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銀溪頓時冷汗直冒,雙腿發(fā)顫,生平第一次遇見拉客的妓女,他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
那些妓女們力氣大的很,拉著馮銀溪,開口閉口叫他帥哥,熱情邀他去她們的小屋玩一玩。
馮銀溪沒有在一聲聲帥哥中迷失自己,他更加清醒,覺得自己彷佛是一塊面包屑,而這些女人是一群螞蟻,螞蟻們齊心齊力拖著面包屑往洞穴里走去。
掙扎無用,她們?nèi)硕,馮銀溪想自己勢單力薄,力氣發(fā)揮不出來,拳頭等于揍在棉花上,用蠻力改變不了即將被她們拖入那個掛著彩色燈串,招牌名為‘快樂小屋’的房子。
只能智取。
千鈞一發(fā)之際,馮銀溪一咬自己的舌尖,以最不容易摔疼的身姿躺倒在地,眼球努力向上翻,雙手模仿雞爪,故意將面目扯的猙獰,四肢亂顫裝起了病。
女人們瞬間松開了他,七嘴八舌議論起他是不是有什么隱性疾病發(fā)作了,拿出手機正要撥打120,馮銀溪迅速抓過掉在一旁的飯盒,從地上拱起來就逃走了。
短短幾秒,他就突出女人們的重圍,跑了出去,與那條小巷拉開了距離。
一直跑到背后全是汗,拐個彎看見了小區(qū)大門,周圍路人變多,馮銀溪才敢停下來,喘著氣回過頭去看。
背后是熟悉的夜景,幾個攤販們在路邊擺攤賣吃的,行人車流如舊,街道上的ATM機燈牌明亮。
馮銀溪渾渾噩噩回到家中,恍惚覺得被那些女人抓過的地方很燙,他感覺自己發(fā)燒了,鏡子里顯現(xiàn)出的兩個臉頰燒得通紅。
他胡亂洗了個澡,一頭栽倒在床上,拉過被子就蒙頭大睡,夜里出了一身汗醒來,聽見床邊窸窸窣窣在響,像是有大耗子鉆來鉆去,他沒有力氣打開燈去查看,沿著困意繼續(xù)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一亮,馮銀溪一身輕盈,沒有發(fā)燒了,他照常去上班。
只是下班后,害怕再走錯路遇見那群女人,他下了地鐵,打開手機里的導(dǎo)航,按照手機上的導(dǎo)航指引,快速走回那僅有五分鐘的回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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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一月一次的聚餐,小魚本想不參加,可孫津瑜在電話里說了,讓她務(wù)必去參加。
“等你嫁給了我,你就是我太太,老板娘應(yīng)當(dāng)在這種場合出現(xiàn)露面,我這次出差有點久,回不來,你就代表我,和大家吃個飯!
經(jīng)不住孫津瑜的一再勸說,小魚遂答應(yīng)他去聚餐。
“那你快點回來。”小魚站在公司頂樓上,手指夾著一支燃燒快過半的煙,腳踩著地上的小石子,低頭說道,“我想你了!
孫津瑜明知故問:“你想我什么?”
“想和你做愛,你出差快半個月了,再不回來,我就帶野男人回家了,睡你買的床,用你剩下的套,花你給我的錢,我可是一個受不了寂寞的狐貍精。”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笑聲。
“行,我最多還有兩、三天就回來了,回來就喂飽你,等著!
小魚踢踢腳下的小石子,抽了一口手中的煙,天臺的疾風(fēng)將她的一卷長發(fā)吹得凌亂。
紅唇在煙頭上沒留下任何顏色,只有濕濕的一圈唾沫。
小魚拂開黏在臉上的發(fā)絲,望向遠(yuǎn)處的高樓,吐出一口煙圈,說道:“回來就榨干你,榨的你走不下床,腰酸背痛!
“怎么辦,我開始害怕了……” 孫津瑜在電話那頭哈哈發(fā)笑。
他剛開始和小魚在一起時,午休在酒店開個鐘點房做愛,兩個鐘頭都不夠用,就從兩個小時的鐘點房,續(xù)到四個鐘頭,四個鐘頭都難舍難分,索性兩人一下午都礦工沒去上班了。
兩人同居后,周末兩天更是不出門,一做就是整天,孫津瑜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的身體竟被激發(fā)到這么強大。
一通電話粥煲完,小魚抽了兩支煙,也到了下班的時間。
她今天穿了一件綠色吊帶連衣裙,這條并不寬松的連衣裙將她身體勾勒出一條標(biāo)準(zhǔn)的s型曲線,脖子上戴了一條狐貍臉鉆石項鏈。
閃耀的狐貍臉吊墜延伸進白嫩飽滿的乳溝里,讓人總管不住眼睛,往她胸前看。
電梯里的人身穿灰的、白的、黑的西裝,女人們被寬大暗色守舊樣式的衣服罩住了身體,小魚站在這群人中間,穿的確實不像是人類。
只有人類口中的狐貍精,才敢這樣穿。
狐貍精成為了一個描述女性不太友好的形容詞,可小魚如果聽到同性說她是狐貍精,別提有多驕傲與開心了。
她不得已隱藏身份,與人類一起生活,不愿被人類知曉身份,這時有人說上一句‘狐貍精’,對她來說就是夸獎。
走出公司,有兩個男同事爭相邀請小魚坐他們的車。
“不用了,我打車!毙◆~嚼著口香糖,拿著手機已經(jīng)按開了打車軟件,絲毫不領(lǐng)他們的情意。
這次聚餐吃的是烤肉,小魚打車先到,她先就給自己點了幾條后廚烤好的無刺鯽魚吃上了,同事們陸續(xù)來到,有人提議烤肉配酒才好,這個提議得到附和。
酒水上桌,坐在小魚身邊的男同事就要給小魚倒酒,小魚一手蓋住杯子。
“我不喝酒!
“沒事,小魚,喝一點,你又不開車,如果喝醉了,我送你!
說話間,男同事把手往小魚面前伸,非要給小魚倒酒,知道她是公司副總郭津瑜的女朋友,可還是管不住眼睛往她胸前瞄。
真大,看起來真軟。
狐貍臉鉆石吊墜都埋進溝里了。
小魚招來服務(wù)員,直接讓服務(wù)員收走了自己的杯子,沒給好臉色地說道:“不喝就是不喝,你勸什么酒,我勸你去吃屎,你要去吃嗎?”
全桌的人一下沉默,知道她向來和別人不同,是不會給人留情面,說話也不圓滑,但大伙兒還是集體陷入尷尬的氣氛,習(xí)慣不了她這么不給人留臉面。
桌上一時間只剩肉烤得滋滋冒油的聲音,還有小魚吸空了AD鈣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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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烤一片特辣的肉,夾給她吃,然后把換成酒的雪碧瓶子放在旁邊,她被辣到了,你就把雪碧瓶子里的酒給她喝,她味覺有問題,喝不出白酒與白水,我之前聽孫津瑜說起過她這毛病,孫津瑜還問我哪里有?漆t(yī)院,能治療這種味覺有問題的毛病。”
男同事站在烤肉店外,猶豫著,對手機那頭的顏希說道:“顏哥,行不行啊,你被孫總辭退了,不用報復(fù)的這么狠吧,這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我們又不強奸她,只是把她灌醉送去酒店休息,順便欣賞一下她的美體,欣賞夠了就離開,誰讓她平時穿的這么騷,勾的人心癢癢,別磨蹭了,萬一她吃飽離開,她就走了,好不容易逮著孫總出差不在,她一個人落單的機會,你趕緊的,灌醉把她扶出來,我車就停在你們吃烤肉店的路口,你發(fā)個信息,我馬上來接!
顏希坐在車內(nèi),催促男同事快點按照他說的話去做,酒店都定好了,刻意強調(diào)是一百八十度落地窗大床房。
“看夜景一流,看美人也一流。”
男同事再三向顏希確定小魚是不是真的嘗不出白酒和白水,顏希再三保證是真的。
“如果她嘗出是酒,她打你三巴掌,回頭你打我三巴掌出氣!
“行,我就冒險干一回。 ”男同事下了決心,掛掉電話向烤肉店內(nèi)走去。
小魚正在看手機,給孫津瑜發(fā)去拍的烤肉,男同事帶著一瓶裝有白酒的雪碧坐下,望了一眼小魚的側(cè)臉,按照顏希教的,烤了一片特辣的肉,還往肉上刷了一層辣椒油。
烤的時候,男同事就納悶了,這么辣的肉吃下去,她被辣到都知道要找水喝,怎么就嘗不出白酒和白水的區(qū)別?
“小魚,吃肉。” 男同事顫巍巍的將那片烤好的烤肉放到小魚的碗中。
小魚捧著手機玩,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漠道:“吃飽了,謝謝!
轉(zhuǎn)眼一看小魚殘渣盤內(nèi)成堆的魚骨頭,那食量不止是吃飽了,吃撐了都有可能。
第一步就失敗了。
男同事發(fā)汗的手心在褲管上搓了搓,起身就出去給顏希打電話,說明情況。
男同事剛走出去,小魚就覺得有些渴了,順手拿過放在桌上的雪碧,擰開喝了幾大口。
男同事站在店外,打電話正和顏希說這事,回頭通過玻璃窗,就看見小魚坐在烤肉店內(nèi),喝起了那一瓶雪碧,還一口接一口,真把白酒當(dāng)白水喝了,一點兒都不覺得嗆嘴。
男同事急著掛電話:“顏哥,好了,行了,你隨時注意我發(fā)來的信息,就這樣,拜拜。 ”
回到店內(nèi)后,看見那一瓶雪碧被小魚喝了大半,男同事心里樂到尖叫狂歡舞蹈,表面安靜在她身邊坐下。
小魚覺得不太對勁時,是發(fā)覺自己身上開始變熱。
她一摸臉頰,燙的厲害。
今晚沒有喝酒呀,為什么會有醉前的那種感覺。
不管是不是醉了,都必須要走了,再不走,很有可能在這群人的面前露出耳朵和尾巴,徹底變成一頭狐貍。
小魚從座位上站起來,腳步不穩(wěn),她確認(rèn)自己一定是醉了,雖然不知道是怎么醉的。
她是一頭雌性狐貍,除了來月經(jīng)流血虛弱時,會被迫變成一頭狐貍,還會在被酒精麻痹自己,失去保護自己的能力時,被迫變成一頭狐貍。
每月來月經(jīng)的那幾天,她都會避開孫津瑜,住去酒店躲避幾天。
來月經(jīng)無法避免,但喝酒可以避免,自從知道自己喝醉會變狐貍,小魚這幾年都是滴酒未沾,偶爾與孫津瑜調(diào)情喝紅酒,都是淺淺喝幾口,不會喝醉。
她揉著發(fā)脹的腦袋,不知道哪兒出了差錯。
“小魚,你去哪兒?聚餐還沒有結(jié)束!
男同事看小魚站起來要走,就要去扶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她。
“去你爹的,滾開。”小魚推開想要靠近自己的男同事。
之前她通過這個男同事的眼睛,看到了男同事讀初中時,與幾個男同學(xué)聯(lián)合欺負(fù)一個女同學(xué),還看見了他與前女友交往期間,聊騷前女友的閨蜜。
小魚從見這個男同事的第一面,就知道他不是個啥好人,心思不純,說不定自己變成這樣,與他有關(guān)。
小魚想找個荒地,趴草地里藏著變成狐貍,都比在這人來人往的城市內(nèi)變成狐貍要強。
她小跑,從烤肉店跑了出去。
男同事慢一步追上去,一邊給顏希打去電話,讓他趕緊過來,到手的鴨子要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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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銀溪今天沒有被主管揪著去參加培訓(xùn)。
但他還是加班到九點才下班。
他在一個雇主的家里,光是聽雇主數(shù)落他們公司培養(yǎng)出來的保姆不細(xì)心好吃懶做,就聽了一個小時。
在做出承諾,保證給他們免費更換一個有經(jīng)驗、年紀(jì)大的勤快保姆,雇主家癱瘓在床的九十歲爺爺不樂意了,強調(diào)一定要來個年輕的小保姆,越年輕越好。
最終啥都沒協(xié)商出來,馮銀溪帶著餓到空空的肚子走出雇主家。
臨街有一家烤肉店,馮銀溪從那家烤肉店經(jīng)過,稍作停步,猶豫要不要去吃,在看見里面的人吃飯都是成群結(jié)隊,很是熱鬧后,想到自己一個人進去吃,有些凄慘了……
算了,回家吃泡面。
他默默走過了那家烤肉店,前去地鐵站坐地鐵回家。
路過一處昏暗、路燈熄滅的墻邊,忽然響起的一陣嚶嚶嚶聲,嚇了馮銀溪一跳,借著遠(yuǎn)處房屋窗戶里照射出來的燈光,他隱約看見地上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大耗子?
黃鼠狼?
流浪貓?
掏出手機點開手電筒一看,是一條黃色的土狗,正蜷縮趴在地上,走不動路了。
‘土狗’強打起精神,抬起了臉,狹長的狐貍眼與尖尖的耳朵讓馮銀溪茅塞頓開:“狐貍狗!”
‘土狗’憤怒的嗷地叫了聲,沖著馮銀溪齜牙。
“我開玩笑的!瘪T銀溪其實在第二眼就認(rèn)出了她,“你是那天偷外賣給我吃的狐貍姐姐,對不對!
但第一眼,確實是又把她認(rèn)成了狗。
“你這是受傷了?還是餓到走不動路了?你在這里不安全,我?guī)慊丶??br />
馮銀溪征詢起她跟不跟自己回家的意愿,她醉到說不出話,只會發(fā)出嚶嚶狐叫聲。
怕她咬自己或是拿爪子打自己,馮銀溪脫下外套去抱她,好在她沒反抗,將她成功放進自己的背包后,馮銀溪沒有拉滿拉鏈,給她留了一道縫呼吸。
一束汽車遠(yuǎn)光燈打過來。
男同事向顏希跑去,著急說道:“顏哥,我出來追了兩步,就沒看見她人了,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馮銀溪從他們面前走過,背著印有‘幸福家政公司’的褐色背包,馮銀溪徑直向路邊走去,去路邊招手?jǐn)r起了出租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