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里的傾國傾城,也莫過如此吧。
賀云澤眼珠轉(zhuǎn)動,她對面的男生容貌俊秀,身材高大,因為她的笑漲紅了臉,他們看起來般配至極,簡直宛如一對璧人。
莫名的情緒在心中沖撞,他一邊竭力說服自己,這只是普通同學(xué)之間的談話,一邊忍不住去想——
她不是只喜歡賀東恒嗎?
為什么會那么溫柔地對待一個陌生人?
輪椅上的青年眸色陰沉,低氣壓在室內(nèi)蔓延,或許還有更深層的含義,可他不敢觸碰,亦或是刻意忽略。
同一時間,白皎聽到系統(tǒng)播報【劇情逆轉(zhuǎn)值:25%】
星期六。
晴空萬里,陽光明媚。
燦爛的光線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爛漫地灑進(jìn)空曠的舞蹈室,白皎穿著軟鞋,上紅下黑的練功服勾勒出她優(yōu)越完美的身材。
貼滿鏡面的房間倒映出她的身影,隨著音樂響起,她合著節(jié)奏翩翩起舞,整個人輕盈得宛如一只絢爛多彩的蝴蝶。
過分美艷的臉龐迎著光芒,宛若鉆石般熠熠生輝。
忽然,她一個跳躍,整個人仿佛彈簧般瞬間掙脫地心引力的束縛,修長筆直的雙腿在半空開合,隨后悄無聲息地輕盈地落地,翻轉(zhuǎn),行云流水般寫意流暢。
激昂的鼓點如大雨滂沱。
虛掩的房門之外,輪椅上的青年失神地看著舞蹈室里的女人,平靜的空間仿佛受她激蕩,潮水般朝他拍打而來。
賀云澤心神緊繃,卻挪不動一寸目光,女人輕盈的足尖仿佛輕輕踩在他的心尖上。
他微微仰頭,看見她整個人沐浴在光輝之下,全身迸發(fā)出耀眼蓬勃的生命力,宛如一支無名箭矢向他飛射而來,他避無可避,竟然只能任由它刺穿心臟。
賀云澤下意識抓緊心口,它正一陣陣緊縮,血液也沸騰且熱烈。
半晌后,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視野里,看見她額上滾燙晶瑩的汗珠簌簌而落,順著她粉白嬌嫩的臉,精致的下頜,修長的脖頸,一點點消失。
他喉結(jié)滾動,垂眉斂目,骨節(jié)修長的手死死攥緊輪椅扶手,周身凝聚著刺骨的低氣壓。
他清醒后的第一個念頭,離開這里。
賀云澤沉默地控制輪椅轉(zhuǎn)向,忽然,身后傳來一聲輕響,虛掩的房門被人推開,白皎驚訝地看著他,潮濕的長發(fā)散發(fā)出幽幽香氣:“小澤,你怎么會在這里?”
第32章
她眼里透出好奇, 清澈又明媚,賀云澤不由得抓緊扶手,沉聲道:“路過!
他完全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和緊張, 反倒比白皎還自然。
白皎禁不住笑了起來, 眉眼宛如新月:“哦, 原來是這樣啊……”
她的尾調(diào)拖得極長, 余音嬌俏仿佛綴著把小勾子, 任誰都能聽得出她話里的打趣意味。
下一刻,她推開微敞的舞蹈室大門, 鏡子鑲嵌的空曠房間映入眼簾, 架子上搭著薄紗似的衣裙, 絢爛華麗。
賀云澤微微失神, 忍不住幻想, 這些衣服披在她身上時的模樣,腦海里有關(guān)她的記憶,再度渲染上一層濃墨重彩。
輕柔的嗓音在背后響起:“看看吧,這是我的舞蹈室, 不是你想看, 是我非要你看!
賀云澤回眸,瞥見她笑靨如花, 潮濕的長發(fā)氤氳出看不見的香氣,無孔不入的將他包裹,叫他無處可逃。
聽見她話里的深意, 賀云澤抿了抿唇,有些窘迫。
又見她眼神平和, 顯然只把他當(dāng)朋友看待,又或許是小孩子, 心頭驀地升起一股惱怒,目光卻黏在她身上。
白皎穿著寬松的衣裙,白皙的肌膚暈上一層緋色,沒有任何裝飾,宛如澄澈池水中一株亭亭玉立的芙蕖。
她身上有種奇異的魅力,于他來說,是致命誘惑,讓他目眩神迷。
驀地,賀云澤想起她曾說過的話,她和他同在燕大求學(xué),他雖然是燕大畢業(yè),卻就讀于金融系,一個人深居簡出,沒去過舞蹈系,更不知道舞蹈會讓一個人,迸發(fā)出這樣熠熠生輝的生命力。
白皎:“你想什么呢?”
她忽然笑了一下,艷色無邊,話題也扯得漫無邊際:“我考上燕大的時候,就從同學(xué)嘴里聽說過你的名字,你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后來一直埋頭學(xué)舞,就不知道了!
“別看我是藝術(shù)生,當(dāng)初我高考文化課成績,可是燕大前十名呢!彼湴恋卣f道。
賀云澤目光滾動,瞥見她驕傲的神態(tài),忽然捕捉到她話里的潛臺詞。
燕大不止在江省排名第一,乃至全國排名都是靠前的頂尖學(xué)校,她文化課成績那么高,高考成績出來后,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報考燕大的名牌專業(yè),而不是舞蹈。
也許是她真的很喜歡舞蹈?
他想起對方曼妙的舞姿,忍不住說:“看來你真的很喜歡舞蹈!
出乎他的意料,白皎不發(fā)一言,神色黯然,似乎連空氣都安靜下來。
賀云澤如此敏銳,怎么會發(fā)覺不到她的反常,他暗暗記在心底,準(zhǔn)備讓下屬調(diào)查。
白皎生硬地岔開話題:“關(guān)于這間舞蹈室,我想跟你說一下!
她的話題改變得實在是太拙劣,賀云澤卻沒叫破,雙手交握,認(rèn)真地聽她解釋。
“我從宿舍出來,改成外宿之后,除了課上就沒什么時間在學(xué)校練舞,只能在家里練習(xí),所以我擅作主張把這間房改裝成了舞蹈室,改造前我看過,這里沒人住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動你的東西!
她極為認(rèn)真地解釋:“以后我會在這里住下,照顧你,等我找到兇手,完成賀先生的遺愿之后,我就會離開,你盡管放心!
她聽不到對方的回應(yīng),準(zhǔn)備推著他回大廳,根本走不動,準(zhǔn)確來說,是輪椅推不動。
賀云澤按下制動系統(tǒng),他看著白皎,他不喜歡甚至是討厭這個話題,心頭隱隱泛起一股急躁,想說的話說出來,卻變成了另一個意思:“賀東恒不是把他所有遺產(chǎn)都交給你繼承了嗎?何必問我。”
白皎動作微頓,旋即輕輕笑了:“可是,這里本來就是你的家啊。”
賀云澤沉默不語。
白皎挽起一縷發(fā)絲,長發(fā)如瀑垂落,絲綢般的光感掃過身畔,他抬起眼眸,瞥見她是,目光忽然凝滯。
不由得想起剛才翩若驚鴻的舞姿,她的臉頰紅潤,眉眼明艷,如同一只輕盈靈動的飛燕。
強(qiáng)烈的情緒沖擊心臟。
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雙腿,就算自理能力強(qiáng)又如何,他還是困在輪椅上。
賀云澤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無法遏制的投射在她身上,他感覺自己站在懸崖邊緣,一切正在朝失控,不可遏制的方向發(fā)展。
可他不知道怎么挽回,甚至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白小姐,云先生,有兩位自稱姓賀的親戚找你們。”管家孫明走過來,恭敬道:“我把他們安排在客廳了!
賀云澤眼神發(fā)冷:“帶我們過去!
白皎還想幫忙,他的態(tài)度忽然冷下來,像是又冷又硬的石頭,拒絕她,自己操控著輪椅來到客廳。
客廳里。
賀大伯和賀小叔兩個人早就他們等候多時,貪婪稀罕的目光正繞著別墅四處打量,他們不約而同地產(chǎn)生了一種想法:這間房子真是大得驚人!
有對比才有傷害。
他們自己家和這里比起來,簡直稱得上蝸居!
這就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賀老爺子越過賀大伯,將東信傳給當(dāng)時年僅二十多的賀東恒,之后賀大伯便一只口口聲聲稱賀老爺子偏心,賀東恒占便宜。
事實上,當(dāng)時賀家已經(jīng)敗落,連祖宅都賣了出去,賀東恒根本沒占多少便宜,除了虛有其名的東信,其它大部分現(xiàn)金和不動產(chǎn),都在攥在賀大伯和賀小叔手里。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擁有的財富,足夠自己享受幾輩子的奢華生活。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
眼看東信蒸蒸日上,兩人開始蠢蠢欲動,都是一母同胞,難道他們就不會創(chuàng)業(yè)嗎?
完全沒有作為廢物的自知之明。
結(jié)果就是越創(chuàng)越窮,資產(chǎn)越創(chuàng)越少,敗家傳三代,創(chuàng)業(yè)成乞丐。
賀東恒打江山他們沒幫忙甚至落井下石,輪到他們之后,賀東恒自然也不會幫,反正老爺子早早去世,三兄弟早就分家了。
所以兩人如今的條件,頂多算得上中產(chǎn),手里幾千萬,雖然也是普通人眼里的有錢人,但是和賀東恒比起來,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賀東恒去世后,他們作為親屬來過賀家,住了幾天享受過別墅的待遇,再搬回自己的小家,簡直是天差地別!
賀大伯心里酸溜溜地嫉妒著,心里琢磨接下來的草稿,他對賀云澤接手遺產(chǎn)十分抵觸,但是,再怎么也比給了白皎好!
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勸說賀云澤,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聽到傭人傳話,便笑呵呵地看過:“云澤侄子——”
聲音戛然而止。
他震驚地看著白皎,失聲驚呼:“你怎么會在這兒!”
自從白皎辭退了一大批傭人,順便把聯(lián)合的眼線全都換掉后,賀大伯徹底失去了消息來源。
在賀家這里,他變成聾子和瞎子,沒有消息,自然也不知道,白皎目前就住在賀宅。
聽見他的震驚,白皎微微挑眉,說出的話比刀子還尖銳,直直戳人心窩子:“賀先生指定讓我繼承的遺產(chǎn),為什么我不能在這里呢?”
賀大伯臉色鐵青,說不出一句話。
他也不知道怎么說,殷切的目光投降賀云澤,這個自己一向看不上的殘廢侄子,現(xiàn)在只有他能出面了。
他態(tài)度和藹下來,告訴賀云澤自己的猜測,他打死都不信賀東恒會把家產(chǎn)給一個外人,連自己親生兒子都得不到一毛錢!
即使當(dāng)著白皎的面,他也照說不誤。
話里話外全都在暗指,一定是白皎偽造遺囑,侵占財產(chǎn)。
他為賀云澤叫屈,并表示自己愿意為他撐腰:“云澤,你可是他親兒子,我們一定要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
說話間,惡狠狠的目光直指向白皎。
白皎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全然沒受他影響,反倒一副主人的姿態(tài),吩咐傭人端果盤上茶,愜意至極。
她才像是注意到賀大伯,慢悠悠瞥了眼,真是慘啊。
那憐憫的目光赤)裸裸。
后者全身都在顫栗,眼底青黑一片,白皎用頭發(fā)絲想想就知道,他有多慪氣,驚人的財富唾手可得,可他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錯失。
這幾天肯定氣得吐血!
賀大伯試圖以血脈聯(lián)系,親戚關(guān)系打動賀云澤,讓他相信自己:“云澤,我是你親大伯,你是我親侄子,你爹還是我兄弟,我總不會害你。”
白皎輕飄飄地說:“云澤,吃塊西瓜,冰鎮(zhèn)過,很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