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二次聽見這樣的話。
在云南深山里,老巫師也說過,他們寨子里的人,無論走多遠,就算是死在外面,魂魄都會回去,困在東山里,出不去。
“可是可是這么多年,我做喪事,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的魂魄我明明送走了!蔽夷X子里亂成一團。
趙家老二呵了一聲,笑著說:“他們都是歸于后山,對我們來說,后山便是最后的歸宿,是我們的地獄!
他說到這里,抓著我的手,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丫頭,你跟你姥是外來人,我估摸著你爸也不是這附近村子的人,所以你能離開,你現(xiàn)在身上陰氣大失,沒有個七八天也恢復不了,趕緊帶著你姥走吧,等過了這次,若是若是”
他頓住,眼眶微紅,最后深深的嘆口氣。不再說了。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答應還是該拒絕。
“你們怎么在這里?”
正當我愁眉苦臉的時候,我聽見葉勛昊的聲音,還不等我起來,就看見趙家老二跳起來,幾步跑到葉勛昊身邊。
點頭哈腰的說:“您怎么在這里?”
我差點坐到地上,他們竟然認識?
葉勛昊瞥了趙家老二一眼,用手里的高跟鞋指著我,說:“我來找我媳婦。”
媳婦!
我這次是真的坐到了地上,干笑著說:“我跟你還不是那么熟,咱們結(jié)陰婚的事情有問題,正好你來了,咱倆好好說說!
我這話一說出來,葉勛昊臉頓時黑了,“你不承認?”
“對,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你手上的鞋,真不是我的!蔽疑钗跉猓瑥牡厣掀饋,退后老遠,才敢這么說。
然而,我退后這幾步并沒有什么用。
葉勛昊幾步就走到我跟前,看著我,眼中帶著一股無言的威脅,“真不認?”
他說著,手慢慢的往我脖子上靠。
我心里默默流淚,求救般的看向趙家老二,誰知道只看見他的跑的飛快的背影。
“你就是我的媳婦,咱們已經(jīng)結(jié)婚,雖然我現(xiàn)在我沒有辦法帶你走,但總有一天,我能帶走你!彼撕髱撞,看著我的脖子。
我低頭一看,頓時看到了希望,韓正寰給我的血淚珠正掛在我的脖子上。
忙著把珠子含進嘴里,再次堅定的說:“我不是你媳婦,我已經(jīng)有男人,跟你結(jié)陰婚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你告訴我是誰把我的生辰八字給你的,我找她算賬,然后給你找個合適的結(jié)陰婚的女人,好不?”
他面沉如水,片刻后突然笑起來,“你現(xiàn)在盡管抵賴,等到韓正寰魂飛魄散,你一定會哭著來求我。”
靠,敢咒我的老鬼。
我握著劍,真的好想沖過去揍他,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魂飛魄散?你想的未免太美了些!表n正寰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下一刻,我腰上一重,被他擁進懷里。
看見他,葉勛昊眼中的狠意更甚,冷聲道:“你不過是比我早幾年找到丫頭罷了!
韓正寰把我擁的更緊些,“知道就好,趕緊滾!
“莫要欺人太甚!比~勛昊咬牙道。
我看著他們兩個對望,殺氣騰騰,電閃雷鳴,像是有滅族的大恨。
“欺負的,就是你!”韓正寰不緊不慢的說。
一句話,葉勛昊徹底癲狂,手里的高跟鞋往地上一扔,朝著韓正寰沖過來。
韓正寰迎上去。
我趕緊躲到樹后,看著兩個男鬼打架,到底是有本事的鬼,走路不帶風。但是打架大風,樹葉子給吹的沙沙作響。
不過,最后還是葉勛昊棋差一招,被韓正寰一腳給踢趴下,半天爬不起來。
韓正寰極為不屑的瞥他一眼,然后擁著我,揚長而去。
我扭頭看了一眼葉勛昊,他怔怔的望著我的方向,臉上滿是失落。
見我看過去,對我笑笑,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把那只高跟鞋從地上撿起來,還放在嘴邊親了親。
我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緊扭過頭,不敢再看。
只是,走了一段距離,我發(fā)現(xiàn)韓正寰有些不對勁,他好像很生氣。
終于,走出樹林子,他再也忍不住,睨著我,“什么時候見到的他?”
我低頭,老實的承認:“前幾天!
“見了幾回?”他又問,聲音似乎更冷了。
“三四回吧,我記不清了!蔽艺f。
他半天沒說話,空氣十分壓抑。
我偷偷看他一眼,就見他面無表情,眼中是壓抑的怒氣。
我跟葉勛昊本來就沒發(fā)生什么,看他這副好像把我捉奸在床的樣子,我心里委屈的不行,想到他跟蓮香,委屈就變成了氣憤。
什么嘛,他自己跟蓮香不清不楚的,現(xiàn)在還有臉來教訓我。
想到這里,我沒好氣的說:“我跟葉勛昊被人給結(jié)陰婚,你不是看見?跟我生啥氣,又不是我主動跟他結(jié)的!
越說越生氣,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跟蓮香的事情,還沒跟我說清楚呢,現(xiàn)在還有臉來跟我計較葉勛昊,我跟他是被動,你跟蓮香是主動!
他一怔,臉上的怒氣逐漸收斂。開始哄我:“我不是懷疑你跟葉勛昊有首尾,我是擔心你出事!
我轉(zhuǎn)身不理他。
“是我不對,我以后再也跟你兇,好嗎?”他就是背抱著我,說。
我哼了一聲,特別不想理他,但是轉(zhuǎn)而想起剛剛在尸坑發(fā)生的事情,還是趙家老二說的話,趕緊把這些事情干跟他說一遍,特別是趙家老二說的我的鬼氣被他給弄走了,我現(xiàn)在跟個廢人一樣。
他面上有些尷尬,避開我的重點,勸我說:“他說的對,你是可以離開的,今晚就帶著你姥趕緊走,今天那人齊家老太太不過是試探你,怕是這幾天他們就會有動作,你還是離開這里避一避!
我氣的不行,伸手在他胸膛上捶一下,“你還敢逃避,趕緊把我的鬼氣還給我。”
他抱住我,嘆息一聲,親了下我的耳朵,沉聲道:“丫頭,你聽話,先出去避避!
“不要,我是在這里長大的,這是我的家,除了這里,我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我悶聲說。
“你”
他還想再勸我,我捂住他的嘴,笑著說:“韓正寰,守著這里,是瘸子的命,也是我的命!
他目光復雜的看著我,突然緊緊地抱住我,像是宣誓一般,“我不會讓你出事!
我回抱住他,哽咽著說:“我知道。”
我們在山上抱了半天,他才把我送回去,這次他依然沒有讓陸長風發(fā)現(xiàn)他。
陸長風還特意問我:“你這幾天見到韓正寰了嗎?”
他問這話時,韓正寰就站在我身后。
我搖頭,失落的說:“沒有,我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忙啥!
陸長風面色凝重,沒再說他,遞給我一個按鍵的手機,說:“你拿著,里面有卡,也存著我的號碼,我出趟遠門,有啥事你給我打電話!
我把那手機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放進兜里,“行!
我沒問他要去干啥,反正問了也不會說。
當天晚上陸長風就上了沐然的車,姥姥站在院子里,說:“要變天了!
天是有些陰,夜里八成會下雨。
“姥,你想要離開村子嗎?”我問她。
她毫不遲疑的搖頭,“不想,在這里住慣了,不習慣外面的生活!
我沒再說啥,在我關門的時候,姥姥突然說:“丫頭,今晚睡覺在床頭貼張辟邪符,在屋里放個盆。晚上起夜不要出門,估計今晚雨大!
我詫異的看著姥姥,想要問她,她卻對我擺擺手,拄著拐杖回了房間。
沒一會,就聽她在房里跟我喊:“你今晚還是跟我睡,我害怕打雷!
這是要出大事?
我想要問韓正寰,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離開。
當然我是姥姥一起睡的,無論我怎么問,她都不肯說為啥,就是不讓我出門。
夜里果然下了一場大雨,雷聲很大,閃電一直沒斷過,好像要劈進屋子里。
我一夜沒睡,幾乎是睜眼到天亮。
早上,剛吃完飯,就聽街上有人哭,沒過幾分鐘,我家門被推開。
來的人是村里的二愣子。
“小冉,我媳婦出事了!彼t著眼睛說。
因著他跟個寡婦不清不楚,他媳婦天天跟他打架,我這沒想到他媳婦出事。他能哭的這么兇。
這事我不想去,現(xiàn)在我跟個廢人似的,去了也沒啥用,剛想拒絕,就聽姥姥說:“小冉這幾天例假,不能干活,你去請李婆子來看看吧!
這理由找的讓人無法反駁。
能用這個拒絕他,還是村里人給的借口,很多老人都覺得我來例假的時候給他們家里辦事晦氣,其實并沒有什么影響。
一聽姥姥這么說,我立馬十分痛苦的捂住小腹,有氣無力的道:“我今天肚子正好疼,叔,你還是去找李婆婆吧!
他果然沒再說啥,急忙往外跑,去找李婆子。
“姥,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我納悶的問她。
她嘆息一聲,摸著我的頭,“丫頭,這事你就別摻和,天大的事有高個的人頂著!
我郁悶的看著她,想要追問,她已經(jīng)回房間,關上門,不再理我。
我想了半天,突然明白了姥姥的想法,她應該是想要我袖手旁觀,坐山觀虎斗,左右這村子是繼續(xù)存在還是直接毀滅,都跟我沒關系。
想起昨天趙家老二說那女孩背后的人會出手,我心情有些沉重,猶豫半天,最后還是去二愣子家。
我得看看到底出了啥事。
我到的時候,他們家外面已經(jīng)圍了一圈的人,我聽了半天才明白,原來是昨天下雨的時候二愣子媳婦擔心院子里剛栽下來的辣椒秧,就冒著雨出來一趟,看著沒事,才放心回去睡覺。
結(jié)果,早上起來就開始打擺子,渾身哆嗦,嘴里說胡話,還時不時的翻著白眼坐起來,太陽剛出來那會。還差點把家里的小雞仔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