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不解地撓撓頭,又恭敬地斂衽一禮,“是。你們下去吧!
那幾個宮女窸窸窣窣地退下來了。
明瀧緊緊地按住自己的雙手,按到指尖泛白,才忍住了回頭再看一眼的念頭。
聽到她們都退出去的聲響,明瀧松了一口氣,但又覺得無比難過。
她頭向下將自己埋在榻上的軟被中,一言不發(fā)。
聽說,沙漠中的鴕鳥遇見沙塵暴時,會將頭埋在沙子中,它以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實則只是在逃避現(xiàn)實罷了。
明瀧也知道自己這樣是改變不了現(xiàn)狀的,可是她實在無計可施了,只能放空大腦逃避現(xiàn)實。
“娘娘?”殷其盈見她這副模樣,蹲下來,在她身旁輕聲喚道。
明瀧懶得糾正殷其盈了,反正她再說一萬遍,殷其盈也只會叫她娘娘。
這魔宮上下的人,都只聽謝柏風的話。
她的話,旁人只是看在謝柏風的面子上聽聽而已。
“別說話!泵鳛{擺爛,“我想靜靜!
“可是……”殷其盈猶豫了一下,想起尊上的吩咐,她還是繼續(xù)說道:“魔宮里來了新的戲班子,還有……”
明瀧頭也不抬,只揮了揮手,便給殷其盈來了個禁音咒。
“唔唔唔——”殷其盈頓時驚慌失措,又意識到明瀧是真的嫌她煩,便無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明瀧的耳根終于清凈了。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充滿了哀怨與憂愁。
“喵——”
殿內(nèi)陡然響起一聲軟綿綿的貓叫,明瀧驚訝抬頭,發(fā)現(xiàn)地上不知何時來了一只小橘貓!
它親切地朝她走來,喵喵叫個不停。
瞧這模樣,好像是先前沈錦送的那只,現(xiàn)下長大了些許,但還是只有半個手臂長。
聽著貓叫,明瀧心登時軟的一塌糊涂,下榻抱起它,摟進懷里,輕輕摸著它油光水滑的貓毛,再捏捏它的圓鼓鼓小肚子。
她笑了起來,“看來你這只魔宮里的流浪貓還過得挺好的,都長胖了!
“喵——”小橘貓附和她,似乎在講她說的對。
“這幾天你跑去哪里了,她們怎么都找不到你?”明瀧眉眼彎彎,舉起小橘貓到眼前,晃了晃它。
小橘貓好似聽懂了她的話,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定住了,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喵喵喵……”它連著叫了好幾聲。
如果明瀧會貓語,她就會知道小橘貓在說“我沒有亂跑呀,這些天我一直待在這個宮殿里,有人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我”。
只可惜她聽不懂,只聽見了軟乎乎的貓叫。
明瀧寵溺地看著小橘貓,并不在乎它說了什么,她自言自語:“既然你回來了,我給你取個名字吧,既然你是一只橘貓,那就叫你……小橘!”
“喵——”小橘笑著應(yīng)和,像是同意了。
“小橘,以后不許亂跑了。”明瀧刮了刮它的小鼻子,裝作很恐怖的樣子對它說,“要是跑丟了,會被大魚抓去吃掉的!”
她面目猙獰,嚇得小橘都炸毛了。
“嘻嘻……”明瀧咧嘴笑笑,摸摸小橘的脊背安撫它。
小橘的情緒很快被撫慰好,它靜靜地躺在明瀧懷里,懶懶地晃著毛茸茸的尾巴。
貓尾有一搭沒一搭地撓著明瀧的手臂,有些癢,但又很舒服,讓人心境平和下來。
“娘娘。”殷其盈又進來了。
明瀧深呼口氣,望向她,神色中浮現(xiàn)出幾分不耐煩。
殷其盈把頭低得很低,完全不敢看明瀧,她知道自己惹人厭煩,可她也無可奈何啊……
她作為魔宮的奴婢,只能盡職盡責地替尊上辦事。
殷其盈將手上的小盒子打開,露出里面的一顆黑色丹藥,怯怯道:“這是修補神魂的丹藥,尊上說吃了它對您有益。”
謝柏風取走她幾縷神魂,又給她修補神魂的丹藥。
真是打一大棒給一根蘿卜啊。
明瀧不想吃,執(zhí)拗地偏過頭去,不理殷其盈。
見狀,殷其盈朝小橘揮揮手。
小橘瞬間心領(lǐng)神會,從明瀧懷里跳出來,跑到殷其盈面前叼走小盒子,再走回明瀧面前,把小盒子放在她手上。
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她,似乎在勸她吃掉。
“你湊什么熱鬧!泵鳛{哭笑不得。
殷其盈勸道:“我娘親說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別跟自己身體過不去!
明瀧身形一頓,目光飄向窗外,望著悠遠之地,苦笑道:“這話我?guī)煾敢舱f過。”
師父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什么時候都一定要保重身體。
明瀧沉默了一會兒,拿起丹藥吞了下去。
殷其盈沒想到這次這么順利,她霎時間喜笑顏開,想手舞足蹈又硬生生地止住了,連忙給明瀧端了一杯水,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謝謝!泵鳛{喝了水,淡淡道。
*
紫金城中。
一襲青衣穿梭于人山人海,青衣雖一身仙姿,面色卻十分憔悴,她在城內(nèi)快步走著,很快便到了魔宮門前。
眼前是魔宮門前的魔侍,她正色道:“我乃魔后明瀧的師姐何千悠,如今宗門有難來尋明瀧,還望二位幫我通傳一聲。”
作者有話說:
師父要來了!師父肩負的重大任務(wù):教魔尊怎么做芳心縱火犯!
第39章
魔宮, 議事堂。
謝柏風居高臨下地坐在書案后,面無表情,望著何千悠。
“魔尊!焙吻в乒笆肿饕, 不卑不亢。
她見此處沒有明瀧, 又開口道:“明瀧在何處?師門有要事,我得盡快去尋她!
“什么事?”謝柏風冷然道。
看謝柏風這幅冷冰冰的神情, 何千悠對明瀧產(chǎn)生了擔憂。
若他們是兩情相悅的道侶, 面對對方的同門師姐, 絕不會是這般模樣。
她的心思在瞬間百轉(zhuǎn)千回,謹慎道:“師父病重, 臨終前想見明瀧一面!
“你方才不是說宗門有難嗎?”謝柏風狹長鳳眼微微瞇著, 渾身上下浮現(xiàn)出一股威壓。
何千悠手心頓時冒出了冷汗, 她強挺起胸膛, “師父若仙逝,宗門內(nèi)定然亂成一團,屆時……”
她頓了頓,眼中意味深長,示意謝柏風魚水宗情況復雜,不便言說。
謝柏風心下明了, 他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不日便要舉行封后大典,等大典過了,我再安排你們見面。”
一聽這話,何千悠便知謝柏風無意讓自己和明瀧相見。
見病重之人,自然要從速。
謝柏風竟讓自己等等,明瀧這個魔后當?shù)? 果然內(nèi)有隱情。
她咬著牙, 還想再說點什么。
謝柏風:“送客!
聞言, 何千悠眉頭皺得極深,心里十分不快,但她是個聰明人,清楚硬碰硬是不行的,只好先妥協(xié),再另尋出路。
她硬生生忍下怒氣,“……好,大典后,我再來尋魔尊!
出宮時,何千悠心里直嘆氣。
明瀧這個學的半斤八兩的家伙,果然翻車了。
偏偏那人還是實力強大的魔尊,這下可有點難辦……
與此同時,明瀧坐在紫金宮的書案前,給師父寫傳信符。
她想按照慣例給師父寫“平安”兩字,細想又覺得她都要跟人結(jié)成道侶了,怎么可以不告訴師父呢?
雖然她這個道侶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可她左右不了謝柏風,這魔后無論她想當還是不想當,無論她出不出席封后大典,這件事都是板上釘釘?shù)牧恕?br />
若是告訴師父自己第一次找人雙修就要跟那人結(jié)成道侶,師父怕是會笑話死自己吧!
她腦海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師父戳著自己的額頭指指點點,對她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了。
明瀧痛苦地捂住臉,遲遲無法提筆。
“在寫什么?”謝柏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眼前,淡淡道。
“沒什么!泵鳛{沒好氣地說,她把頭偏向沒有謝柏風的那一邊,不想看他。
謝柏風瞥到了案上的傳信符,登時明白過來,明瀧是要給師父報平安了。
他從前也見過幾次,她總是寫了一大堆話之后,又將傳信符揉成一團,換張新的,只寫“平安”二字,然后送出去。
這次的傳音符上一片空白,也不知她是還沒有開始寫,還是已經(jīng)換了張新的。
謝柏風頓了頓,模仿明瀧的字跡寫上“平安”,道:“幫你寫好了,幫你送。”
他的言語與動作自然得一氣呵成,眼看傳音符立馬就要被送走,明瀧一把抓過來攥在手心里,著急慌忙道:“你干嘛!”
這是他們昨天去完銀霜宮后,她第一次正眼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