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眠身形微頓。
書中記載過這類情況,人在滿腹怨念下死去,必然不得超生,靈魂會被困在尸體旁,何處都去不得。
看來,阿辰的尸體,很有可能在西廂房的地下埋著。
他側(cè)過身,從懷中掏出一張空白符紙,道:“我剛好知道破解之法。”
伴隨著拿符的動作,陸眠腕上的鎖鏈發(fā)出叮呤咣啷的聲響,司沐辰循著聲音看去,臉上的心虛漸漸褪去,轉(zhuǎn)而變成異常驚怒,“是誰?誰鎖的你?”
第037章 招搖撞騙假道士10
“是我自己綁著玩的。”陸眠不欲讓其知道另一個人格的存在,雙手握住鎖鏈,用力一拽,錚的一聲,那條鏈子應(yīng)聲而斷。
他咬破指尖,給空白符紙畫上復(fù)雜紋路,囑咐道:“乖乖躺著別動!
司沐辰聽話地一動不動。
陸眠翻身下床,將符紙貼在地面,口中念念有詞。
須臾,符紙無火自燃,他轉(zhuǎn)過身,向床榻上的鬼魂伸出手,道:“阿辰,從今往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會再有任何事能限制阻礙你!
司沐辰撫上心口,能明顯感受到掌心下的心臟砰砰作響。
他搭上陸眠手掌,順著力道重重?fù)溥M(jìn)對方懷里,歡喜道:“謝謝道長哥哥!”
兩人相攜著走到門口,剛推開門,身后傳來一道聲音:“道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把他都帶上了,總不能留我一個人在這兒等死吧!”
陸眠腳步不停,“你爹娘請了司徒家的人,用不了多久,他們會找到你的。”
李子明昨夜在地上躺了一夜,寒氣入體,將養(yǎng)好的身體再度變得虛弱。
他低低咳嗽一聲,道:“我娘說,府里到處都是惡鬼,你給我的符紙被他全部毀了,沒有護(hù)身之物,我根本等不到司徒家的人來救我,道長,你就發(fā)發(fā)善心,把我也帶走吧。”
陸眠無奈上前,將捆縛李子明的繩索解開,道:“你既如此堅持,那就跟上吧。”
李子明活動手臂,跟在兩人身后離開西廂房。
經(jīng)過鬧鬼事件,府里下人死的死、走的走,留下的并不多,兩人一鬼躲在后院花叢中,小心翼翼避著人,倒也相安無事。
恰在此時,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以及幾個少年的談?wù)撀暋?br />
陸眠探頭去看,小路上站著三五個服飾統(tǒng)一的少年,皆著藍(lán)衣,衣擺處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與頭上簪著的羊脂玉發(fā)簪交相輝映,內(nèi)里是白色的緞子衣袍,腰系玉帶,氣質(zhì)高雅。
他們面前的平地上有一個紅色符陣,圓圈周圍貼著數(shù)十道黃符,紋路以鮮血繪制,很是高深莫測。
其中一個圓臉少年鼓著腮幫子,沖著師兄弟們小聲抱怨道:“大師兄讓我們在李府各個院子布置陣法,他和敏師姐倒好,能陪著李老爺用晚膳,我也好餓啊,想吃敏師姐做的桂花粥。”
他身側(cè)長相溫雅的少年道:“李府冤魂太多,必是要先問清前因后果,他們哪里能吃好飯?怕是只顧著跟人說話了。”
圓臉少年疑道:“說來倒也奇怪,這李老爺不過是個普通商戶,哪來的面子來請咱們司徒家除鬼?之前有個京府通判的陳大人求上門來,不也被打發(fā)出去了嗎?”
另有一長相風(fēng)流的少年打著折扇,悠悠道:“洛師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敏師姐有個金蘭姐妹叫方婷,方姑娘的姐姐是府里的李少夫人!
司徒家頗負(fù)盛名,陸眠本也奇怪身為商人的李老爺竟能請來司徒家被奉為天驕的大師兄司徒俞,聽了這番解釋,倒也覺得合情合理。
李子明擔(dān)驚受怕一夜,此刻見父母果真為他請來司徒家的人,心里又是熨貼又是擔(dān)憂。
在他看來,司沐辰雖表面做出一副蠻橫兇惡的模樣,卻只是色厲內(nèi)荏,并未傷害任何人。
司徒家若是不分青紅皂白地除鬼,誤傷到司沐辰可如何是好?
他湊近陸眠,壓低嗓音道:“道長,咱們還是出府躲躲吧,你帶著一只鬼,萬一撞上司徒俞,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陸眠搖頭道:“還不到時候,有些事情總要搞清楚才行。”
兩人特意壓著聲音,司沐辰只能模糊聽到一些字句,心下好奇之余,將腦袋湊到陸眠肩上,連同耳朵也豎了起來。
陸眠心里好笑,使壞地用兩只手去捂司沐辰耳朵。
聽不到一點聲音不說,耳朵還被兩只帶著薄繭的手肆意揉搓,實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司沐辰扭著身體想將耳朵從男人手里搶回,卻始終沒能成功,反倒把自己累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
“道長哥哥,我不偷聽就是了,你快放開我!
一人一鬼異常親昵的玩鬧姿態(tài),讓一旁的李子明看得眼熱。
他是家中獨子,自小沒有玩伴,一直期盼父母能生個弟弟妹妹,這一等就等了二十多年。
成家后,他又把希望放在妻子身上,千求萬盼著妍妍能生出個一兒半女,卻始終無法得以實現(xiàn)。
經(jīng)過這一小段時間的相處,他能敏銳察覺到此刻的阿辰性子溫軟、天真爛漫,與初次相見的阿辰判若兩人。
雖然心里疑惑,卻并不妨礙他對這個阿辰生出喜愛之情。
是以,盯著陸眠不安分的爪子,他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動,大著膽子在司沐辰腦袋上摸了一把,下一秒,迎來了陸眠的死亡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