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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命令你立刻娶我[娛樂圈] > 魔主的白月光 第26節(jié)
  “好好好!

  逍遙子哈哈大笑,鼓了鼓掌,望向那年不過七八的清弱少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還不好好珍惜你的命,你不老實呆在你自己的地盤,來我這密境冒險,也是為了求無患草?”

  褚無咎微微斂過衣袖,他的動作輕緩而優(yōu)容,交疊的素衣領口在夜晚中月色般流動。

  “正是,晚輩是來求一株半的無患草!

  逍遙子并不奇怪,他掌握著所有進入幻境修士的記憶,知道他們是為求一株無患草消除魔種的戾氣而來

  但唯獨這年輕的天命子的記憶,他看得并不分明,所以才生出無窮好奇,得親自過來看一看。

  聽了褚無咎的話,逍遙子更生出好奇:“消除魔種一株便是一株,何來多的半株?”

  “前輩誤會了!瘪覠o咎卻徐徐說:“若是徹底消除魔種,魔君修為大漲,便極難除,所以不妨留下余地,半株無患草足矣!

  逍遙子:“那一株…”

  “那一株,是為晚輩自己!瘪覠o咎笑,他拉下領口,露出少年白皙細致的胸膛,經(jīng)脈的紋路印出肉|身,清晰亮出心口深紫色蛛網(wǎng)般的毒線。

  “晚輩少年時為保性命,給自己種過一份情蠱,名喚相思引,母蠱子蠱相牽,母死子亡,須得相依相伴,稍遠變要劇痛不眠,更動輒牽絆情緒,形如繞頸之繩,十分拘束,如今晚輩來此,為求無患草,斬斷這無形枷鎖!

  “哦!卞羞b子聽得有趣,他想了想,想起剛才那小姑娘:“若我沒記錯。母蠱不是在…那小姑娘…是你小未婚妻身上?”

  衡明朝被提到,褚無咎眼神便深暗起來。

  褚無咎:“是!

  逍遙子饒有興味:“我見你們這對小情人十分恩愛,那小丫頭要進來時,你還十分不快,不舍得她進來犯險!

  褚無咎便笑了笑,用一種十分輕柔的口吻:“母死子亡,我自然不想她冒險!

  “但她不聽我的話!瘪覠o咎還在微笑,但眼神卻悄然變了,變得冰冷,像蟒吐出的舌信,涼騭而森寒:“她不聽話,我管不了她,又何必多費口舌。

  逍遙子心里嘖嘖。

  當他聾了嗎,剛才巴巴叫人“夫人”、說人家天真美麗、將來要帶人去祭拜親娘的,難道是個鬼嗎?

  逍遙子感到奇妙極了。

  自古為王為帝者,至高亦至孤至寡,天道屬意來主宰乾坤的天命子絕不會是個心慈手軟之徒,這年輕人眼也不眨就舍得掐死早逝母親的幻影,從始至終沒有半點猶疑,這樣一副鐵石心腸,無論怎么想,都不該會為一段別有目的的婚契與虛偽的情愛而束手束腳。

  但偏偏,偏偏就是這樣的情形,在他眼皮底下發(fā)生了。

  逍遙子太老辣,他能從這年輕人冰冷的神情與言語中,聽出一種更微妙的意味

  ——那些話說出口,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語氣有多深烈的不甘。

  簡直像一頭被激怒的年輕強健的蛟蟒,因為無法將本該屬于自己的獵物順利吞吃入腹,在未得到滿足的饑渴與強烈錯愕中生出無法遏制的怒火,在那種怒火下,幾乎撐不住偽裝的美麗皮囊而徹底變成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

  這樣一個心機深沉、野心勃勃年輕人,本不該被輕易激怒

  這或許只有一個解釋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或者意識到但未必愿意承認,婚契是別有目的,情蠱也確實存在,但情愛,卻未必是什么虛情假意。

  逍遙子久久凝望著那神容沉騭的少年,神色忽然變得恍惚。

  “傲慢和偏執(zhí)會遮蔽人的眼睛,讓人看不清自己的心。”逍遙子忽然說:“年輕人,你為奪取魔種留余地,也不妨就此退去、也為自己留半分余地!

  褚無咎像猝然被從某種狀態(tài)中抽離,他臉上一瞬間真實泄出的情緒全部收斂,重新恢復平日溫淡的神色,他看向逍遙子,但眸中卻不見半點笑意,緩緩道:“前輩是不愿舍出無患草嗎?”

  “不!卞羞b子笑道:“這只是一句老人家的肺腑話!

  少年輕輕一笑:“前輩肺腑之言,晚輩銘記于心,只是世情不同,關起門來,各家也有各家難念的經(jīng),于公于私,此時當取無患草為先。”

  這是多清淡又傲慢的一番話。

  年輕人啊,年輕人,年少輕狂,勢氣滔天,眼目只望向至高的云端,當然對身邊的細弱柔軟的牽絆不屑一顧。

  年輕人啊。

  “瑯琊密境雖為我所創(chuàng),衍變?nèi)缃駞s也自成了規(guī)矩,你想取無患草,我當然不會拒絕。”

  逍遙子:“只是,年輕人,你可千萬不要后悔!

  褚無咎微微闔眼,垂落的眉宇,有一瞬間看不清情態(tài)。

  半響,他輕笑一聲,說:“晚輩的名字,便是無咎!

  無咎,無錯無敗,當然更不會后悔。

  逍遙子深深望著他,臉上重新恢復那種玩世不恭的逍遙神態(tài)。

  “好!”逍遙子大笑:“我便看看,你們這些小家伙,誰能走到最后!”

  他揮一揮手,光芒大盛,環(huán)繞向少年,袖口被大風吹得揚起,飄逸的袖擺中,少年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青澀雋秀的面龐漸漸顯露出青年的輪廓——

  ·

  阿朝感覺摸著自己頭頂?shù)牧Φ谰従徬А?br />
  她倉惶抬起頭,對上衡玄衍柔和的眼眸。

  他的面容、模樣,與衡明朝離開滄川峰洞府時沒什么兩樣,可他不是閉著雙眼無聲無息憔悴躺在冰冷的寒玉榻上,他是睜著眼,輪廓細致,容貌清俊,眼眸泛著柔和與關愛的光華,他像一座佇立的青山,一片廣袤的海,穩(wěn)穩(wěn)站在這里,把她抱在懷里,威震乾坤的劍尊,細致用掌心擦去女童臉上亂七八糟的淚水,摸她的頭。

  他的音容形貌,一舉一動,是活生生的。

  “不哭了,好孩子,不哭了!

  “你叫朝朝?”

  他垂眸望著她,那雙蘊含無上劍意卻并不顯如何冰冷,反而像大地細雨春風的眸子,慢慢泛開一點更溫柔的笑意:“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他倏然化作塵埃。

  阿朝跌倒在地上,周圍漫天的黃沙、交戰(zhàn)的大軍、高大的祭臺、慘烈的廝殺與哭喊……一切景象倏然全部消失。

  阿朝呆呆跌坐在那里,維持著伸手的姿勢,嘴唇蠕動著,擠出那句含在嗓子里的聲音:

  “師尊……”

  她的身影被拉扯,逍遙子帶笑的聲音在籠罩著的頭頂響起:“恭喜你,小丫頭,第一重幻境,你已經(jīng)通過了。”

  “……”

  阿朝狼狽跌坐在地,胡亂抹去眼淚,可是眼淚卻仍然止不住地落下來。

  那么多人在瑯琊密境被誘出心魔,或瘋或死,阿朝終于明白是為什么,不僅因為這里的幻境特別真實,更好像在這里,她被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情緒也被生生挖出來,放大了十倍百倍,直接作用在她意識靈魄中,容不得一絲一毫閃避。

  這只是第一重幻境,她只是看見過去的爹娘嬤嬤、看見師尊,之前所有努力壓住克制住的情緒就一下像決堤的大江崩泄。

  阿朝放棄擦眼睛,任由淚水一道道從臉上滑下去,她紅著眼睛,仰頭問:“我的下一重幻境是什么?”

  “每一個人的心魔都不同。”逍遙子:“但有一樣多是相同的,心魔,是在流盡的眼淚中誕生的!

  “你的第一重幻境,是讓你哭過的人。”逍遙子說:“接下來,就是會讓你哭的人!

  “七情六欲,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

  “你該重新去見一見你心愛的情郎!

  衡明朝眼瞳瞬間收縮,像一頭受驚的幼鹿。

  光芒大盛,有什么像被從她腦中生生抽出來,無數(shù)光影流轉(zhuǎn),疼得她閉上眼睛。

  她聽見逍遙子的聲音,點出那件藏在她心里最深處、一直不愿意去深想的事:

  “你就不想解開,那樁心里一直藏著的疑問嗎?”

  你們這場情蠱、婚約,究竟真是機緣巧合、天意作此,還是從一開始便是場別有用心的謀劃。

  “最初的最初,至少他是否真心的,

  喜歡過你嗎?”

  ——

  ——

  明朝今年十四歲了。

  她是昆侖弟子,師從滄川劍尊,六歲正式拜入山門,修習了六七年功夫,去年剛剛筑基,終于不算個小孩子,算半個有自理能力的獨立人,正好山門有任務,她挎著自己新領到的小太平劍劍,跟師尊揮手告別,興沖沖跑下山跟著師兄師姐們游歷。

  俗世十九州,這次他們?nèi)サ氖怯褐菸渫さ闹鞫脊藐,是受褚氏的邀約,褚氏是名門大族,統(tǒng)轄兩州之地,這次百年宗祠的慶典邀請八方來賓,昆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師尊掌座他們這些長輩并不方便下山,便由霍師兄蔚師姐帶著她們一群小弟子去參宴賀喜,湊個熱鬧。

  “哇,好熱鬧呀!”

  “那可不,姑臧是一州主都,又有褚氏祖脈坐鎮(zhèn)在這里,可不是天下一等一的繁榮熱鬧!

  “你看那邊——”

  姑臧城門大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擦踵,獸車沿著大街的車道緩緩往前駛動,昆侖的小弟子們在車廂里嘰嘰喳喳議論興奮往外張望,明朝手臂探出窗外交疊在窗沿,臉搭在臂彎間,隨著獸車前行的一搖一晃,睜著明亮的眼睛往外看。

  “這里居然不讓御劍,只能坐獸車!

  “好像是怕有人御空打斗,法術動輒就會擊毀大片民居,而且天上人飛來飛去有損主城威儀,所以干脆就一氣兒禁了!”

  “這些世俗州府都效仿凡人習俗,況且誰說只能坐獸車,你不還可以下去腿兒著走……”

  “……可顯得你聰明了是吧!打你!”

  明朝聽著身后那些嘰喳打鬧聲,杏眼彎彎,無意往側(cè)方望去,望見一家街邊露天敞開的書櫥。

  一個身著淺灰色半舊長衫的少年在書櫥間翻著,背對著她,她看了幾眼,就移到旁邊,是一家買秋梨膏糖的攤位。

  一個母親牽著五六歲模樣的小女童,正經(jīng)過那家秋梨膏的攤位,女童走著走著,終于忍不住拉了拉娘親的衣角,怯怯小聲說:“娘親,想吃糖…”

  母女倆衣著破舊,面色枯黃,布料有重疊的補丁,顯然生活貧苦。

  “……”

  明朝看著那秋梨膏,又看著那小小的女童,眼底漸漸浮現(xiàn)出恍惚。

  “…秋梨膏確實很好吃…”她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小小聲說:“…甜甜的,有梨子香氣…”

  …她以前,每每上街的時候,也總要拽著娘親衣角耍賴買秋梨膏的。

  貧苦的母親聽見女兒的懇求,面露難色:“這……”

  明朝用袖子揉了揉眼睛,從懷里翻出儲物袋來,打算下車去,給那個小妹妹買幾支秋梨膏糖

  小妹妹要有,娘親也要有

  ——順便也給她自己買一支^—^

  但在她要跑下車去前,竟然已經(jīng)有人替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