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蒂娜踏入昏暗的廁所,走進她慣常使用的那一間。她起火,打算點菸,只不過她還來不及把菸頭靠向火源,便聽見一陣窸窣從隔壁傳來。
她拿著香菸的手凍在空中,內(nèi)心也跟著抖了一下。她不是害怕,賈蒂娜并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她幾乎可以算是個無信仰者。她只是擔心一旦香菸被點燃,味道就會開始飄出,而一旦菸味被聞到,她在廁所抽菸的事情就會……
「是……誰?」一個細小的聲音從賈蒂娜隔壁的廁間傳出。
「哈妮絲特?」
「你是……賈蒂娜?」哈妮絲特用吃力的聲音問道。
「你……不舒服嗎?」賈蒂娜看著手上的菸,一時不曉得該怎么辦。
「我想應該是……生理期!
「噢……」賈蒂沉默片刻,接著緩緩從馬桶蓋上起身。「那你……保重,我先——」
「你是來……抽菸的嗎?」
〝什么?!〞賈蒂娜瞪大雙眼。「你知道?」
「我昨天看你跟莎莉走出去,就跟在你們后面。我看你們一直走到頂樓……」
「你……」
「我不會說出去!构萁z特小聲承諾。
賈蒂娜面對著門板站了一會兒,接著嘆口氣,坐回馬桶上。「因為睡前廁所太多人!顾f道,然后直接把菸點燃。
「你知道肺部受傷的話就不能當操殼師了吧?」
「我當然知道!
「那你……為什么還要抽菸!
「你以為我想嗎!」
一股靜默頓時涌入廁所,襲捲兩人。賈蒂娜看著漆黑門縫,吐出煙圈!改恪在嗎?」她問道,突然意識到這段時間以來哈妮絲特一直在忍受自己不甚友善的態(tài)度。
「嗯……」微弱的回應自黑暗傳來。
「我抽菸是因為……抽菸可以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壞,比較兇狠!官Z蒂娜吸了一口菸后說道!高有可以讓男人比較不會這么想碰你,因為菸味不太好聞!
「為什么……你想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壞?」
「因為在我生活的地方,要是讓別人覺得你很好欺負,那么你永遠不會有好日子過!官Z蒂娜回答!高有因為我是女生。如果一個女生像你這樣乾乾凈凈、細皮嫩肉,遲早有一天會被侵犯!顾f道,不過并不是為了要嚇她。
另一陣沉默來襲。
「那天在靶場,你說你十歲就開始用槍。那也跟你現(xiàn)在說的事情有關嗎?」
「算是吧!官Z蒂娜回應!覆⒉皇敲總人的童年都像你一樣這么幸福,哈妮絲特!
「我哪里幸福?」黑暗中聲音反駁,語氣略顯激動!肝野衷谖移邭q的時候被墜落的星獸殺死,這怎么會是幸福?」哈妮絲特反問。
「那你知道我連我爸是誰都不知道嗎?」賈蒂娜淡定地說道,顯然沒有半點驚訝!改阒罏槭裁次覜]告訴你我的姓氏嗎?」她稍稍停頓,然后重新開口:「我媽……是個妓女,每一次我看到她,她身邊的男人都不一樣!
賈蒂娜吐出一口菸。「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我也不想知道。我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還活著!顾滔乱豢诳谒!改愀赣H的事我很抱歉,但你跟我生活的世界還是差太多了,哈妮絲特。有人愛你,或至少愛過你。」
哈妮絲特沒有回應,賈蒂娜聽見一陣沖水聲從隔壁間響起!改慊厝グ,一直聞我吐出來的菸對你也不太好!顾糁T對外頭說道,然而依舊沒有人回答她,只有急促的腳步聲。
她皺起眉頭,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接著水聲傳來!肝,你有在聽我說——」賈蒂娜重新開口,不過她還沒說完,便被叩叩叩的敲門聲打斷。她愣了一下,然后把菸唅進嘴巴,打開門。
哈妮絲特站在門外,就在昏暗的燈光下。
「你要……干嘛?」賈蒂娜問道,看著站在外頭的人。
「為什么你要一直強調(diào)我們不一樣之類的!
「嘖……」賈蒂娜朝外頭張望了一下,然后一把拉住哈妮絲特。「你先進來!顾f道。
門外的女孩照做,兩人靠著隔間的墻,面對面站在馬桶兩側(cè)。
「我們不能抹去自己的過往,哈妮絲特。」賈蒂娜用認真、嚴肅的口氣說道,菸頭上的微光照亮了女孩的臉,那是屬于她的冷酷。
「那就不要啊!构萁z特輕聲說道。「你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重新來過嗎?」
「沒那么簡單!官Z蒂娜搖搖頭!肝覀兌际艿竭^去所影響!
「也沒那么復雜!构萁z特表示!改阋呀(jīng)來到這里了,不是嗎?」
賈蒂娜想要辯駁,然而她發(fā)現(xiàn)她說得沒錯。她加入星防,確實是為了揮別過往的人生。她只是一直忘記這點,她只是還沒徹底拋開過去的觀念。〝改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心想,但她明明已經(jīng)跨出第一步了,而那一步還是她自己跨的。
「可以讓我抽抽看嗎?」
「……什么?」
「你手上的菸。」哈妮絲特說道,指著賈蒂娜的手。
「你沒抽過菸吧?」
綠發(fā)的女孩搖搖頭。「但我母親會!
「嗯!官Z蒂娜想了一下,接著把剩下不到半截的菸交給哈妮絲特!肝蚁染婺,你可能會——」
「咳,咳!」哈妮絲特用手摀住嘴吧,小力咳了幾下。「我媽說菸很難抽,看來她沒騙我!顾χ演芜給賈蒂娜。
賈蒂娜沒說話,只是接過菸,聳聳肩。
「那我……先回去了!构萁z特推開廁間的門,不過中途忽然停下腳步。「賈蒂娜,其實……你不壞!顾仡^,看了后方的女子一眼。
賈蒂娜僵在原地片刻,臉上掛著訝異!缚上氵是一樣白癡!顾芸煊貌恍家活櫟谋砬檎f道。
哈妮絲特沒有回話,而是笑了一下,接著大步離去,留下賈蒂娜一人獨自站在馬桶旁。〝呿……〞她心想,她討厭內(nèi)心被人看穿的感覺。然而哈妮絲特似乎有某種特質(zhì),讓她在她面前更不容易隱藏自己。
她看了手上未熄的菸頭,隨后嘆口氣,將它投入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