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他并不是很在意這些法寶,只是見林卿很關(guān)心的樣子,他頗有興致地問她:“那你打算如何與我分?”
她坦坦蕩蕩道:“雪山取寶我比師叔冒的風(fēng)險更大,做的事也更多,所以我們整體三七分如何?”
秦謙挑了挑眉,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見秦謙沒提出反對意見,林卿就當(dāng)他默認(rèn)了。
她繼續(xù)道:“法寶共八件,按三七分,如果四舍五入算的話,師叔可得兩件,我可得六件。哦,四舍五入就是我以前教你概率論的時候順帶提過的概念,你記得嗎?”
每次見她分靈石或是分法寶時那副格外認(rèn)真的樣子,秦謙就覺得這樣的林卿分外可人。
他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點(diǎn)頭。
“還有,我必須向師叔坦白,我認(rèn)為最好的兩件法寶已經(jīng)被我拿走送給師父和陶叔了。因我已先挑走了兩件,所以現(xiàn)在的六件,由你先挑完,最后剩下的再留給我。”
秦謙接過林卿遞來的一袋寶物,低頭狀似認(rèn)真地取出每件法寶都看過。
這一件接一件,雖然林卿裝的挺不在意,但從她不由自主飄過來偷看的眼神,他能隱約感到有幾件是林卿極可能相中的。
秦謙的嘴角不由輕輕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林卿有些不安。
畢竟她已經(jīng)先取了兩件,如果再跳出來說另有兩件她也相中了,就太不厚道了。
“就這件吧!鼻刂t挑了一件。
林卿微松口氣,看向儲物袋:“還有一件!
秦謙搖搖頭:“不用了!
他稍稍彎腰,與林卿平視:“之前我可沒同意你的分配方案!
他柔聲道:“如你所言,那日主功勞是你,我只是陪同,所以一件足矣!
按他的本意他一件都不想收,但看樣子林卿是絕對不會同意,所以他決定暫收一件。
“可是……這有點(diǎn)不公平!绷智溆行┆q疑,法寶即便自己用不上,賣了可都是閃閃發(fā)光的靈石。
“我雖冒了風(fēng)險,卻并未出力,取一件夠了,你不用覺得虧欠!鼻刂t笑了一笑。
他的外袍在風(fēng)中輕動:“你可喜歡這些法寶?”
能換靈石的法寶誰不喜歡,林卿理所當(dāng)然:“自然喜歡。”
他的目光猶如漁火,溫聲道:“喜歡,就好。”
林卿不由微微一怔。
隨后,她像是想通了,于是她的耳朵聽到她的嘴巴厚顏地說:“既然師叔真不想要,那我便收起來了。”
處理完法寶,林卿望了望天色,還有個疑問:“現(xiàn)在圣天池,除了和泰圣君、緣言師祖和師父外,還有哪幾位化神?”
秦謙回道:“還有姬氏的定彥圣君和碧月宗的含藍(lán)圣君!
林卿想了想,道:“圣天池有緣言師祖與和泰圣君兩位化神后,加上化神中的定彥圣君、含藍(lán)圣君及雷靈根的師父,最后輔以陣法,不知對上邪魔會如何?”
“還有,從綠行谷的布置完成到圣天池,也有段時日了,不知疊淵會不會來?”
秦謙搖頭:“眼下一切難有定數(shù),我等自當(dāng)盡力而為。”
有了秦謙帶領(lǐng),說話間,兩人已飛到陣法邊界。
秦謙自始自終沒有問林卿為什么匆匆來到圣天池。他相信林卿不顧危險來找和塵,必有她的理由。
邊界就在眼前,他掃了一眼前方,有些不舍:“出了前方屏障就是圣天池陣法之外了!
“嗯。”
秦謙的飛行器停。骸拔抑荒芩湍愕竭@里。”
“好!
“林卿。”秦謙輕聲喚她。
林卿抬頭,撞入一雙深邃的眼眸,他的聲音響起,如暖屋內(nèi)的火苗,溫暖而克制:“此次你來圣天池,我很歡喜。”
林卿望著他,彎了彎眉眼。
“紅棗和五四在外頭等我!彼钢竿忸^,“我很快要走了。”
“好。”秦謙負(fù)在身后的手悄然動了動,他迅速收拾好情緒,“路上多加小心!
他知道有些事需慢慢來,他不急也不棄。
然而……“秦謙!
一聲呼喚倏然入耳。
第664章 千座峰萬道水
秦謙微微一愣,林卿幾乎沒有這么喚過他。
他疑惑地望向林卿。
只見她上前微微湊近,青衫雪頸就那么傾身而來,抬眼對他認(rèn)真道:“上次你說,一個人修煉固然好,兩個人也可以試試。我雖還沒決定好,但我認(rèn)真想了想,我有些話要先對你說。說完之后,我就要走了!
“嗯”。
突來的轉(zhuǎn)折如一道亮光,晃進(jìn)秦謙的眼中,仿若一點(diǎn)暖火擁著他迸發(fā)的喜意。
一直在秦謙靈獸袋內(nèi)悄不做聲的長壽,聞言也立馬精神地爬了起來。
林卿粲然一笑,繼而道:“自修道以來,能走到今日,諸多事我有自己的思量與原則。所以關(guān)于感情,上次清和園賞菊你提起之后,我亦慎重考慮了!
她的確是拿出當(dāng)年熬夜準(zhǔn)備論文的精力,慎之又慎地考慮了!
首先,最重要問題:她要試一試兩個人嗎?
她想起那日晚上城高月小,她帶著紅棗在天籌城外的一座鐘樓上看月亮。
紅棗時不時歪頭看看林卿,有些擔(dān)憂地問:“主銀,你的魔法真的除了嗎?”
林卿笑:“沒有魔法啦,我逗你的!
“那主銀怎么還心事重重的?”
林卿迎著涼爽的夜風(fēng)道:“我只是在想件事情!
“什么事情?”
“唔……就是在修道途中要不要再加一個……伙伴之類的事情!
說到要不要增加伙伴,紅棗的表情尤為嚴(yán)肅。
他覷了覷林卿,心想肯定是主銀當(dāng)初答應(yīng)他,除了系哥和他,主銀不會再收其他靈獸。最近系哥一直在沉睡,他也跟著大郎哥哥到處玩,主銀可能遇到其他好的靈獸了,但是因?yàn)榇饝?yīng)過他,所以主銀為難了。
而紅棗最不愿意林卿為難了。
他想了想,自己覺得很貼心地道:“如果主銀喜歡,當(dāng)然可以再增加一個伙伴啊,紅棗和系哥也會很開心的!
“哦?”林卿有些意外。
紅棗恨不得發(fā)誓:“雖然我想要主銀最喜歡我,但是主銀自己的喜歡最重要。”
她的喜歡……
她循著時間線回溯她的情感。
如果僅僅多了情感本身,不去理性分析需不需要、值不值得、有沒有時間,她感受會更好嗎?
其實(shí)最終她都沒有下好決定。
還有……
那個人是秦謙嗎?
林卿抬頭望著眼前人,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未知的情緒好似爬山虎般攀上林卿的心頭,她并沒有覺得不自在,反而如酒釀般讓人有些回味。
隔著水汽繚繞,林卿琢磨了下,隨后直接而大膽地道:“秦謙,雖然眼下還談不上濃烈,但我想我對你是有好感的!
秦謙聞言,他指尖微微一動,終泛起一絲酥麻。
他定了定神,亦很認(rèn)真地看著林卿。她的說法,如她的人一樣,清亮剔透。
“我細(xì)細(xì)想了,但我也說不清什么時候開始有好感的!
她的聲音像春日吹拂的暖風(fēng):“也許是流云或半島你趕來救我,也許是中山靈犀合作或山門共練,也許是平原與雪山患難與共……”也許是他笨拙的煮粥,也許是他把自己的衣服給她,也許是他們共傘共禿,也許是他們共挨雷劈,還也許……是,閃閃發(fā)光的靈石……“總之,找不到那根線頭了……”聽著她細(xì)細(xì)麻麻、讓他心頭軟的不行的話語,還有她有些的苦惱模樣,秦謙上前一步,低頭略略湊近:“不用找。對你的,我也同樣找不到,這些……不用太清晰!
“……也是!彼龑Υ髥栴}還是習(xí)慣性理性腦。
秦謙心頭如被塞了團(tuán)火。雖然戀人未滿,但驕陽靜月,流云清風(fēng),皆比不過此時此刻,林卿心里有他。
而此時,林卿隔著交纏的靈魔兩氣,繼續(xù)道:“但是,情之一事終究非同其他。”
“秦謙,我不知道你是因何覺得我好,然而人在情感上的處理可能和在其他事項(xiàng)上的處理不盡相同。所以今天,我想對你說明我的一些看法!
她的聲音混在風(fēng)里:“之后……你給我時間考慮,我同樣也給你時間考慮!
“曾記得當(dāng)初在宗門的一次論道課,明秀真君有言,大道漫漫,生而孤寂,人生如雪,可尋一伴!
她目光幽幽道:“我既認(rèn)同也不認(rèn)同!
秦謙靜靜聽著。
林卿徐徐道:“我等修道之人,一朝踏上這漫漫修行路,父母親人會離去,子孫后輩會離去,哪怕是修為相當(dāng)?shù)闹阂膊皇请S時陪伴。各人有各人的路,各人有各人的道,沒有什么人是永遠(yuǎn)可以相守在一起的……所以真君說的沒錯,大道漫漫生而孤寂。”
“但我以為又是不孤獨(dú)的,”林卿緩緩道,“曾經(jīng)我也會因某些人事的離開而覺得內(nèi)心空乏。
但是,多年下來,我有不同的感悟。
不論是如今的我,還是往后漫漫修途,我都不會感到孤獨(dú)。
在成長歷練的過程中,我的心府里已有一個富饒而熙攘的天地。
參透一種道法成就一個我,掌握一種新技成就一個我,結(jié)識一段新關(guān)系成就一個我……我一個人的身體中包含著無數(shù)個不同的我。”
她的目中迸發(fā)神彩:“她們是千座峰、萬道水,生動豐富,千變?nèi)f化,且永遠(yuǎn)理解忠誠、不離不棄!”
“修途雖長,于我而言,何來孤寂?”
她轉(zhuǎn)向秦謙:“所以秦謙,我不會因要排解長生的寂寥,而要尋一人相伴。如果我要,那必是因純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