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煥點頭，注意到他對艾柔的稱呼，還有點兒奇怪，看了謝潭一眼，以前不是小柔小柔的叫，恨不得都黏在她身上膩死人，這次的語氣怎么有些冷淡。

  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這種“錯覺”在傍晚吃完飯的時候更加重了些，何景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過他能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隱隱約約的隔膜感。

  艾柔對于謝潭是帶著些微試探的小心和落寞，至于謝潭……有種漫不經(jīng)心的游離感，表面看起來似乎還是老樣子，不過行動言語間，都不太像是何景煥印象中的謝潭。

  何景煥非常討厭這種只有他不知情、只有他游離在外的狀態(tài)，好在他現(xiàn)在也能控制自己的脾氣了，不至于像以前那樣憋著憋著就爆炸了，還要謝潭來哄他。

  何景煥吊在謝潭身后，裝模作樣的。

  謝潭轉(zhuǎn)過頭來看他一眼：“？”

  “你繼續(xù)走啊�！�

  “我看你挺閑的？要不把馬桶擦了？”

  何景煥：“………”特碼的謝潭這嘴��！

  何景煥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連艾柔都覺得他成熟了怎么一遇到謝潭他就破功了，不行不行。

  他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抓著謝潭去了花園里，謝潭倒也沒掙扎，畢竟要是再摔了一跤何景煥還上不上學了。

  “你這手到底怎么弄傷的��？”何景煥也是平鋪直敘的，坐在凳子上就問了句，“你們有點兒不對勁啊�！�

  謝潭沒說話，他靠在花園椅上抬頭還看著天空，金色的長發(fā)從他的臉側(cè)披散而下，月光清輝和暖色的燈光交織著，將他籠在朦朧中。

  是靜默的，又疏離漸遠。

  何景煥不太喜歡這樣的氛圍，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但是想想，還不如謝潭跟他吵架時來得真實舒服。

  于是他伸手惡狠狠拉了下謝潭。

  “……”謝潭被他大力一扯差點從座位上拉下來，他這回有反應(yīng)了，轉(zhuǎn)過頭開始死亡凝視何景煥，“你皮癢了啊？”

  何景煥這下覺得對味了，他嚴肅著一張臉：“你來啊�！�

  謝潭：“……？？？”他覺得今天何景煥有點神經(jīng)兮兮的，該不會旅游的時候把腦子也摔了吧。

  何景煥說出口其實就后悔了，偏偏還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淡定樣子，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何景煥把目光從謝潭身上挪開了，聲音還有點兒悶：“喂，你就不能跟我也說說？就當我還你人情了……”

  “什么人情？”

  “就上次啊，我鉆牛角尖那次。”

  “這你都還記得呢，”謝潭看何景煥的目光有點兒奇特，不過他到底是沒跟何景煥說起連泰的事情，何景煥可能知道，不過也沒必要在說點什么了，畢竟也與自己無關(guān)不是。

  安安靜靜茍完三年，然后gg就行。

  謝潭早就把心態(tài)放平了，系統(tǒng)沒跟他說過到底有幾個世界，不過想來，也不會少，光是新手世界就有三個了，這是他最后一個。

  謝潭微微閉上了眼睛。

  “何景煥�！�

  “恩？”

  “你畢業(yè)后想去做什么？”

  “這個啊……”何景煥一時之間被問住了，他滯愣了一下，似乎沒幾個人這樣認真的問過何景煥，包括艾柔，她喜歡讓何景煥自己決定，就連高考的志愿填報都是何景煥自己去研究搞定的。

  何景煥跟著認真思考了一下，他填報志愿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有一種模糊的感覺了，在金融類專業(yè)之余，自己還選了建筑學，甚至在頭兩個志愿當中，那段時間何景煥還在外面旅游，他看過很多的壯美的風景和建筑，連心胸都為之開闊，因此看到專業(yè)書上的建筑學時，何景煥現(xiàn)在覺得自己或者是心動了，所以才填報了那個專業(yè)。

  “也許是建筑設(shè)計。”

  “挺好的，你以后還能給自己設(shè)計喜歡的類型�！敝x潭說到。

  “還早呢，錄取通知都還沒出來�！焙尉盁ㄒ矊W著謝潭，靠在椅子上看向天空，“而且也不一定會是這個專業(yè)，錄取的事情說不準。”他還想把手放在腦后，然后又被手臂的疼痛給提醒了，默默把抬了一點的手臂重新放下了。

  “喂，謝潭。”

  “什么。”

  “問你個問題，不說也行，”何景煥側(cè)過頭看他，深邃硬朗了不少的輪廓在血色下看起來愈發(fā)的分明了，透出一種不符合他年齡個性的深沉來，“你們以后，是打算怎么樣？”他說得寬泛含蓄，不過謝潭明白他值的是什么。

  “暫且維系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吧。”謝潭的睫毛附在下眼瞼上，他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那翹起的弧度就翩躚而動，像是振翅的蝴蝶一樣，闖進何景煥的眼底。

  “以后誰知道，或許我出什么意外了也有可能。”他說到這里還勾起了唇角，轉(zhuǎn)頭朝著何景煥看過來，烏黑的眼睛里映著柔和的燈光，溫暖平和，“就提前祝你大學畢業(yè)快樂�！�

  “你想的挺美，一句話就把我打發(fā)了。”何景煥有些不喜歡謝潭說這些話時的神情。

  就像是預見什么似的。

  他站起身來，結(jié)束了這個令他微妙地感到不對的話題，很多年后何景煥想起了這次在他記憶深處的談話，此時他已經(jīng)投身于建筑行業(yè)之中，或許未來也會為自己的房子設(shè)計，然而那個曾經(jīng)和他討論過未來的人卻已經(jīng)永遠停留在了過去中，連同何景煥復雜的情感一起，葬在暗無天日永遠靜默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