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慵懶松散地側(cè)躺著,胸前的衣領松了大半,結(jié)實有力的肌肉顯露在外,泛著如玉的光澤,滿頭銀發(fā)隨意垂落,有幾捋落在鎖骨處,襯得他妖艷至極。
明瀧一時看呆,只恨自己為什么不是那捋銀發(fā)。
“乾坤袋!鄙倌暧终f了一遍。
明瀧本能地覺得這聲音好聽,得聽他的,可手伸到一半又猛然醒悟過來,護住自己的乾坤袋,“這是我的東西,給你作甚?”
少年輕笑一下,“你昨天還說過,跟著你,以后都有好吃的。”
“……你是小白?”明瀧覺得很是匪夷所思。
“我是魔尊謝柏風,原身是只白狐!
魔尊謝柏風,全書最大反派,酷愛甜食,七魄被原書男主父親瞿見重封印于萬魔淵上百年。一出萬魔淵便殺了瞿見重,最后被男主瞿乘樂一箭穿心,灰飛煙滅。
他這么說,似乎也對得上……
她動了動鼻子,聞到他身上確實有米漿糕的氣味,才真的信了他的話,拿出乾坤袋。
看著劍眉星眸的謝從風,明瀧心生歡喜,小白不僅有人形,還是個俊俏男人。這下就算金鱗前輩說的是假的,她也必須解毒!
“你沒有糕點了,走吧!敝x柏風把乾坤袋扔回給她。
明瀧愣了一下,打開乾坤袋一瞧,她那么大一包香甜可口軟糯粉嫩的糕點沒了!
她被氣得說不出話,這個人,火急火燎得讓她冒著被火燒的危險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搶她的吃食!
“我從未見過如此——”
惱恨罵人的話說到一半,謝柏風一個冷厲的眼神撇過來,明瀧打了個冷顫,氣場瞬間弱了一大半,她嘟嘟囔囔地把話說完:“俊顏無暇之人……”
謝柏風把玩著他的一縷銀發(fā),似笑非笑,“誤闖我宮殿之人皆已灰飛煙滅,念在你帶了些許糕點來拜見我,便留你一條性命。速速離開此處,若惹我厭煩,我可不會對女流手下留情。”
好桀驁不馴的語氣,明瀧氣不打一處來,可魔尊實力遠在她之上,即使被封印了也不是她能隨意招惹的人,況且她還想著用他解毒,現(xiàn)下只能忍一時之氣,徐徐圖之。
她迅速平復心情,裝出一副小女兒的百轉(zhuǎn)柔情之態(tài),臉頰緋紅地望著謝柏風,“明瀧仰慕魔尊已久,懇請留在魔尊身邊,侍奉一二。”
傳聞魔界中人縱情歡愛,不可一夜無伴。魔尊在這個杳無人煙的萬魔淵困了許久,想必漫漫長夜難捱,深受其苦。她雖然不是什么絕世美人,但好歹也有娉婷之姿,剛好給他解一解悶。
明瀧胸有成竹地等待謝柏風的應承,誰知謝柏風不屑于看她,只低聲說了一句:“好假。”
毫不留情的兩字說得明瀧身形一頓,一時語塞,是她演技不好,對不起師父的教導。
但是決不能輕言放棄,她繼續(xù)道:“雖然現(xiàn)成的糕點沒了,但我是一個頂好的廚娘,往后可以為魔尊獻上各式新鮮吃食!
謝柏風看了一眼她的纖纖細手,顯然十指不沾陽春水,淡淡道:“撒謊!
話音未落,白晶宮中就揚起一陣冷風,本來空無一物的宮殿瞬間多處幾十根一人高的冰柱,冰柱佇立在明瀧兩側(cè)十步之外的地方,仍凍得她打了個冷顫。
謝柏風周身氣息肉眼可見的越發(fā)冷厲,明瀧感受到他的耐心已然所剩無幾,她要是再說錯一句,怕是就要灰飛煙滅了。
咬咬牙,眼珠飛快地轉(zhuǎn)了一圈,她將所有零散的記憶拼成一張完整圖像,目光灼灼地看向謝柏風,“我可以幫你解除封。
“哦?”謝柏風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沉默半晌,“證明給我看!
明瀧:“你的七魄分別被鎖在鼎外的七個洞穴中,其中一個洞穴里有一座冰雕,封印了你的第七魄——英!
謝柏風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知道的不少……”
明瀧訕訕地笑了笑,魔尊可是書里花了大篇幅描寫的重要反派,她自然知道不少秘辛。
先前看見冰雕的時候她沒有多想,但遇見魔尊她便想起了書里的描述,將封印之事對應了起來。
謝柏風散漫地望著她,“那你說說,如何解除封?”
“因為你的七魂被封印,所以你的三魂和肉身被困在此處。封印未解,你不能下那七個洞穴,但是我可以,我先幫你解封那座冰雕,第一道封印解除之后,你就可以離開這個宮殿,去剩下的六個洞穴一一解封了!
她說得不錯,謝柏風緩緩點頭,示意她往下說。
“嗯……”這時明瀧卻開始支支吾吾,“但是我法力低微,僅靠自己是沒有辦法去解封冰雕的……”
聽罷,謝柏風抬手扶額,輕嗤一聲,似是聽見了一個好玩的笑話,“看出來了。
且予你一道三味真火。”
瞬息之間,謝柏風纖長精瘦的手指便變出了一道小火苗,他輕輕一吹,小火苗緩緩飛向明瀧,停在她手心處。
“我的分.身白狐會帶你出鼎,助你一臂之力!彼啪疅o波地望著她的眼睛,似乎是想看穿她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
一個正派的女仙,突然出現(xiàn)在萬魔淵,出現(xiàn)在他面前,說要解他這個魔尊的封印,必定用心不純……
明瀧感受到一陣極強的壓迫感,身形不由得佝僂了幾分,她一刻都不想在這地方多待,忙說:“我現(xiàn)在就去解封印。”
然后她轉(zhuǎn)身就跑,謝柏風瞇起狹長的丹鳳眼,揮手之間,小白又出現(xiàn)在了明瀧身側(cè),嗷嗚地沖明瀧叫了一聲,好似比之前親昵了幾分。
明瀧搖搖頭,定是自己聽錯了。
白狐分.身應當是魔尊被困在此處,閑來無事變幻出來,陪他解解悶的。既然是為了玩鬧而作的分.身,自然不會和本體一模一樣,否則自己跟自己玩,無趣又無聊。
可分.身畢竟是依據(jù)本體而變幻,雖則有所差異,然而也不會相差甚遠。
他這么一個不憐香惜玉之人,怎么可能親近她?
*
片刻后,一人一狐又來到了圓石廳,她站在青銅鼎的正前方,掐指一算,轉(zhuǎn)向左后方的洞穴,嘴里念念有詞,“就是這個洞穴了。”
看得小白眉頭緊蹙,還有些嫌棄她。
“我下去了,乖乖在這里等我哦!泵鳛{順手摸了摸小白的下巴,摸完又覺得魔尊脾氣不好,輕易摸不得,不禁有些懊惱。但看小白沒有什么異常,她便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雙手抱住自己的頭,徑直下洞了。
有了經(jīng)驗,這次她平穩(wěn)落地,歡呼雀躍喊道:“臨峒前輩!我回來了!”
感受到金鱗甲氣息的臨峒一驚,“你怎么回來了?”
明瀧拱手作揖,“晚輩感念您的金鱗甲恩情,已然找到救您出去的方法!
“當真?”臨峒又驚又喜。
“我得了一道三昧真火,可將這寒冰融化。只是前輩可能要受些罪了!
臨峒哈哈大笑,“若真能得救,三昧真火算什么,盡管燒來!”
“晚輩得罪了!
得了他的首肯,明瀧祭出那道真火,推至冰雕頂部,火苗一遇到寒冰,便化為熊熊燃燒的烈火,剎那間將冰雕全部侵吞。
極冷遇到極熱,互不相讓,真火時而被寒氣吞沒得只剩一點火星,時而將冰雕緊緊包裹,熱浪烘得明瀧臉頰通紅,生出不少細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真火大獲全勝,寒冰化為水滴,急速流到明瀧腳邊,又流向洞穴深處,還有一道純白色光芒從中掙脫而出,咻的一下飛走了,消失無蹤。
而一直被冰封的臨峒緊閉雙眼,快步走了出來,又直直倒在明瀧面前。
“前輩,您沒事吧?”明瀧忙過去扶他,只見他渾身滾燙,面色發(fā)黑,神色痛苦不已,想是被真火燒得太過,以至于虛弱地連路都走不了了。
“哈——”臨峒長呼一口氣,在明瀧幫助下原地打坐,調(diào)整氣息,“無妨,片刻便好!
真氣運轉(zhuǎn)幾個周天后,臨峒緩緩睜眼,仔細瞧著眼前的女娃,極為慈祥和藹道:“不愧是灼灼的徒弟,心善機靈,人也長得俊俏!
見前輩真的沒事,明瀧松了一口氣,笑了笑,“師父年輕時勝我百倍!
“不錯,灼灼當年……”臨峒欲言又止,搖搖頭站了起來,“明瀧,我還有要事得去辦,不能耽擱太久。你來這萬魔淵是要做什么?也許我能助你一二!
“我確有要事在身,但無須勞煩前輩。天高水長,改日再敘!
“好,多謝搭救,再會! 臨峒道了謝,便急匆匆地御空而上,不知去往何處。
望著前輩遠去的身影,明瀧忽的尖叫一聲,想到了什么。
她滿臉懊悔,剛剛應該讓前輩順便帶她飛出去的,這樣她就不用辛苦爬上去了。
當她手腳并用爬到洞口,竟瞧見小白直挺挺地躺倒在地,明瀧心中一緊,連忙上前,“小白,你怎么了?”
小白全無反應,明瀧伸手想拍拍它的臉頰,發(fā)現(xiàn)它毫無鼻息!
第4章
青銅鼎下的白晶宮。
明瀧著急火燎地跑進宮殿,懷里緊緊抱著靜若死尸的小白。
“魔尊!小白它……”
左腳踏入宮門的一剎那,明瀧瞧見謝柏風也昏倒在軟榻上,她身形一頓,大驚失色,跑得更快了。
謝柏風和小白一樣,都是無心跳無鼻息無血色,如若不是身上還有些體溫,也便和死人無異了。而且無論如何拍打,如何施法,如何輸靈力,他們都是那般模樣,無一絲變化。
怎么破了封印就暈了呢?
明瀧心慌的不行,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才會醒來……要是一年后才醒,她還解個鬼的蠱毒,早就歸西了。
無奈又懊惱地坐在榻沿,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小白和謝柏風,愈看愈煩悶。
也不知這樣看了多久,忽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小白抱進懷里,使勁薅它的狐貍毛。
猛擼了幾下柔順滑溜的白毛,明瀧感覺心里舒服了幾分,緊皺的眉毛也舒展開來。
果然擼狐和擼貓一樣,都可以解壓。
她就這樣慢慢地給小白地梳理它的毛發(fā),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
瞧了瞧四周瑩亮的白水晶,她靜下心來想,如果她真的那么倒霉,只剩一年壽命,那在這個白晶宮里度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宮殿里不會有魔獸,比外面安全很多,不用擔心身首異處。無聊的時候可以擼擼狐,看看書,餓了就自己炒菜吃,反正乾坤袋里應有盡有,完全可以滿足她的口舌之欲。
她是在一場事故之后來到書中世界的,原來的她早就死了。在書中她已經(jīng)多活了三年,加上未來的一年,便是多活了四年。
雖然如果她努力修煉,可以再多活成千上萬年,再不濟以她目前的練氣期也可以活到百歲,但這四年壽命完完全全是意料之外的,穿書還讓她領略到了修仙的種種奇妙之事,老天爺也不算薄待她。
“其實,也挺好的!彼哉Z。
“什么挺好的?”
“活著。”明瀧順著話回答之后,馬上發(fā)現(xiàn)不對勁,回頭一看,只見謝柏風不知何時醒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頓時喜出望外,湊上前去,“魔尊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因著她動作過大,扯到了懷里的小白,小白悶哼一聲,也悠悠睜開眼睛,它一臉茫然地看著頭頂?shù)拿鳛{,眨了幾下眼睛,若無其事動了動身體,找到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
全然不理謝柏風。
謝柏風望向小白,又看了看明瀧,眼底浮現(xiàn)出幾分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