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辰隨時都會毫無意識地昏睡過去,此刻答應下來,萬一失約于道長哥哥,他定然會在清醒后嘔死的。
況且……他自醒來就不能踏出這間屋子。
因此,頗有些為難:“我沒怎么出過門,要不你讓下人陪你去逛逛?”
陸眠牢牢握住他的手,道:“不行,我只想讓你陪我逛,而且那天我有話對你說。”
司沐辰道:“道長哥哥,現(xiàn)在說不行嗎?”
陸眠想了想,一臉嚴肅道:“我要跟你說的事很重要,一定要那天說才行。”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司沐辰咬咬牙,到底不忍心拒絕,又因為無法赴約的緣故很是為難,道:“不出意外,我會去赴約,但是……”
停頓片刻后,他沉下嗓音道:“道長哥哥,若是我沒能遵守約定,你不必等我,自去逛燈會,重要的話之后說也是可以的!
陸眠這才松口,“那就這么說定了!三日后的巳時,我在城南的鮮花巷口等你,帶你去個好地方!
被他的歡暢情緒感染,司沐辰也揚起一抹笑來,再次叮囑道:“如果我沒能準時赴約,你千萬不要等我!
這次,陸眠陪著司沐辰呆到午時,才回自己房間。
剛一踏進房門,常青急急忙忙迎上前,道:“公子,你又去找李少爺了?你們昨晚才見了一面,今天又見,見面的次數(shù)這般頻繁,就不怕被李老爺發(fā)現(xiàn)嗎?”
陸眠不以為然道:“我很小心!
言外之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常青呼出一口氣,為杯子斟滿茶水,道:“公子喝點茶吧,和李少爺聊了一上午,肯定口渴的厲害!
陸眠接過茶盞,淺淺喝了一口,吩咐道:“下午你去買五六塊巴掌大的玉來,要成色好的、沒被雕刻過的!
常青有些疑惑,“好端端的,買玉來作甚?”
陸眠勾唇,“求親用的!
常青辦事很妥帖,下午出府,晚膳前帶回六塊成色極好的玉石,觸手溫涼滑膩。
隨后兩天,陸眠窩在房間,比照著雕琢玉石的書籍,一點點雕刻打磨。
他原本以為,像這種精細活計,起碼會失敗兩三次。
哪成想,他不僅過目不忘,連雕刻這種手藝活也做得完美無瑕、一次就成,倒是讓其他五塊玉石毫無用武之地。
花燈節(jié)如約而至,街巷掛滿各式各樣的精致燈籠,在小巷里發(fā)出明亮光芒,指引有情人前來相會。
擺攤小販臉上洋溢著喜悅笑容,滿眼熱忱地看著來往的公子小姐,賣力吆喝著,鉚足了勁想在今晚把花燈賣完。
一襲青衫的貌美姑娘立在攤前細細端詳,正要拿起一盞雪白可愛的兔子燈時,衣袖被身側的紅衫姑娘拉了拉,“婷兒,你快瞧那位公子手里的兔兒燈,是不是比這個攤子的精致多了?”
方婷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俊逸公子長身玉立地站在鮮花巷口,骨節(jié)分明的手里拿著一盞兔子燈,臉上滿是溫柔笑意。
那盞兔子燈雖也是紙糊的,紙身卻沾滿雪白柔軟的毛發(fā),看起來毛茸茸、圓滾滾的,放在兔子堆里足夠以假亂真。
方婷最是喜愛兔子,看到那位公子手中提著的兔子燈,有些愛屋及烏,邁著小碎步上前,大著膽子問:“不知公子手里的兔兒燈是何處買的?可否方便告知小女子?”
驟然被人搭話,陸眠本能后退兩步,道:“這花燈是我親手所做,旁的地方沒有賣的。”
方婷垂下眼,有些失望。
見狀,跟在她身后的紅杉姑娘上前一步,解下腰間鼓鼓囊囊的荷包,道:“我能跟你買下來嗎?”
“不能!标懨邔⒒舯吃谏砗,道:“這是我熬夜做出來要送給心上人的,要是賣給你們,他一氣之下不答應我的求愛,那我可就虧大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方婷即便有心,也不好再開口討要。
她輕輕扯了扯紅杉姑娘的衣袖,悄聲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敏敏,算了吧!
司徒敏敏這才收回荷包,正欲轉身之際,卻嗅聞到陸眠身上不同尋常的熟悉氣息,下意識去瞧掛在腰間的環(huán)佩,果然見其閃著紅光。
她腰間環(huán)佩是師兄親手煉成的法器,能辨別妖物鬼怪。
若閃著黑光,代表附近有妖魔鬼怪;若閃著紅光,則代表被冤鬼纏身。
“本姑娘觀你印堂發(fā)黑,不出三天,必有血光之災,輕則傷筋動骨,重則危及性命。”
掐指算完,她指了指陸眠手里的兔子燈,道:“算你小子好運,我會點茅山道術,只要你把兔子燈賣給我家姐姐,本姑娘就替你消災。這筆買賣可是很劃算的,怎么樣?公子做是不做?”
這老掉牙的話術,小姑娘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說出口的?
陸眠不著痕跡打量一眼司徒敏敏,見對方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與道術相關的事物,下意識覺得對方是想要兔子燈才胡說八道的。
他禮貌拱拱手,道:“在下不才,也會點微末道術,足以替自己消災解厄,就不勞二位姑娘費心了!
“出了事可別后悔!”司徒敏敏本是好心,見陸眠這般軟硬不吃,冷哼一聲,拉起方婷便走。
陸眠并未將這段插曲放在心上,提著花燈繼續(xù)在鮮花巷口等待,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卻始終不見那抹肅靜白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