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還是個普通人時,我在電影里看過首席決斗。演員都是普通人,精神體是放真的動物上去,后來我真正成了向?qū),就知道那些畫面有多假。布雷丹一年四季各有一場首席決斗,時間不定,手冊的解釋是,如果固定時間一年只安排一次,那些頂尖哨兵不一定能抽出時間。就算是這樣,布雷丹的前三席也常年湊不到同一期比賽里,所以,他們的位置經(jīng)常換。他們?nèi)齻精神力水平相當,習慣的戰(zhàn)斗方式不太一樣,三個人正好互相克制。上一場C不在,但是A能打敗B,于是A成了首席,下一場B不在,C回來了,C能打敗A,C又變成了首席,等到B和C對上的比賽里,B又把首席重新奪回。
我沒有親自到場看過決斗比賽——出于安全考慮,只有C級以上的哨兵或向?qū)Р拍艿浆F(xiàn)場,我能看到是電視轉(zhuǎn)播——哨塔限定頻道,只能在塔區(qū)內(nèi)部收看,而且,只有B級以下選手的比賽(因為《緘默法案》,A級以上連限定頻道也不能轉(zhuǎn)播),而且,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攝像頭能拍到精神體,所以……看著有點滑稽。
總之,我頭一次親臨現(xiàn)場,嚇住了。好多人——好多厲害的人,他們的精神體,好多壓力——
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接著,我感到他把他的屏障分享給我。其實,視野里那些威風凜凜的精神體還在,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僅僅只是他幫我樹立了屏障,就讓我感到很安全,感到自己沒有那么害怕了。
……然后我“聽“見他覺得我這樣很好笑!
“我還以為,”他解釋說,“你昨天聽到我告訴你這個消息后,看起來那么淡定……”
原來不是因為我真的淡定,而是因為我什么也不懂。。。。
“好吧,放輕松,”他輕輕地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在觀眾席上隨便找個座位,等著我……”
他沒說,但我“聽”見了,他真正想要的是——
我能看著他。
看他怎么贏得首席,看他怎么勝過所有人,看他……到底有多強,他是當代最強的哨兵,無人匹敵……
好強烈的……好勝心和表現(xiàn)欲……渴望在我面前表現(xiàn)……
突然,全消失了。然后是一抹憂心掠過去。他的綠眼睛凝望著我。
“我……又讓你不舒服了?”
“沒有……”我別過頭去,理理自己的頭發(fā),“嗯,沒有……”
*
我在觀眾席找到空位坐下。那個場地,很大,圍著好幾層鐵網(wǎng)。最中間那層要通電,電和磁是目前已知可以影響到精神體的能量。通的電并不強,但足夠讓精神體覺到痛,警告哨兵比賽時不要讓精神體打到觀眾席上——在電被發(fā)現(xiàn)前,這種事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
正當我觀察著那幾層電網(wǎng)時,有人在我旁邊坐下。
“嗨,弗伊布斯的向?qū),你好啊!?br />
我轉(zhuǎn)過頭去,一個笑容滿面的陌生人對我說話。
“呃,嗨,你好?”
“真沒想到你會來觀眾席,”他說,“我還以為,你會陪你的哨兵一起上去呢!”
這時候坐在我前面的人扭回頭來,也過來搭話:“什么?你是弗伊布斯·瑪里希的向?qū)?!?br />
“啊……我是……”
我感到很多目光,好奇的,尊敬的,甚至崇拜的……
“所以,”最開始搭話的人問我,“前幾天從‘公!瘋鞒鰜淼哪锹暋饨小,肯定就是你吧?”
“是十九號二十一點多的時候吧!我也聽見了。”我前面的人說。
“整個塔區(qū)都聽見了吧!”我后面的人說,“姐們您真是太猛了,不愧是弗伊布斯拒絕了那么多S級向?qū)Ш筮x中的最終人選!是不是和他一樣,精神力已經(jīng)超過S級,測不出來了吧?”
我覺得耳根開始發(fā)燙。
但是,我沒有首先澄清我不是超S級,甚至連B級都不是。
“‘公!,是什么?”我問。
“就是第九區(qū)——我們這兒管那種地方叫公海,因為,嘿嘿,公海做點犯法的實驗,不會有人管。那時候他們做了什么叫您那么激動啊?咳咳,我懂,保密條款,不用回答,我就抒發(fā)一下好奇。”
“您不是在蘭卡覺醒受訓的向?qū)О?”我后面的人問?br />
“我是布雷丹人。”
“哇!布雷丹舍得把這么厲害的向?qū)Ы怀鋈??br />
“我聽說是入庫強制匹配,弗伊布斯和她匹配度最高,又意愿接受這個向?qū),布雷丹沒辦法——誰讓向?qū)щ`屬于哨兵,而不是相反——”
“我看到你們的匹配度是保密信息——要知道現(xiàn)任第三席布蘭克和他老婆的匹配度是百分之九十七,都不算保密信息呢!你們……是九十九?哇,簡直就是為彼此而生,真浪漫!”我前面的人對我說。
真浪漫。我想起……我和我原來的朋友的聚會上,第一次聽他們講他們眼中我的經(jīng)歷:一個S級哨兵英雄救美,和我臨時結(jié)合,真浪漫……
你怎么了?他在我腦子里對我說話。
“沒什么……”我喃喃說,然后意識到,他聽不見。
“所以,您是多少級?”
“C級!蔽艺f。
熱烈的氛圍瞬間凝滯,我看到他們每個人屏障后隱隱流過的情緒,緊張、懷疑、后悔搭話……我站起來。
我去洗手間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