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雙目緊閉,呼吸平穩(wěn)地靠著樹干,身上沒有明顯傷口,右手握著一只死去多時的野兔,應(yīng)是突然昏迷過去的,昏睡前正要捉兔子當早餐。
經(jīng)歷過兩次失去,他最見不得的便是師弟緊閉雙眼、無知無覺的模樣,一時間心臟都跳的飛快。
他把人緊緊抱在懷里,細細探查情況,發(fā)現(xiàn)對方脈象平穩(wěn),體內(nèi)魔氣不斷流竄,時而皺眉時而舒展,顯然是有意識地深陷在某個幻境里。
進入秘境的修士雖然是仙門佼佼者,卻連師弟一招都接不住,不可能有這般能力,除非……
回想起萬曦所說能讓人深陷過往記憶的幻影魔獸,他連忙掀開師弟胳膊上的衣服,果然在手臂處看到一枚黑色魔紋。
幻影魔獸品階不高,能隨意變換成任何事物,生靈通常都是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陷入幻境的,凡是被它影響的生靈身上都會出現(xiàn)它的專屬標記,也就是這個黑色魔紋。
他拿出一線牽,率先割開自己手腕,把紅繩纏在上面,而后故技重施,將另一端綁在師弟身上。
一切準備妥當后,他在周圍布下強大的護身陣法,確保安全,這才運轉(zhuǎn)靈力,任由思緒沉進師弟最難以釋懷的回憶里。
從眩暈中睜開雙眼,最先入眼的是一片桃花林,而后才是師弟稍顯稚嫩的俊俏面龐。
此時的司沐辰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眉眼未曾完全長開,遠沒有現(xiàn)在柔和迤邐,膚色瓷白,臉頰還透著嬰兒肥,很是玉雪可愛。
少年坐在桃樹枝干上,隨意晃蕩著雙腿,語氣興奮道:“師兄,你真厲害!第一次參加宗派大比就能奪得魁首,先不說其他宗派,單拿五大宗之首的逍遙閣來說,閣主的得意弟子暨飛塵成名多年,輕易被你一個毛頭小子打敗,心里肯定慪死!”
坐在他身側(cè)的少年剛滿十八歲,骨相優(yōu)越,長睫如扇,眼睛純澈黑亮,如寶石一般閃爍著光芒。
那是……剛在宗派大比獲勝的陸眠,是年少時的他。
這段記憶有什么難以釋懷的?明明全都是快樂呀。
少年陸眠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打趣道:“贏的人是我,你這么興奮干嘛?”
“你是我?guī)熜,我當然是替你興奮的。”司沐辰好似失去了全部記憶,被困在年少的身軀里,把自己釘死在過往時光。
他揪住師兄衣角,抬高聲音道:“況且……宗派大比的魁首能進到逍遙閣的藏寶室里,得到一次窺見天命的機會,這么大的機緣,怎么可能不興奮!”
少年陸眠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側(cè)臉,笑容寵溺,道:“天命這種東西有什么好看的,最重要的是過好當下!
見師兄這般不在意,司沐辰悶悶不樂道:“你既然不想窺探天命,又為什么要拼了命地打敗所有對手?完全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其他人啊,你這種行為叫做鳩占鵲巢,非常討打!
少年陸眠挑眉道:“我怎么不記得我有拼過命?”
司沐辰道:“對對對,你沒有拼命,隨隨便便就贏了這場比試,是我用詞不當,但重點是這個嗎?重點不應(yīng)該是你占著茅坑不拉屎嗎?”
聽到最后幾個字,少年陸眠身形一頓,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作為清虛長老座下弟子,誰允許你說話這么粗俗的?小心被師尊聽到,讓你在殿前罰跪一個時辰。”
司沐辰捂住額頭,嘟囔道:“這里就咱們兩個人,只要你不告密,師父就不會知道啊。”
“那也不能口無遮攔,要是被你二師兄聽到,鐵定會上報給師尊。”見師弟情緒低沉,少年陸眠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轉(zhuǎn)移話題道:“阿辰,你想窺探天命嗎?”
“當然想呀!我很好奇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也很想知道自己以后會不會像師兄一樣名揚天下。”司沐辰斬釘截鐵道。
少年陸眠道:“那就你去!
司沐辰疑惑道:“我去哪里?”
“去逍遙閣窺見天命啊!鄙倌觋懨哒乱欢溟_得正艷的桃花,簪到師弟鬢邊,道:“我本來沒想去的,既然你這么好奇,索性就替我去吧!
對于師兄奇奇怪怪的舉動,司沐辰習(xí)以為常,并未過多在意,只在聽到最后那句話時睜大雙眼,半是興奮半是糾結(jié)道:“我……我要怎么替你去?我又不長你這樣,身高也只到你胸口!
少年陸眠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低笑道:“不用長成我這樣,吃了這個就行!
司沐辰接過丹藥,翻來覆去查看,好奇道:“這是什么?”
少年陸眠解釋道:“易形丸,玄靜長老花費八年時間煉制出的丹藥,能在短時間內(nèi)改變?nèi)说娜菝餐庑,你在去逍遙閣前吃下去就行!
司沐辰擔心道:“玄靜長老從不送弟子丹藥,師兄,你是不是付出什么代價了?”
少年陸眠輕描淡寫道:“嗯,用這次大比的其他獎勵換的!
“你不會是用骨笛跟她換的吧?”見師兄默認,司沐辰探了探他額頭,聲音抬高了不止一個度:“陸眠,你是燒糊涂了吧?那個骨笛是用神獸頭骨所制,輕而易舉就能在比試中迷惑別人,極其珍貴,你居然用它換一顆沒什么大用的丹藥?”
“宗派大比以后多的是,能拿到魁首的只會是我,就算這次把骨笛換出去,以后也會得到新的法器,沒什么好可惜的。但是窺探天命的機會僅此一次,作為師兄,我自然得讓你去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