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孫父訕訕地說。
孫妍:“豬肉切片燉個酸菜吧,我想吃豬肉酸菜了。”
她理所當然地吩咐倆人,半點兒不怕父母發(fā)現(xiàn)她在說謊。
她這對父母,是典型的莊稼人,腦子也不靈光,他們哪知道,這時候高考恢復都沒個準信兒,誰家重視學習啊,肯拿豬肉當謝禮?更是扯蛋!
這是她去黑市換來的。
她有些高人一等的看了眼倆人:“我回屋看書了,做完飯記得叫我。”
“哦,好好!睂O母訥訥道。
關上門,孫妍臉色憤怒,氣惱得不行,一群軟硬不吃的東西!
還有白皎!
她拿筆戳著書,滿腦子都是白皎被一群人眾星拱月的畫面,她太清楚這些人一旦平反,將會擁有多大的權勢,可他們現(xiàn)在,卻對一個小姑娘如此親昵。
也許是天生的不順眼,她對這個壓自己一頭的同齡人,十分厭煩。
深吸一口氣,孫妍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她必須必須要討好這些人。
用盡一切手段!
白皎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她要進城了。
李長洲糾結半天終于找到她,主要還是他觀察了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白皎醫(yī)術精湛,比一些老中醫(yī)還厲害。
當時白皎正在包藥,冷不丁聽他說,請自己去看不孕不育,便是一怔,面上猶猶豫豫:“李大哥!
她臉色微紅,暈上幾分羞赧:“這病,我確實能治!
李長洲又是一陣激動,又來了幾次,才勉強說服她。
畢竟,她現(xiàn)在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讓她給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治這樣的病,確實叫人難以啟齒。
等他離開后,方才期期艾艾的女生抬起眼眸,唇角微勾,她等的便是這個機會。
原劇情里,她被人抓住時,曾有機會被救,可那時對方將她看得死死的,根本不給機會,路過的人也被那些人糊弄過去。
她聽那些人討論起路人,語氣里滿是鄙夷。
“真是不挑,竟然跟一個鄉(xiāng)下泥腿子稱兄道弟,聽說是啥村長兒子,叫啥長洲,還不照樣是個泥腿子,不過他不能人道,一個殘廢,那也就無所謂了!”
“哈哈哈,誰不知道啊,因為這他連個媳婦都討不上,還不如我們呢!
一筆帶過的對話,卻被白皎抓住細節(jié)。
她抽絲剝繭,趁著治病,終于找到兩者之間的聯(lián)系。
村長李青樹的大兒子便叫李長洲,據(jù)說是他特地請老師取的,十里八鄉(xiāng)都沒這樣的俊名字,他也爭氣,竟然在城里找到了工作,開大車,不少人聽說后,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所以,她一開始的目的,便是李長洲那位朋友。
而且,李家人人品不錯。
當初她因容貌被惡霸看上后,村長不敢明面幫忙,暗地里給了很多助力,甚至開了介紹信出來。
可惜她到底沒逃過。
清晨,旭日初升,清風習習。
牛車搖搖晃晃地行駛在小路上,一路都是自然風貌,李長洲板正地坐在一邊,一抬眼,灼人眼球的容貌映入眼底。
她生的實在太漂亮,眼睛大而嫵媚,汪著盈盈水光,皮膚白皙,陽光下,猶如一尊玉人,煥發(fā)出瑩潤光澤,像白玉又像釉色,比他曾經(jīng)跑大車,去過的大城市里見到的城里女子都漂亮。
一顰一笑,暈著說不出的風韻與嬌美,讓人想起雨點打濕的垂絲海棠,又艷又嬌,一眼蕩魂。
在一眾灰撲撲的人影兒里,唯獨她絢爛奪目,光彩照人。
同時,他皺了皺眉,牛車很快便要進城,到時候城里人更多,這樣惹眼的容貌到了城里只會更打眼。
他憂心忡忡,正要提醒。
哪知白皎主動戴上自制的口罩,帽子,黑壓壓的煙霧似的長發(fā)挽了起來,嬌靨立刻遮掩住,露出鐘靈毓秀的眉眼。
“李大哥!
“好。”李長洲偏過頭,隨著牛車駛進縣城,領著她下車,期間竟不敢多看一眼。
“我?guī)氵^去!
第105章
白皎點點頭, 雙手輕握,十分乖巧。
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城。
七十年代的大街上, 沒有多少商販, 見到的也多是大爺大媽拉著東西, 當時有一條規(guī)定, 只允許孤寡、殘疾老人擺攤。
大部分人則去城里的供銷社買些生活用品, 街上的人并不少,大多穿著灰色或藍色的衣服, 臉上精神飽滿, 斗志昂揚。
因為他們心里有希望, 心中有目標, 看得見未來的方向, 堅定的相信,赤手空拳也能打下一片浩瀚藍天!
越往前走,路越寬廣,拐過幾個彎后, 一座工廠映入眼簾。
大門旁邊, 是一座小小的保安亭,亭子里, 門衛(wèi)大爺正在看報紙。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樣一座大廠, 每天來來往往,不知道多少人。
“劉大爺。”李長洲跟他打招呼。
嚴肅的老頭瞬間變了張臉, 笑瞇瞇道:“是你小子啊!
至于他身側(cè)的白皎,在李長洲擔保之后, 也放行了。
這是城里最大的工廠,職工足有上千人,道路兩邊栽種著遮陰綠樹,十分平坦,兩邊甚至還有一些小商店,無論是這時候還是后來,工廠都可以稱之為一個小社會,此時不止有職工宿舍,還有職工子弟小學。
扯遠了,白皎邊走邊聽他介紹,不過他們這次的目的可不是吳紅軍家里。
雖說一家人早就分了房子,但是筒子樓有些擠,人多眼雜,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便將她領到兩人合住的職工宿舍。
李長洲敲了敲門:“吳大哥!
里面的人早已等候多時,打開門,穿著藍色制服的男人走出來,身姿挺拔,更準確說,是僵硬,都稱得上同手同腳了。
“長洲,這位是……”吳紅軍眼里猶有不可置信,看身段看打扮,明顯就是個女人,而且,她露在外面的雙手,白皙修長,像是白玉雕琢似的。
太年輕了。
吳紅軍一顆心直直往下墜,端著茶杯送上來,說是治病的大夫,他打心底里敲起小鼓。
他們關上了門,避免人多眼雜,屋子里十分整潔,白皎低垂眼睫,安靜地坐在凳子上。
李長洲介紹時,她已經(jīng)摘下身上的偽裝,露出一張嬌靨,面若桃花,眸如點星,生得實在漂亮,僅僅只是露出一張臉,便像星火將整間屋子都點亮了。
吳紅軍不禁漲紅了臉,訝異地問出聲來:“這是白大夫?”
很顯然,吳紅軍看到她這樣的年輕漂亮女大夫,不敢相信。
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訕訕道:“快到飯點了,你們一路來風塵仆仆,我先請你們吃飯!
他已經(jīng)習慣了,自己這病治不好。
李長洲正要解釋,白皎出聲阻攔:“李大哥,讓我來說吧。”
嗓音細聲細語,柔軟的唇瓣微微抿緊,她是醫(yī)生,目光習慣性地落在對方周正的臉上,吳紅軍是國字臉,濃眉大眼,是這個時代最欣賞的面容。
聽說他是因為救人導致身體受損,白皎不由心生敬佩,但她這么做,其實也是有深意。
醫(yī)者講究望聞問切,病癥是回出現(xiàn)在臉上的,她一眼看出對方是個病人,不止因為不孕不育。
“吳大哥,我稱呼您一句吳大哥,我確實年紀輕輕,但是,我的醫(yī)術您沒嘗試過,如何就能蓋棺定論?”
吳紅軍見她一改之前的沉默,說起話更是有理有據(jù),雖然還是不信,卻也升起一絲信服。
“如果您相信我,可以讓我試試,到時如果我把病癥全都說對了,您再考慮要不要讓我來治!卑尊ㄝp聲細語地提出解決方法。
“好。”吳紅軍也不是那種怯懦的人,當即拍板。
雙人宿舍開著一扇玻璃窗,窗外鳥雀嘰嘰喳喳地叫著,輕巧又明媚。
白皎從男人脈搏上移開,又讓他做了幾個動作,幽幽道:“七八年前,你在冬天跳湖落下了寒癥!
吳紅軍聽見這話,臉上泛出些許笑意,這事兒當時誰不知道啊。
卻不想,白皎繼續(xù)道:“本來以當時的條件,是能治療的,但是你那段時間吃了一個方子,里面還有一味藥,破壞了你的身體,導致你不孕不育。
見對方呆怔,白皎指出他的臉上,有點點紅斑,那是藥物導致氣血瘀滯,血脈不通的副作用。
李長洲第一次聽到這個理論,驚訝得險些叫出聲來,但看他大哥的表情,白皎竟是全說對了。
吳紅軍定定坐在凳子上,那是他最不愿意觸及的一段往事,確實如白皎所說,跳河只是誘因,更重要的是,他當時的外婆,打算讓他小姨嫁進來。
他母親去世多年,只留下他和妹妹,父親傷心過度,不愿再娶,沒想到十幾年后,外婆突然提起這事兒。
哪知道人心隔肚皮,小姨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父親為了一雙兒女,答應就算結婚,也不會再生。
她不甘心只當一個后媽,連自己的孩子都生不了,便故意找人拿了藥,這事太拙劣,只是因為血緣關系,過了一段時間才被他父親看出來。
但那為時已晚。
聽到白皎說出來,他心亂如麻,可很快,便撥亂反正,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希望!
也許,她真的能救自己!
“白、白醫(yī)生,我的病還有得治嗎?”比起剛才,他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態(tài)度無比恭敬。
房間里一陣沉默。
吳紅軍只覺自己就像是法庭上等待裁決的罪犯,又像是熱湯里燉煮的食材,煎熬無比。
“有救。”
他震驚地仰起頭,近乎仰視地看向?qū)Ψ,略顯輕浮的容貌此時再也不成問題,只這一句話,便讓他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救了自己,也救了吳家的未來。
白皎沉吟片刻后,說道:“我需要時間準備一些藥材,畢竟你身體里的淤血,已經(jīng)有七八年之久。”
“還要輔以針灸!
她說著展開隨身攜帶的針灸包,里面各種長度的銀針排列整齊,這是白老爺子費盡千辛萬苦才留下的白家祖?zhèn)縻y針,轉(zhuǎn)贈給白皎后,她從不離身,每日都會消毒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