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天飄絮雪,阮宏左顧右盼一陣后找到停車位,泊好車后對旁邊的謝淮道:“下車!
阮宏一路低氣壓不怎么說話,謝淮被這股陰森森的氣氛弄得有些緊張,但想清楚自己沒必要這么敏感后,心里反而平靜了些。
謝淮聞言,解開安全帶,跟著阮宏開門下車。
白色的雪點落在謝淮的頭發(fā)上,阮宏余光瞥了謝淮一眼,怎么看都覺得對方過于青澀,一副靠不住的模樣,他早上被那幾位不務(wù)正業(yè)的員工氣到了,才點名謝淮跟他一起去執(zhí)行任務(wù),所以阮宏的決定是有沖動的成分在的,現(xiàn)在他冷靜了些,忽然有點后悔了,暗暗在心底感慨一聲“沖動是魔鬼”……
阮宏走進(jìn)一條破舊的小巷,周圍的房子不高,最多也就兩層,頭頂?shù)牡蛪壕路交錯,就像是刻在天空的五線譜。
兩人踩著薄薄的雪行走,不消片刻,視野里出現(xiàn)一個白色牌子,上面寫著“自行車維修”。
巷子里忽地刮起一陣猛烈的風(fēng),承著狹管效應(yīng)把這塊單薄的招牌吹得左搖右晃。
沒聽到謝淮的聲音,阮宏突然停下來,回首看了一眼見人還在,沒丟,這才放心地繼續(xù)走。
老黃家里的門壞了,根本關(guān)不住,被風(fēng)吹得咿呀作響,阮宏先抬腳走進(jìn)去,謝淮緊隨其后,不用對方提醒,他已經(jīng)戴好了手套。
室內(nèi)面積并不大,阮宏長得又高又壯,進(jìn)門后有種踮起腳尖腦袋就能夠到天花板的錯覺,謝淮的腳踢到一塊硬物,他還沒來得及去看那到底是什么,就聽到了金屬觸碰水泥地的清脆聲。
阮宏蹙眉看了謝淮一眼,正當(dāng)謝淮以為對方要發(fā)脾氣的時候,沒想到阮宏只說了句:“小心點,長這么大了還毛手毛腳的!
“知道了。”謝淮松了口氣,也許是之前見識過阮宏的暴脾氣,他總覺得自己動不動就會被罵得狗血淋頭,但現(xiàn)在,他突然覺得阮宏或許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也許吧……
謝淮在心里默默祈禱。
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車油味,阮宏看見架子上敞開的工具箱里放著扳手和螺絲,他瞇了瞇眼睛,然后道:“是自行車維修師傅?現(xiàn)在很少人做這個了……”
他像是對這個很感興趣,目光在各式各樣的螺絲刀上流連,繼續(xù)道:“收拾得還挺整齊,真是少見!
謝淮眸光顫了一下,對阮宏說:“他帶著個小孩!
雖然謝淮點到為止,但阮宏聽明白了,畢竟他是個有兒子的人,當(dāng)父親的總會對生活中的某些事很小心,“那倒是,這些小零件得收好!
不過,阮宏忽地注意到一件事,他側(cè)首看向謝淮,“你跟病發(fā)者認(rèn)識?”
謝淮背著光,神情有些淡薄,“我之前在愛心商場工作,見過幾次!彼裆降貟吡艘谎酃ぞ呦,然后說:“病發(fā)者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左右,且有腿疾。”
阮宏聞言,注意到工具箱擺放在置物架的第五層,這個高度對身高接近兩米的他來說的確矮了許多。
哎?不對。
阮宏轉(zhuǎn)而問謝淮,“既然病發(fā)者如此小心地收好自己的維修工具,那你剛剛踢到的是什么東西?”
謝淮怔了一下,借著外面透進(jìn)來的光看向地面,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他踢到的東西——是一把手錘,看上去已經(jīng)使用很久了,錘頭和木質(zhì)握柄接觸的地方有松動的跡象。
“這是……”謝淮轉(zhuǎn)了一下角度,讓羊角錘爪那一面更多地暴露在自己的視線里,他看到斑斑鐵銹中帶了一小片暗紅的痕跡,“血嗎?”
阮宏戴好手套后接過謝淮手里的手錘,認(rèn)真地看了半響后碰了一下錘爪,手套上立刻就帶了一點干涸的碎狀物下來。
“昨天下午黃明勇報案指控有人強(qiáng)奸,但問他具體是怎么回事他又不肯說,一個勁地在電話里哭,最后還把電話給掛了。”說著,阮宏搖搖頭,像是感到頭疼,“才過去幾個小時,他怎么就變成怪物了……到底是誰強(qiáng)奸,為什么他打通電話后又不肯說出來?”
謝淮目光一轉(zhuǎn),注意到置物架邊緣有一塊黑色的東西,上面的金色紋路反著光,有些晃眼睛,“阮叔,你身后有東西。”
阮宏讓開了些,謝淮湊過去把東西拿過來,隨即聽到前面的人說:“口紅?”
阮宏眉毛微微擰起,問:“他有個年輕老婆?”
謝淮搖頭,“據(jù)我所知,他妻子很早就去世了。”
“那這玩意是怎么回事?”阮宏開始思索起來。
謝淮也不知道,不過很快,他就在角落找到了口紅的蓋子,他將上面的灰掃去了些,然后對阮宏說:“膏體旋出了一小段!
阮宏看著他,輕輕地“嗯”了一聲,腦子卻一刻也停不下來,不斷地假設(sh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生的事。
謝淮忽然使力,狠狠地將口紅丟出去,口紅撞在墻面上,啪嗒一聲后又掉下去沾了灰塵。
阮宏面露疑色,“你是懷疑這支口紅的主人當(dāng)時在生氣?”
謝淮沉默半響,又看了一眼找到物品的那個位置后,小聲說:“我不太確定!
“黃明勇有很多的女性朋友嗎?”阮宏想了想,道:“可是資料上并沒有提到這個,而且他都年紀(jì)這么大了,沒什么錢,應(yīng)該不可能有女人看上他吧?”
說完,阮宏起身,他見謝淮還蹲在那兒發(fā)愣,于是開口說道:“先別盲猜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謝淮跟著阮宏進(jìn)了老黃平日休息的房間,和外面一樣,這房間也沒有大到哪里去,而且因為堆積了部分雜物,所以兩個人進(jìn)去霎時就覺得格外擁擠。
房間里有一張小床,看樣子應(yīng)該是昊昊平日休息用的,而且是老黃親手搭建起來的,小床看上去有些簡陋,而床的旁邊,鋪著一張草席,上面放著一張棉被。
“資料上說爺孫關(guān)系不太好!比詈甑哪抗鈴哪菑埿〈厕D(zhuǎn)移到老舊的棉被上——老黃和昊昊并不在一張床上睡覺。
謝淮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去的,阮宏在搜查角落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怼鞍 钡囊宦,謝淮退了一步,腳后跟撞翻了昊昊平時吃飯時專用的小木椅。
“干什么?”阮宏偏過頭朝外面看了看,隨即邁步走過去,浴室的門被謝淮打開了,阮宏順著對方的目光,看見浴室角落躺著一個被白色浴巾裹住的男孩。
“昊昊……”謝淮看著阮宏,人有些慌。
阮宏點了一下頭,微微俯首走進(jìn)去,他見小孩額頭有傷,撐開對方的眼皮后,阮宏用手電筒照著男孩的眼睛——瞳孔散大,且對光線沒有刺激反應(yīng)。
浴室不僅逼仄,而且還有些暗,謝淮也跟著打開手電筒。
一束光照過來,阮宏無意間注意到墻上粘著米黃色凝膠狀的東西,他目光一路向下,看到地上也有一些。
“這是……干了的精液?”阮宏蹙眉,隨即聽到謝淮說:“我剛剛看到門后面有一小塊血跡。”
聞言,阮宏回首瞥了木門一眼。
【062】
沉延中午沒休息,提前完成了訓(xùn)練,他從訓(xùn)練室出來的時候快六點了,長官把診斷測試的成績單遞給他——右上角依舊是個紅艷艷的a+。
陳長官看著沉延單肩背著包,不用去問都知道他準(zhǔn)備回家了,而且家里說不定還有對象為他暖被窩。
以前沉延還沒談戀愛,即使提前完成了訓(xùn)練任務(wù)也會留下來簡單地和隊友吃個飯,待八九點才回去,現(xiàn)在有對象了,每天都一副歸心似箭的模樣。
不過,在長官眼里,這叫“不務(wù)正業(yè)”!
可是這次沉延一如既往地成績名列前茅,陳長官也借題發(fā)揮不了,只能提醒一句:“你談戀愛我管不著,但別墮落啊!
沉延頓了一下,抬起眼睛看著長官,就是沒有說話,陳長官防范于未然,先開口了,“別跟我說你沒有啊,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雖然組織規(guī)定八點鐘開始訓(xùn)練,可是你這幾個月都是七點五十幾才到訓(xùn)練營的,以前你明明七點出頭就來了!
沉延聞言笑了一聲,陳長官聽到了,心里為眼前這人著急,語氣都兇了幾分,“笑什么笑?我說錯了?說句不好聽的,這叫那個什么……”他思忖片刻,最后嘴里說出四個字:“美色誤人!”
“嗯!背裂勇唤(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雖然長官這么說,但他沒有太在意,他收好成績單后道:“長官,我先回家去了!
陳長官板著臉沉默片刻,感覺自己說了跟沒說一樣,仿佛就算今天是世界末日也阻擋不了沉延回家。
沉延出門的時候,恰巧遇到劉臨,后者朝他打了個招呼,笑笑問:“師哥,準(zhǔn)備回家了?”
“嗯,訓(xùn)練結(jié)束了。”沉延看到劉臨手里拿著請假條,難以置信地問:“你要請假?”
什么?劉臨明明笑嘻嘻的看上去挺健康的……
劉臨“唉”了一聲,對沉延說:“你也知道的,就那個二胖,他約我今晚一起去喝酒吃燒烤,有這種好事我能不去嗎?”說著,他想到什么,問道:“師哥,你要來嗎?”
“不了,謝謝!背裂雍芨纱嗟鼐芙^了,他和謝淮最近有些忙,除了晚上回去睡覺之外,兩人都沒什么多出來的相處時間,所以,對于劉臨的邀請,他不是很想?yún)⒓印?br />
“那好吧!眲⑴R問:“陳長官還在里面吧?”
“是。”沉延回答。
劉臨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后表情一變,裝出一副弱柳扶風(fēng)的模樣,連說話都變得輕聲細(xì)語的,好像真的生病了一樣。
“那我先進(jìn)去請個假!
沉延朝靠墻的方向挪了一步,給劉臨讓道,劉臨進(jìn)去不到一分鐘,剛拿出請假條,陳長官臉色就變了,大斥道:“你又請假?請什么假?你也要去談戀愛了是吧!”
說實話,陳長官雖然擔(dān)心沉延年輕氣盛談個戀愛荒廢前程,但比起劉臨,沉延還是值得相信的,在長官眼里,劉臨本身天性好玩又不自律,要是談戀愛了估計就不是膩膩歪歪那么簡單了,提交辭職申請這種事他都做得出來。
劉臨想反駁,但內(nèi)心又在時刻告訴自己要裝得像個病人一樣,所以他把那些話咽了回去,轉(zhuǎn)而說:“長官,我還沒遇到心儀對象呢,更別說談什么戀愛了,我就是單純中午吃壞肚子了,胃痛!
長官冷哼一聲,“就你這個垃圾體質(zhì),哪里成得了大器!”
劉臨苦著臉尷尬地笑了笑,目光狡猾地看著長官拔出筆帽簽了名,他這顆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謝謝長官!眲⑴R繼續(xù)裝病,聲音虛得就像下一秒會疼暈在這里,然而,陳長官最看不起這種羸弱的人了,他冷漠地道:“照顧好自己,別動不動就頭疼胃疼的,整個獵殺組就你病最多!”
·
到了門口,沉延站在角落低頭給謝淮發(fā)信息,然而后者好像在忙,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鐘才回復(fù)。
[沉延:我準(zhǔn)備回去了,你今晚想吃什么]
[謝淮:你今天這么早下班啊]
聊天框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謝淮:胡蘿卜玉米排骨湯,可樂雞翅]
沉延感覺謝淮就像個小皇帝一樣,他笑了一下,打字回復(fù):[知道了,什么時候下班]
[謝淮:有點忙,可能七點左右吧]
[沉延:行,那我在家等你]
沉延把手機(jī)放進(jìn)風(fēng)衣兜里,然后抬腳去了超市,他先到蔬菜架上買了胡蘿卜和玉米,路過肉類區(qū)又買了排骨和雞翅,準(zhǔn)備去結(jié)賬時,沉延聽到有人喊他名字,于是腳步頓了一下。
沉延側(cè)首一看,見到af014和他的妻子推著購物車走過來,af014看著他籃子里的食物,笑了笑,問:“你這是要回家做飯嗎?”
“嗯!背裂虞p輕點了一下頭。
af014像是對此感到驚奇,“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會做飯?”
他注意到籃子里有零食,忍不住打趣道:“沉延,你吃零食?可是我記得你是打死都不吃這種東西的!
沉延看著af014拿起薯片看了幾眼后又放回到他的籃子里,他回答說:“是謝淮喜歡吃,所以我買了。”
聞言,af014的表情僵了一會,隨之緩和地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啊……”
沉延的下巴朝結(jié)賬臺微微揚了一下,說:“我先去結(jié)賬了,七點左右謝淮就下班了。”
“好!盿f014看著人離開,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開口道:“沉延,有時間一起吃飯啊!
女人看著沉延的背影,小聲問af014:“他結(jié)婚了?”
“不是。”af014說:“他談戀愛了,不過對象是個男人!
“同性戀啊……”女人臉色有些難看,她沒想到長得這么好看的男人居然是個同性戀,一時間心里有些犯惡心,好感通通消失殆盡了。
沉延看著快要七點了,于是不打算回去了,而是去了偵查組的辦公樓下等人。
雪剛好停了,沉延等待的過程中拿起手機(jī)看了今天的新聞,他看得認(rèn)真,身后有人在靠近都不知道。
謝淮的腳步很輕,跟個小賊似的,趁眼前這人不注意,朝沉延露出的后頸親了一口。
沉延怔了一下,隨即映入眼簾的是謝淮那張帶著笑意的臉,后者見對方?jīng)]有動作,跟傻了似的,嘴里喃喃道:“至于這么驚訝嗎?我還以為我親錯了人……”
“沒有。”沉延笑笑,一邊收起手機(jī),一邊低頭碰了一下謝淮的嘴唇,他的嘴唇有點干燥,有點涼,這讓謝淮涌起想要濕吻沉延的沖動。
謝淮看到沉延手里提著一袋鼓鼓的東西,說道:“買了這么多啊,我?guī)湍恪!?br />
“不用,我來就行!闭f著,沉延順勢牽住謝淮伸出來的那只手,將其裹進(jìn)手掌心,“手這么冷,早上叫你穿多一件毛衣你又不穿!
謝淮眉頭輕輕蹙了一下,他把下巴埋進(jìn)領(lǐng)子里,悶悶地說:“我已經(jīng)穿很多了,再穿就胖成球了!
沉延帶著謝淮的手放進(jìn)自己的風(fēng)衣口袋里,他的額頭碰了一下謝淮的眉心,“嗯?你要好看給誰看啊?”
兩人離得近,謝淮看著沉延的眼睛,心跳變得有點快,這讓他想起他們每次做愛結(jié)束后,沉延也是像現(xiàn)在這般離他很近,深情款款地看著他,有時候還會在床上開一些讓他面紅耳赤的玩笑,或者是趁他還沉醉在余韻里,過來親吻他的敏感地帶。
“再好看不也是給你看光光了嗎?”謝淮說。
其他員工也下班了,路過謝淮時對他打了個招呼,其中有些人認(rèn)識沉延,也順帶朝他點了一下頭。
謝淮剛和一位同事說完“再見”,隨即就被沉延拉近了一些,他聽到對方用氣音在他耳邊說:“那我今晚想看你‘好看’的樣子!
謝淮的臉有點燒,耳廓紅了一片,沉延看著謝淮一邊紅著臉一邊跟同事說“再見”,禁不住笑了一聲。
謝淮不好意思,他用空出來的另一只手提了提領(lǐng)子,想把領(lǐng)子拉高些遮住臉,可惜,這不爭氣的領(lǐng)子最多只能遮到他的下巴……
“回家,我餓了!敝x淮的手指動了動,在旁人看不見的風(fēng)衣口袋里與沉延十指相扣。
【063】
沉延一進(jìn)門,就把零食放進(jìn)抽油煙機(jī)上方的儲物柜里,謝淮在換鞋子,余光瞥見對方的動作,赤著腳踩著冰涼的地板怒氣沖沖地走了過去,并質(zhì)問對方:“干什么啊?”
那柜子有點高,謝淮平時想拿東西得踩著椅子才能拿到,沉延這樣做,明顯就是不讓他飯前吃零食。
果不其然,沉延把謝淮伸出去的手抓回來,用胯部壓著他讓他老實些,“一會要吃飯了,你吃了零食等會又吃不下!
“可是我現(xiàn)在餓了。”謝淮反駁說。
“那我現(xiàn)在就做飯!背裂诱f著,牽著謝淮的手到嘴邊親了一下。
“我想吃零食,你買了給我看到了又不給我吃……你怎么這樣?”謝淮抱怨道:“你不給我吃,我今晚就不跟你做了!
雖然謝淮這么說,但卻一點也威脅不到沉延,沉延湊近了,想跟對方接吻,謝淮心里生著悶氣,頭偏了一下,一副拒絕的意思。
謝淮這點小把戲?qū)Τ裂觼碚f沒有用,后者一只手強(qiáng)行掰過謝淮的臉,嘴唇才貼上來,就被謝淮不安分地掙開了。
“不要……”謝淮語氣有點兇,“你強(qiáng)吻我?”
沉延的手掌伸到后面去扶住對方的后頸,一字一句道:“抗、議、無、效!
微涼的唇很快變得溫?zé)岫t潤,沉延的舌頭與謝淮的貼在一起,仿佛把對方那點倔脾氣也一同吞了進(jìn)去,這個吻很深,他們呼吸交纏在一塊,心臟因此而愈加興奮地跳動,遍布全身的神經(jīng)源源不斷地向大腦傳遞熱烈而赤裸的信號。
謝淮只能勉強(qiáng)地從縫隙間吸入新鮮空氣,沉延很兇,吮得他舌尖發(fā)麻,他開始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在懲罰他了。
謝淮胸口起伏,忽地腰間一緊,沉延把他抱上了琉璃臺,他原本以為沉延是要結(jié)束這場親吻了,后面他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想多了。
沉延圈著謝淮腰腹的手臂松了些,轉(zhuǎn)而從衣服下擺伸進(jìn)去摸他的腰側(cè),謝淮感覺到癢,身子顫了一下。
時間刻在他們給予彼此的每一個吻上,謝淮的唇被沉延咬破皮了,鮮血滲出來,不消片刻又被沉延吞入腹中。
唇分時,沉延舔走謝淮嘴角的一點水光,問他:“餓了沒?想吃飯了嗎?”
謝淮咽了咽,大口地呼吸著,他沒回答,沉延就笑了一聲,“不餓就繼續(xù)了!
謝淮的腿輕輕撞了一下沉延的腰側(cè),“你又咬破我的嘴唇了……”
沉延看著謝淮臉頰處淡淡的紅,抬指摩挲著他的嘴角,說:“那是干燥造成的!
“明明就是你干的!敝x淮說:“你總是欺負(fù)我!
沉延“嗯”了一聲,語氣里縱容的意味很足,興許是謝淮感覺到了,于是補(bǔ)充道:“下次我要咬破你的嘴唇!
“好!背裂右桓彪S時歡迎的模樣,謝淮見對方如此淡定,人也放肆了些,“我不僅要咬破你的唇,我還要咬破別的地方!”
謝淮雖然表面有些兇,卻沒什么氣勢,就像一只被剪掉指甲的小動物,沉延饒有興趣地問他:“你想咬破什么地方?”
謝淮安靜了一會,突然使壞,隔著薄薄的布料動手?jǐn)Q了一下沉延胸前的那一點,然后迅速溜下琉璃臺準(zhǔn)備逃跑,他的腳剛觸及冷冰冰的瓷磚,手臂就被沉延抓住了。
謝淮撞到沉延結(jié)實的胸膛,下一秒就被對方抄膝抱起來帶到沙發(fā)上坐著。
沉延去鞋架那兒把謝淮的毛拖拎過來,然后蹲在他的面前,幫他穿上鞋子。
“那么冷還敢不穿鞋啊。”沉延起身后,對謝淮說:“我去做飯了,不準(zhǔn)吃零食,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
沉延說了那么多,最后入了謝淮耳朵里只有那句嚴(yán)肅的“不能吃零食”……
·
第二天,謝淮又賴床了,沉延坐在床邊,俯下身子親了一下對方的頸側(cè),謝淮知道沉延要來叫他起床了,他帶著逃避心理,把腦袋埋進(jìn)被子里。
被窩里還留著他們昨晚歡愉的味道,沉延對謝淮說:“快七點了!
謝淮迷糊地喃喃兩聲,“那就七點了再叫我吧……”
沉延的手伸進(jìn)被子里捏了捏謝淮的屁股,“早餐已經(jīng)到了,一會涼了不好吃!
“屁股疼……”謝淮的聲音有點小。
“我把藥拿過來!
沉延躺下去,鉆進(jìn)被窩里摟住一絲不掛的謝淮,哄了好一會后者才肯掀開被窩見人。
這磨磨蹭蹭的,已經(jīng)七點鐘了。
謝淮一身的痕跡,他賴著被窩的溫度穿好毛衣,下床穿褲子時,腳碰到地的那一刻,后面?zhèn)鱽硪魂囃锤,他疼得下意識咬緊牙關(guān)。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和沉延有一段時間沒做了,還是昨晚的沉延太兇,謝淮沒想到這次居然這么疼。
沉延剛把藥找出來,他轉(zhuǎn)身見到謝淮站著,走過去把對方摁回床上,他坐下去,對謝淮道:“坐我腿上!
謝淮會意,抬腿跨坐在沉延身上,他一低頭,就能看到腿間的紅痕,沉延擠出一點藥抹在手指上,然后挑開謝淮的內(nèi)褲,將藥膏涂在內(nèi)壁。
藥膏帶來的涼意讓謝淮的后面好受了些,可他還是忍不住地發(fā)顫,手指緊緊地抓著沉延的肩膀。
謝淮覺得,在沉延面前,他總會無緣無故地變得脆弱,他高中的時候參加校運會摔倒了,膝蓋擦出一片傷都沒有喊疼,而現(xiàn)在,他靠在沉延的頸窩,幾乎是把自己所有的脆弱都掏出來攤在對方面前。
沉延的手指被絞緊,他用另一只空出來的手順了順謝淮的背,試圖讓他放松些。
謝淮跟蔫了一樣趴在沉延的肩上緩了一會,良久過后,他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我想親你……”
沉延看著謝淮湊近了,他沒有拒絕,甚至是根本無法拒絕,先把自己的唇貼上去跟對方纏綿。
·
謝淮戴好工作牌,抬腳走向通往辦公室的行道上,他昨晚睡得晚,從出門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了六個哈欠了。
于此,謝淮想不明白一件事,為什么沉延每次都比他晚睡,早上卻比他早起,謝淮覺得這不科學(xué)。
他腦子里想著別的事,沒注意看路,直到小腿撞到了一塊硬物,謝淮才精神了些,條件反射地連說了幾句“對不起”。
貝爾觸手卷著的節(jié)能燈被謝淮撞掉了,它睜著大眼睛看著燈泡滾到了儲物柜的邊上去。
“對不起啊,貝爾!敝x淮彎腰幫貝爾把東西撿起來。
貝爾對燈泡壞不壞這件事并不介意,他眼睛一彎,揮著觸手跟眼前的人打招呼,“謝先生早,好久不見。”
謝淮微微皺眉沉思了一會,然后才把燈泡還給貝爾,“它會不會壞了?”
貝爾伸出兩條觸手把燈泡抱在懷里,他對謝淮說:“謝先生,沒關(guān)系的,這個燈泡是壞的,我剛換下來的。”
“你還會換燈泡?”謝淮有些驚訝,他之前以為謝淮只會做清潔工作,沒想到它業(yè)務(wù)范圍這么廣。
貝爾眨了眨眼睛,承認(rèn)了這個事實,它用機(jī)械音說:“謝先生,我先走了,得去把這個壞燈泡處理掉。”
謝淮道:“好的,我也得去工作了!
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謝淮加快了腳步,他剎不住步伐,撞上了從辦公室出來的阮宏,幸虧阮宏敏銳地將手里的咖啡拿遠(yuǎn)了些,不然身上這件羽絨服恐怕得遭殃。
這一撞,讓其他工作人員都為謝淮捏了把汗。
“干什么?毛毛躁躁的,我每次開會提醒你們早點來上班你們偏不,現(xiàn)在要踩點了就橫沖直撞!”阮宏瞪了謝淮一眼后,喝了口咖啡消消氣。
“阮叔,我正想找你。”謝淮喘著氣,語氣有些急。
“找我?”阮宏一臉疑惑,“什么事?”
謝淮走到辦公桌抓起放在上面的一只簽字筆,隨后朝后踉蹌了一下,讓手中的筆自然地掉落下去。
“啪嗒”一聲,阮宏垂下眼睛,看到簽字筆骨碌碌地滾到椅子腿邊才停下。
謝淮說:“那根口紅的主人或許不是因為生氣才把口紅給丟掉的,如果是這樣,用力丟出去的口紅應(yīng)該會掉進(jìn)置物架的某一層才對!
阮宏一邊聽謝淮說話,一邊喝著咖啡,“你覺得是不小心掉落的?”
謝淮想起貝爾手中的燈泡,說:“可能是有人撞了他!
【064】
半夜,沉延的手機(jī)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后,抓起地上的白色睡袍穿上,隨意打了個結(jié)后就去陽臺接通了電話。
是緊急任務(wù)通知,那邊說完之后,沉延直接掛掉了手機(jī),推門回去換衣服。
電話一響,謝淮就醒了,他撐起身子看著站在衣柜前換衣服的沉延,問:“是要去執(zhí)行任務(wù)嗎?”
借著小夜燈散發(fā)出來的微光,謝淮看到了沉延鎖骨下的一小塊吻痕,不過對方一套上衣服,那片痕跡就被遮蓋住了。
“嗯!
謝淮身上的被子因為他坐起來的動作而滑到腰腹去,上身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沉延提醒道:“你明天還要上班,快躺回去睡覺,別凍著了。”
沉延很快就把衣服穿好了,他走過去,一條腿屈在床邊,俯首親了一下謝淮的唇。
“要走了!彼嗳嘀x淮的頭,幫對方把被子蓋上去,“聽話,睡覺!
“嗯……”謝淮看著沉延,心里有點不舍,但更多的是擔(dān)心,可這是沉延的工作,雖然謝淮每次都等得焦慮得睡不著,但讓對方別走這種話他還真是說不出口。
他知道,外面還有很多人需要沉延去解救。
剛剛那個吻并不能滿足謝淮,很快地,他湊上去親了沉延,不想讓對方擔(dān)心,他說:“那我睡了,你要平安回來!
“好。”沉延笑笑,隨后轉(zhuǎn)身離開,謝淮聽著門鎖“啪嗒”一聲扣上了,心里不安更甚,他望著窗簾眨眼睛,不知不覺就皺了眉,失眠了一個夜晚。
事實上,自從謝淮喜歡上沉延后,對方每次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他都止不住地多想,越想就越焦躁,越睡不著,這成了烙在他身上的一個惡性循環(huán)。
·
雖然和謝淮親熱了一會,可今晚的集合沉延依舊是最早到的,他上了車,通過后視鏡恰好看到陳長官的眼睛也在盯著鏡子看——多半是在看沉延。
“長官。”沉延語氣淡淡地叫了對方一聲,陳長官抱起手臂,“嗯”了一聲后沒說什么。
陳長官以前不操心沉延的,但知道沉延談戀愛了后,就對他格外關(guān)注,雖然組織沒有禁止獵殺組成員談戀愛,不過從事獵殺任務(wù)的人,怎么能太過于兒女情長。
所以,陳長官怕的就是沉延醉倒在溫柔鄉(xiāng)里一去不返了,直接墮落了!
不過,陳長官發(fā)現(xiàn),沉延即使談戀愛了,也不影響出勤工作,這倒是讓他稍稍放心了些。
不斷地有成員上車,他們一個個氣喘吁吁,有的還是一邊走一邊系扣子的,長官規(guī)定兩分鐘內(nèi)集合完畢,逾期不候,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按下車窗對還在路上跑的人大喊:“磨磨蹭蹭的,還不快點!”
后面上車的人有些狼狽,他們看著沉延淡定地坐在對面,眼神有些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點一下頭,樣子有些敷衍。
這時,坐在后面一點的一位師弟問旁邊的劉臨,“師哥,那位就是沉延?”
劉臨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到前面去,“嗯,對!
師弟小聲地“哇”了一下,眼神和語氣里皆是崇拜,“之前在訓(xùn)練營的時候,老師們上課時經(jīng)常提到他,沒想到他居然這么年輕……”
“他今年才二十五!眲⑴R說完,有些不自量力地問對方:“那老師上課的時候提到我了嗎?”
師弟愣了愣,他看著劉臨那一臉期待的樣子,就是不敢告訴對方,提到是提到了,但是都是被當(dāng)做反面教材來提,尤其是宿管,十句話里有九句是將“劉臨”這個名字拉出來反復(fù)鞭打的。
為了不傷害對方,師弟干笑兩聲,“沒有!
“怎么可能?”劉臨臉色突變,對這件事感到難以置信,“莫非是那群老頭忘記我了?”
“也許吧……”師弟臉上依舊掛著笑,只不過更加違心了。
時間要到了,突然有位新來的成員跑過來,對長官說:“長官,我槍忘記帶了,現(xiàn)在還能回去拿嗎……”
坐在前面的沉延聽到男人著急得顫抖的聲音,他從短暫的放空里回過神,眼睛朝窗口瞥了一眼——那位說自己忘記帶槍的成員急得跟要哭了一樣。
不過很快地,沉延就收回了目光,同時,他聽到長官冷聲說:“忘帶槍就別去了,去了也只有被打死的份。”語落,他對坐在駕駛位的人說:“開車!
af012沒有說什么求情的話,他接到長官的命令后,二話不說就啟動了車子。
新成員見車子要走了,掐著時間追問:“長官,那出勤……”
陳長官打斷說:“還能怎么辦?直接記缺勤!
在獵殺組,缺勤會影響到年度考核的成績的,按照相關(guān)規(guī)定,成員成績不及格的次數(shù)超過三次,就會被踢出組織。
其他人聞言,開始竊竊私語,沉延垂著眼睛,沒參與他們的討論。
車子已經(jīng)駛出基地了,沉延聽到周圍有人低聲說:“那人跪在地上哭了……”
前面的長官聽到后面嘰嘰喳喳的就心煩,開口道:“不想干了就滾出去,組織不養(yǎng)廢物!”
此話一出,那些稀碎的討論聲霎時散得無影無蹤,他們嚇得崩緊了臉,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的,心虛壞了。
從頭到尾,沉延都安安靜靜的,其他人也習(xí)慣他這冷清的性格了,所以不會特意去拉他一起八卦。
沉延想起了剛進(jìn)組織工作時的自己,當(dāng)時他還小,也和那位新成員一樣丟三落四的,甚至因為遲到差點被踢出組織。
沉延覺得自己不是什么天賦型選手,他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在無數(shù)個旁人看不見的日夜里咬牙堅持過來的,他每天高度緊張地投入到工作中,他覺得自己就像一條繃緊的弦,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可是,他偶爾仔細(xì)一想,卻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已經(jīng)熬了這么久,走了那么長的一段路。
車子開到研究院,一下車,長官就看到有幾位救援隊的成員受了傷被抬出去,他有些急,對身后的人呵斥道:“別慢吞吞的,快跟上!”
獵殺組的‘狐貍’們已經(jīng)進(jìn)去了,長官接到一通電話后,轉(zhuǎn)腳去了大廳,他一進(jìn)門,就看見面色蒼白的徐閔蘭。
“怎么回事?”陳長官蹙眉問道,興許是他的語氣太沖,負(fù)責(zé)為徐閔蘭注射阻隔劑的小佳被他嚇了一跳,針管險些拿不穩(wěn)。
小佳側(cè)身,“長官好!
徐閔蘭坐在椅子上,右手臂上傷口滲出來的血將剛包上去繃帶染紅了一圈,旁邊的孫助理嘆了口氣,回答說:“今晚‘孤島’的警戒系統(tǒng)失靈,病發(fā)者從監(jiān)獄里逃出來,還殺死了負(fù)責(zé)值班的獄警!
“失靈?”陳長官神情嚴(yán)肅,說實話,研究院的各項防備工作一向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他在基地工作這么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系統(tǒng)失靈的事。
孫助理感到自責(zé),他當(dāng)時去幫徐閔蘭提交報告,回來就看到一條東西朝剛從實驗樓走出來的徐閔蘭甩過去,荊棘圈緊徐閔蘭的手臂,在獵物肌膚上劃出一道口子。
孫助理想,要是自己先送徐閔蘭到公寓樓樓下,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
“還是得怪我……”孫助理剛說完,徐閔蘭就搖了搖頭,她一直都睡眠不足,身體虛弱,這次受了傷臉色更是白得嚇人。
徐閔蘭嘴唇動了動,掀起略微沉重的眼皮問小佳:“我明天能工作吧?”
小佳有些為難地沉默半響,最后覺得還是有必要說實話,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委婉了些。
“博士,注射阻隔劑后身體會比較虛弱,會奢睡,您明天還是休息吧!
徐閔蘭搖搖頭,心里還惦記著那個c計劃工程,良久,她說:“不行的……我不能休息,那些項目怎么辦……”
孫助理在一邊低聲安慰她:“博士,有小周,阿昆,還有您的那些學(xué)生啊,您就好好休息一天吧!
徐閔蘭又搖頭了,這次她的語氣里帶著愧疚,“他們也有自己負(fù)責(zé)的項目,哪里忙得過來啊,這個工程體系這么龐大,不是想交就能隨便交出去的……”
說完,旁邊幾人都沉默了,最難過的還是徐閔蘭,她平日里都是雷厲風(fēng)行的,現(xiàn)在遇到這種情況,心情也跟著低迷起來,給人一種頓時老了十歲的無力感。
陳長官每次來研究院都會見到徐閔蘭,以前沒注意,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徐閔蘭的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一片了,臉上的皺紋也深了許多。
徐閔蘭的大腦永遠(yuǎn)都在思考,她覺得自己停不下來,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除非是她死了。
她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對小佳說:“只是會累而已,我明天還是能工作的,對吧?”
小佳從徐閔蘭的話里已經(jīng)聽出對方要干什么了,過了一會,她才點頭。
“既然可以,那我就繼續(xù)工作!毙扉h蘭態(tài)度堅定,讓原本想要再勸的長官和孫助理意識到自己根本勸不動這人。
陳長官沒說話,他看了小佳一眼,后者是個聰明人,會意了后跟徐閔蘭說:“博士,讓我這幾天陪著您吧,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訴我一下!
徐閔蘭輕輕地“嗯”了一聲,答應(yīng)了,事實上,她的心里只有那個末日計劃,在意明天工作該干什么,調(diào)整哪些參數(shù),其它的她并不是很關(guān)心。
包括自己的身體。
【065】
病發(fā)者就像個刺猬,身上的血窟窿不斷地躥出荊棘條,挺立在空氣中囂張地舞動。
老黃的意識恍恍惚惚的,跟在做夢一樣。他方才清醒了些,就看到自己身上的荊棘條纏住了上次在‘孤島’見到的那位研究人員,他想松開,可荊棘卻不受控制地在徐閔蘭身上留下一道狠厲的傷口。
不消片刻,強(qiáng)烈的困意襲來,他又昏睡過去了。
這時斷時續(xù)的清醒,讓老黃覺得自己體內(nèi)住了個惡魔,剝奪了他對這副身體的控制權(quán)。
病發(fā)者在和af012他們對峙,而另外一邊,沉延的槍口已經(jīng)對準(zhǔn)病發(fā)者了。
子彈射出,病發(fā)者敏捷得驚人,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子彈打在地上,擦出零星火花。
病發(fā)者轉(zhuǎn)身,揮動身上的荊棘條攻擊沉延,后者一驚,躲開了,荊棘條狠狠地砸下去,把實驗室門口的花壇打得石屑亂飛。
對面的af012倒吸一口涼氣,心想幸好沉延躲開了,要不然這一鞭子下去,恐怕會被打得粉身碎骨。
病發(fā)者目光一轉(zhuǎn),看向沉延,后者的槍已經(jīng)瞄準(zhǔn)他了。
不知道是誰扯著嗓子大喊了一句:“延哥,快跑!”
病發(fā)者的荊棘條高高揚起,欲要朝沉延打過去,與此同時,沉延扣下了扳機(jī),子彈已經(jīng)射出去了。
老黃視線朦朧,他看到沉延的槍對著他,勉強(qiáng)清醒了那么一兩秒,他身上的荊棘停在半空,沒有沖出去。
子彈打中病發(fā)者的頭,血液噴了一地。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老黃的意識回來了,可惜他即使被子彈打中,身體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就像這副身體早已經(jīng)被殖民了,不屬于他了。
老黃看著沉延放下槍,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不一會兒,他耳邊又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肖爾罵他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但無論對方罵得多難聽,老黃都一如既往地置若罔聞。
老黃的冷漠激怒了肖爾,后者緩了一會兒,很快又回到平日里那副病態(tài)的模樣。
“你以為這樣做就能解脫了嗎?你接受了我賜予的力量,卻又不肯效忠于我,賤不賤。 毙柪湫陕,語氣兇狠地告訴老黃:“背叛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af012看著病發(fā)者倒了下去,他盯了一會,忽地瞇起眼睛,“唉?他嘴里有什么東西?”
聞言,其他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病發(fā)者大張著的嘴上,起初他們看到有幾只小蟲子爬出來,后來越來越多,咀嚼聲越來越響。
周圍的人都退后了些,舉起槍,以防不測。
不到一分鐘,病發(fā)者的尸體就被黑漆漆的蟲子給覆蓋了,食尸蟲在病發(fā)者的身體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
幸虧獵殺組是受過嚴(yán)格的訓(xùn)練和篩選后進(jìn)入組織的,心理素質(zhì)起碼好一些,不像離得遠(yuǎn)一些的救援隊隊員已經(jīng)一個個面如菜色,感到反胃了。
沉延地獄眼里的圖標(biāo)由紅色變?yōu)榛疑,他對身邊的隊友說:“病發(fā)者已經(jīng)死亡!
于此,其他人才松了口氣,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槍,這時,有人跑過來,對沉延說:“延哥,你沒有受傷吧?”
“沒。”沉延言簡意賅,不消片刻,蟲害防治的工作人員趕來了,為首的隊長建議其他人先撤離。
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沉延和隊友一同去了大廳等待陳長官回來,af014一坐下就急忙撥通電話,給老婆報個平安。
沉延離af014不遠(yuǎn),聽到后者笑笑說:“我沒事,真的,這不是好好的嗎?不然怎么給你打電話啊!
af014的妻子哭了,在電話里說著抱怨的話,af014哄了幾句后,對妻子說:“我任務(wù)結(jié)束了就回去,別擔(dān)心……哎呦,你就是愛多想,我現(xiàn)在好著呢。”
沉延剛拿起通訊器,旁邊的劉臨就湊了過來,眼睛盯著屏幕看,沉延還沒等對方問,就先道:“打給謝淮!
好吧……
劉臨翻了個白眼,心想得趕緊找個對象,到時候天天在沉延和謝淮面前秀!
沉延等的時間不長,電話一下子就接通了,沉延蹙了一下眉,很快就舒緩開了,他問:“你沒睡?”
謝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一怔,安靜了一會后,他道:“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嗎?那么兇干什么……”
現(xiàn)在六點多了,謝淮八點要上班。
“我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背裂拥哪抗馔高^窗子,看著外面墨藍(lán)色的天空,還有遠(yuǎn)處那冰冷而鋒利的一彎殘月。
“沒受傷吧?”謝淮側(cè)躺在床上,抱著沉延的枕頭整整躺了三個多小時,越躺越是焦慮不安。
“沒有!背裂踊卮鸬酶纱啵瑢τ谧约悍讲挪铧c被病發(fā)者打成肉泥的事只字未提。
謝淮翻了個身,把沉延的枕頭壓在身下,自己趴在上面,就像平時睡覺他趴在沉延的胸前一樣。
胸前那兩點肉摩擦到枕頭的面料,謝淮感到一點刺痛。
“你在干什么?”沉延問。
“沒干什么……”謝淮開了免提,人已經(jīng)心安理得地趴著了,“壓著你的枕頭睡覺!
沉延覺得有點好笑,想起謝淮睡不著的事,他說:“好像沒什么用!
謝淮不滿地喃喃兩聲,立刻否認(rèn)說:“有用,怎么會沒用?”他在枕頭上猛吸一口,聞到了洗發(fā)水的香味,但又有點不一樣,好像還帶著沉延專屬的荷爾蒙氣息。
“這上面有你的味道,我聞著覺得安心些。”謝淮好像困了,語氣有點慵懶,但還在努力吊著精神跟沉延聊天,他就像只蔫了的小動物,說:“沉延,我想你!
“我也想你!背裂臃泡p了聲音,深情里又帶了點纏綿的意味。
一邊的劉臨聽了這話,頭皮發(fā)麻,臉板得像頭驢,他這輩子就算是死也沒想到沉延會說出什么“想你”的話出來!而且還是用這種深情款款的語氣!
謝淮委屈地說:“你不在,我根本睡不著,就怕睡過頭了,阮叔罵我就算了,還扣我工資!
沉延被謝淮逗笑了,緊接著,他聽到謝淮說:“今晚回來,跟我睡覺!
謝淮強(qiáng)制命令別人的時候沒什么氣勢,所以總給人一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反差感,他這話入了沉延的耳朵,同“跟我做愛”沒什么區(qū)別。
“行!背裂涌v容著對方,說道:“要是困了就睡一會吧,半個鐘后我叫你!
“不了。”沉延不在身邊,謝淮很自覺,“萬一睡過頭了就完蛋了!
“好吧。那我給你點早餐,一會你去拿!背裂诱f。
“嗯,行。”要掛電話了,謝淮對著話筒香了沉延一口,然后說:“我要去刷牙洗臉了!
沉延笑了一下,“去吧,多穿點,今天有點冷。”
旁邊的劉臨受到了二次傷害,他那高冷的師哥居然……這么會關(guān)心人?
劉臨不自覺地?fù)u頭,終于知道為什么沉延談戀愛后,每天都是七點了快八點才到達(dá)訓(xùn)練營,有只勾人的小狐貍在被窩里,他師哥沒有精疲力盡到不能上班就不錯了。
謝淮掛了電話,一掀開被子,就有種想縮回去的沖動,但想到工資,他還是咬牙下床了。
謝淮余光瞥見全身鏡里的自己,從鎖骨開始到腹部,還有大腿根都有沉延留下的痕跡,也不知道這是昨晚的,還是前天晚上的,或者是更久之前的。
謝淮以為自己的內(nèi)褲在床上,翻了一陣后才發(fā)現(xiàn)它掉到床邊了,上面的液體已經(jīng)干了,留下了一塊痕跡,他只好打開衣柜,拿了套干凈的衣服后進(jìn)浴室洗了個澡。
其實謝淮不想洗澡的,這樣他身上就都是沉延的味道了,可是沒辦法,他今天得上班。
上班使人無奈。
這是謝淮畢業(yè)后最大的人生感悟。
沉延不在,謝淮就像一夜長大了似的,等早餐的過程中把衣服洗了,還把地給掃了,又拖了一遍。
更自覺的是,謝淮吃完早飯后擦了桌子,出門前順手帶上垃圾提到樓下的垃圾桶去丟。
謝淮迎著冷風(fēng)去上班,心里暗暗嘆著沉延估計是上輩子拯救了全世界,這輩子才會有他這么賢良淑德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