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子從小兜兜里拿出了雨花石來，其實今天她出門的時候猶豫地要命，要不要帶上這個雨花石，這樣的場合帶上郁金香雨花石好像不合適，她一直摸雨花石多奇怪啊。
最后她還是帶上了，小團子還一板正經(jīng)地和小姨說道：“小姨，我天天帶上小石頭，我天天帶，天天帶，我今天本來想不帶的，但是我聽到小石頭再說：為什么不帶我啊？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我覺得小石頭說的有道理，我想把小石頭給帶上�！�
小團子心虛的時候和大人一樣話很多，這樣的童言稚語聽得桑云窈發(fā)笑，桑云窈也一板正經(jīng)地說道：“小石頭都這樣說了，那肯定得帶上！”
小團子聽到了小姨的回答后，就把帶著郁金香花紋的雨花石帶上了，這會兒小手從小兜兜里掏了出來，獻寶似得給陸奶奶看。
“陸奶奶你看，是不是很漂亮，這是祁叔叔送我的，祁叔叔看到我上報紙啦，他說我做了一件特別有意義的好事，獎勵給我的寶貝！”
陸湘儀一看雨花石就覺得眼熟，“衛(wèi)東，這是小時候你和你哥要過去的吧。”
祁衛(wèi)東點頭：“對，彤彤有一個郁金香吊墜她特別喜歡�！�
聽到了郁金香吊墜五個字，陸湘儀的心中一顫，她本來就想問小團子吊墜的事情，現(xiàn)在說道：“能讓我看看嗎？”
小團子把吊墜從自己的脖頸之中拉出來，金色的郁金香正中是玻璃，玻璃里面有小小的轉(zhuǎn)動的郁金香。
小團子晃了晃這個吊墜，開口說道：“這原本是袖扣，是爸爸的遺物，小姨幫我用結(jié)繩編起來我?guī)У讲弊由�，我特別特別寶貴這個郁金香袖扣！”
孩童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她沒注意到身下的人身子發(fā)僵，陸湘儀的眼眶也紅了，在對上了彤彤燦爛的笑臉，陸湘儀再也忍不住了，抱住了小團子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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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湘儀在看到了金色郁金香袖扣的一瞬間，就仿佛回到了過去。
她在機場送大姐和弟弟離開，大姐摟著弟弟陸繹，本來是等待陸繹學(xué)成歸國做貢獻，誰知道去了回來沒見到，再見到就是永恒。
其實她早知道桑寶彤的父母雙亡，跟著小姨住，只是昔日里她怎么都不知道，這個父亡，便是代表了她的幼弟陸繹的死亡。
那個年齡很小，聰慧無雙，不想被耽擱所以送去了國外讀書，懷著一槍熱情報效國家的弟弟沒了，她還盼望著他能夠被摘帽子歸來，她想著說不定弟弟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卻沒想到弟弟確實有孩子，但是弟弟死之前都沒有看到他的孩子，而且弟弟都已經(jīng)沒了好幾年。
眼淚一旦開始墜落，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怎么都無法停息。
剛開始還是掉眼淚，到后來悲傷的情緒涌上心頭，怎么都無法停歇，陸湘儀痛哭出聲。
陸湘儀聽彤彤說過，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爸爸就已經(jīng)沒了，原來六年前有一次夜里她被雷聲驚醒，之后心慌的厲害，恐怕是那一天，弟弟陸繹就去世了。
陸湘儀沒有爸爸、媽媽、大姐，她一直盼望著找到小弟，沒想到弟弟早已經(jīng)沒了。
此時祁衛(wèi)東已經(jīng)快到國營飯店了，什剎海這里通往國營飯店是一條堪堪通過車并不寬闊的水泥路。
祁衛(wèi)東要是把車停到這里會礙事，他開到了國營飯店的后院里，就這樣在車里靜靜坐著。
小團子只是迷茫了一瞬間，甚至不用去問小姨就猜到了陸湘儀的身份。
她的爸爸叫做陸繹，按照葛家國爺爺?shù)恼f法，她在首都有一個二姑，陸奶奶就姓路，所以二姑就是陸湘儀奶奶吧。
小團子的手還攥著郁金香袖扣，看著陸湘儀的眼淚，也開始啪嗒掉眼淚。
“陸奶奶，”小團子輕聲說道，“你是我的姑姑對不對？我爸爸是你的親弟弟。這個是不是就是你送給爸爸的生日禮物？”
陸湘儀抬眼，她的眼淚都掉落在她的手上，上前把小團子摟入到懷中，“對，我是你的二姑。你喊我二姑吧。”
“二姑�！�
雖然這一幕非常感人，祁衛(wèi)東卻不合時宜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說小團子喊自己的媽二姑，那他和小團子就是表兄妹的關(guān)系。
他的新任對象桑云窈，是小表妹的小姨，按照輩分來算，他應(yīng)該喊桑云窈叫做小姨。
他幾乎是瞬間就矮了對象一個輩分，其實輩分不輩分倒也沒關(guān)系，但是還有另一件頂頂要緊的事情。
這到底算不算三代以內(nèi)的旁系血親，如果要是算的話，那可結(jié)婚證都沒辦法領(lǐng)！
第57章 認親
整個首都國營飯店如果排資論輩, 這個建立在什剎海核心景區(qū)的國營飯店無疑是排在前列的。
什剎海風(fēng)景秀美，一步一景，尤其是冬天的時候, 來這里冰嬉是首都的老傳統(tǒng)，在百年前, 留著半禿瓢大辮子的百姓們就會在這里玩耍打發(fā)時間。
這里的國營飯店和北海公園的國營飯店是同一規(guī)格，祖上甚至做過御廚，滋味一流, 價格也是一流。
價格就算是貴一點，來這里的人也不少。
祁平江今兒就遇到了熟人。
熟人屬于教育部, 那人手中捧著茶水杯，點燃了一根煙就和祁平江聊著天, 說著最新的人事變動。
春江水暖鴨先知，從各部的人事變動，可以琢磨出來上面的意思。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可以感受到暗流涌動，國際國內(nèi)風(fēng)云多變, 正是關(guān)鍵的變革期。
現(xiàn)在是整個國家的際遇, 也是他們個人的際遇，在退休前能夠占據(jù)多高的位置，也就是看這個時候的選擇了。
祁平江差不多跟人聊了半個小時，因為熟人要回包間了, 兩人就此分開。
祁平江身上被那人熏得是一股煙味, 他捉摸著兒子媳婦馬上也要來了, 就在后院停車的地方等著。
靠近什剎海微涼的風(fēng)徐徐吹散了祁平江身上的煙味。
祁平江在兒子車輛開過來的時候, 眼角的皺紋就明顯了起來，抿著的嘴角不自覺松開。
他大跨步往前走, 結(jié)果在車輛熄火的時候，他清楚地聽到了媳婦的痛哭聲。
原本祁平江的嘴角是勾起來的，這會兒就很有氣勢地垂了下來。
祁平江手指關(guān)節(jié)叩了叩透明車窗，表情嚴肅之中帶著對妻子的擔(dān)憂。
是什么事情，哭成了這樣？
車門打開，祁平江怎么都沒想到，妻子是抱著一個孩子慟哭的，見到了他過來了，陸湘儀眼中含著淚卻有笑了起來：“這是我弟弟陸繹的女兒，名字叫做桑寶彤。”
陸湘儀哭過了一陣后，格外慶幸桑云窈把彤彤從永安村帶了過來，也感謝老天爺?shù)陌才�，讓她見到了彤彤�?br />
她的嘴角高高揚起，眼神帶著殘留的悲傷，眼淚墜落到地面上，綻開一朵深色的水花。
陸湘儀低頭看著桑寶彤，輕聲對她說道：“彤彤，你喊他……祁爺爺吧。”
祁平江的心中有一堆問號，如果是陸繹的女兒，按照輩分應(yīng)該是喊他姑父，而不是喊什么祁爺爺。
祁衛(wèi)東把車給熄了火，這會兒走下車來，開口說道：“爸，彤彤是我對象的外甥女，我媽是讓彤彤按照這個輩分喊的。其實彤彤可以喊你小姑父，也可以喊你祁爺爺，就看怎么算輩分�！�
祁衛(wèi)東在車上很快就把輩分給梳理得清清楚楚的，算清楚以后，他松了一口氣，確實有拐彎抹角的親戚關(guān)系，但是關(guān)系特別遠，不耽擱領(lǐng)證。
祁平江嘴角一抽，發(fā)現(xiàn)兒子的關(guān)注點歪了。
他低頭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桑寶彤頭上的黃色小漁夫帽已經(jīng)取下來了，露出了圓溜溜的只有青青發(fā)茬的腦袋。
玉雪可愛的小團子眨巴大眼睛看著祁平江，小聲說道：“那我現(xiàn)在喊一聲小姑父，以后喊你祁爺爺好不好？”
祁平江想了一下，覺得如果是喊自己祁爺爺他自己是沒什么意見，但是妻子肯定是渴望和這個孩子更為親近的，明明是自己的侄女，卻被喊奶奶，只怕妻子心里頭不舒服。
祁平江的腦子轉(zhuǎn)得很快：“你以后還是喊我小姑父，你和你小姨可以各論各的�！�
祁平江想了一下說道，“你喊湘儀為小姑，我是你的小姑父。我和我愛人單獨列輩分，其他的人，你還是喊衛(wèi)東為祁叔叔，等會見到我爸媽，你喊祁太爺，喊我媽喊陳公安就行了，我媽做了一輩子的公安，以這個身份為傲�！�
祁平江又看向了桑云窈，“小桑同志對吧，你跟著衛(wèi)東稱呼我們一家人就行�！�
祁平江這樣一捋，輩分關(guān)系就這樣定下來了。
小團子也渴望喊陸湘儀為小姑，見著桑云窈點了一下頭，此時歡喜地喊祁平江道：“小姑父�！�
祁平江這回明白了妻子為什么哭得這么慘了，他眼眶也忍不住癢了一下，心里頭有些發(fā)酸。
這樣乖的小孩兒沒有了父母，而小孩兒父親正是妻子心心念念盼望摘帽子的陸繹。
小團子的一只手撐著門，她想下來的時候，祁平江把小團子給抱了起來。
香煙的焦油顆粒殘留在祁平江的衣服上，小團子打了一個噴嚏。
“小姑父，把我放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毙F子用指尖揉了揉鼻子。
祁平江見著小孩兒打噴嚏，連忙把人放下來，尷尬對著妻子解釋，“我沒抽煙，剛剛遇到了一個熟人，他是個老煙槍，我都散了一會兒味，可能是彤彤貼著我很近，才聞到了煙味。”
陸湘儀的情緒也平靜了很多，紅著眼下了車。
“你剛剛也不知道換個位置，估計煙都飄到你身上了，嗆著彤彤了�！�
祁平江訕訕地說道，“等會我坐著離彤彤遠一點�！�
要不是出門在外實在不方便，祁平江都恨不得要換一身衣服。
小團子主動上前牽著祁平江，“不要緊的，就是忽然打個噴嚏，小姑父身上的煙味不重�！�
說完了小團子還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我們院子里的二大爺很喜歡抽煙，他身上一直都臭臭的，小姑父身上真的不臭�！�
想到身上的煙味，祁平江揉了揉小孩兒的腦袋，到底是不敢抱她了。
陸湘儀也不想讓祁平江忽略了桑云窈，咳嗽了一聲，說道：“這是衛(wèi)東的對象桑云窈，她也是彤彤的小姨�！�
桑云窈穿著還是上周那套白藍相間的連衣裙，只不過頭發(fā)規(guī)規(guī)整整地梳著雙麻花辮，上次披散著波浪卷發(fā)帶著帶嫵媚，這一次呈現(xiàn)的是長輩們喜歡端莊感。
“你好你好�！逼钇浇斐鍪謥恚昂芨吲d見到你。”
“祁叔叔好。”
桑云窈上前握住了祁平江的手。
祁平江的個子很高，祁平江是濃眉大眼，很符合時下人的審美，所謂是千金難買老來瘦，在五十歲上下的祁平江，頭發(fā)梳攏得整整齊齊，帶著一點不多的斑白，肚子平坦，曾經(jīng)部隊出身讓他氣質(zhì)卓然。
祁平江笑了笑，搖了搖手才收了回來。
祁平江是真心實意高興見著桑云窈，桑云窈帶著的小孩兒居然是小叔子陸繹的孩子。
妻子做夢都想著弟弟陸繹，現(xiàn)在陸繹雖然沒了，但是陸繹的孩子被養(yǎng)在身邊，妻子多少可以放心了。
祁衛(wèi)東則是打開了車子的后備箱，把里面的東西給拿了下來。
祁平江客氣地說道：“小桑同志，第一次帶東西也就算了，你下次要帶東西，我們?nèi)铱啥疾桓闪��！?br />
“是�！鄙Ｔ岂盒χf道，“說不定下午就去祁叔叔家里叨擾�！�
桑云窈這話一出，祁衛(wèi)東一愣，其實兩人處對象的時候就說過了，可以晚一點去家里，而現(xiàn)在怎么下午就要去了？
祁衛(wèi)東看到了彤彤笑開了花，頓時明白了對象的用意，下午去他家是為了彤彤。
祁衛(wèi)東又看向了母親，陸湘儀的表情激動，倒是和桑寶彤如出一轍。
“歡迎、歡迎�！逼钇浇f道，“等會我就給張嫂打個電話，晚上留在我們家吃飯，吃完飯了衛(wèi)東把你們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