別動!
“好涼……難受……”她不舒服地嘟囔著,嬌氣極了。
沈執(zhí)焰心頭一梗:“馬上就舒服了!
他滿臉無奈,脫掉上半身濕透的衣服,果然很快,她就舒展了眉頭。
他垂下眼眸,火光映照著白皎紅撲撲的臉蛋,她蜷縮在自己懷里,像是抱到了暖乎乎的小太陽,又小幅度調整了下姿勢,才終于滿足了。
沈執(zhí)焰不知道該放松,還是緊繃。
腹肌忽然被她蹭了蹭,白皎埋怨地哼了哼:“熱是熱了,但是好硬啊……”
沈執(zhí)焰低下頭,聽清她的嘟囔,霎時漲紅了臉。
“皎皎,你在說什么。”
白皎:“好硬啊……”
沈執(zhí)焰抿緊薄唇,發(fā)現她在無意識的抱怨,瞬間松了口氣,下一刻,他繃緊身體,感覺到她在戳自己的肌肉,整個人簡直不知如何自處,僵著身體又被她埋怨,只能無奈地放軟肌肉,懷里的嬌氣包才終于消停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還能聞到一股氤氳而出的馥郁幽香。
沈執(zhí)焰呼吸一滯,艱難地移開視線,扭頭看向洞外,雨勢似乎在減小,聲音也不再像剛才那么大。
他又擔憂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額頭,眉頭幾乎擰成死結,怎么越來越熱了?
“皎皎,皎皎,不要睡……快醒過來……”
他拍拍她的臉頰,試圖讓她清醒。
白皎昏昏沉沉地靠著他,斷片的意識終于接上,可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視野模糊,發(fā)出的聲音比小貓還要微弱。
粗糙的滾燙的大手在臉上撫摸,肌膚緊貼,她擰著眉頭,心里快要氣死了,誰敢摸我的臉!
完蛋,好像碰上流氓了!
燒得暈暈乎乎的她完全忘了男朋友的存在,憑借著一股憤怒睜開眼,在那指尖碰到嘴唇時,忽然張開嘴巴,一口咬住它。
她以為傾盡全力的掙扎,在某人看來,簡直微弱得可憐,也更像是撒嬌。
柔軟的嘴唇忽然含住他的指尖,溫吞地輕柔地研磨,沈執(zhí)焰眉頭一挑,似乎觸摸到十分細膩柔軟的物體,那是……
他腦海里浮出答案,是她的舌頭。
“皎皎,別亂動!彼麕缀鯊臐L動的喉嚨里勉強擠出這一句,低低的,嘶啞的,飽含壓抑與渴望。
白皎幾乎立刻回神,包括剛才迷迷糊糊忘記的事實,她在咬自己男朋友!
“你在干嘛?”白皎張嘴就是倒打一耙,臉上越發(fā)滾燙,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
沈執(zhí)焰無奈地看著她,還沒來得及解釋,洞外忽然響起巨大的振動聲,伴隨著洪亮的呼喊:“有人嗎?有人在這兒嗎?”
“我們是搜救隊的工作人員,有人在這里嗎?有人嗎?”
林子里的泥土已經被雨水泡軟,時不時積起一處水洼,踩上去啪啪作響,搜救隊來時的小路更是一片泥濘,四處都是搜尋的耀眼燈光,在黑暗的林子里晃動。
忽然有人大喊一聲:“他們在這兒!”
“我找到他們了,他們在這兒!”
黑衣長褲的男人抱著懷里的女人一步步走出山洞,白皎在知道自己獲救后已經放心地暈過去,此時正乖乖躺在他懷里,她未曾看見,男人漆黑的眼眸如翻涌的洪流,神秘漩渦。
他的身姿如白楊般挺拔,寬闊堅實的脊背,眉眼凌厲冷峻,似一把出鞘利刃,聲音低沉有力:“我要去醫(yī)院,立刻,馬上!
霎時間燈光搖曳。
“沈少,飛機就在前面!
那人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朝著遠處呼喊,頃刻間,世界亮如白晝。
此時才能清楚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竟然停放著一架直升飛機,巨大的機翼不停旋轉,鋼鐵鍛造的外殼映照著森冷的月光,如同一頭匍匐的強大巨獸。
……
白皎睜開眼,先聞到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她眨了眨眼,失焦的視野終于清晰。
白色的吊頂,純白的墻壁,除了身上的衣服,是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她這是……在醫(yī)院?
之前的一切瞬間回籠,隨之而來的是太陽穴的脹痛,讓她不覺微蹙眉心。
“皎皎,你醒了!鄙驁(zhí)焰剛進來,就見病床上的戀人睜開眼,黛眉微蹙,濃烈的光線映照著她蒼白的肌膚,清淡的淺色調,使她猶如易碎的陶瓷娃娃,他的視線落下戀人的嘴唇上,俊眉緊蹙,連唇色都像是被清水稀釋過,淺淡的叫人心疼的櫻粉色。
他忙放下餐點,心疼地走過去:“皎皎,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告訴我!
“醫(yī)生,對了,我叫醫(yī)生過來!
儼然一副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模樣。
白皎搖了搖頭,這會兒反倒好了些,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醫(yī)生就過來了,看那慎重的模樣,她都有點猶豫了,她記得自己是發(fā)燒才昏迷,不是什么大病吧?
醫(yī)生:“還好,白小姐的燒已經徹底消退了,今天就可以出院!
醫(yī)生離開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白皎潤了潤唇,隨機笑了起來:“醫(yī)生都說不是什么大病,你看你緊張的養(yǎng)足,我還以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唔!”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沈執(zhí)焰滿眼不贊同地去看她:“我不想聽。”
“皎皎,我?guī)Я嗽绮,來,我們先吃點東西!
白皎:“好吧!
她理解他的緊張,一口甜粥下肚,饑腸轆轆的肚子瞬間滿足了,舒服得讓她眉眼舒展,連眼睛也染上點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