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偷偷的看他一眼,發(fā)現他眼神比以往都要凌厲,唇角緊緊地抿著。
我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些,輕聲說:“你別緊張,我真的不嫌棄你是個不育的千年老鬼!
他高傲的看我一眼,彎腰把我腰上擰了下。
我裝出一副疼的齜牙咧嘴的模樣,可憐兮兮的抱著他的胳膊。
他無奈的嘆口氣,又開始給我輕輕的揉著腰。
我沒臉沒皮的沖他笑笑。
我本來以為陸長風所說的前面,也就是一兩千米的距離,誰知道他老人家說的前面,是我們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的前面。
等到終于走到廢墟,我坐在塊石頭上、揉腿,埋怨道:“你就不能說清楚嗎,早知道這么前,我就現在帳篷里睡一覺再來了。”
現在這地方,別說躺,連個正經坐的地方都沒有。
聽見說話聲,沐然從一間已經廢棄的房子里,哆哆嗦嗦的走出來,看見我們十分激動,就差抱著陸長風嚎啕大哭一場。
“師父,你可算是回來了,昨天晚上我差點沒被撕了。”
我仔細看著他,發(fā)現他的衣服的確是有些破了,起碼破洞牛仔褲上面的洞更大了。
陸長風看著他的樣子,擰眉道:“還是沒抓到大頭?”
沐然點頭。
“姥爺,你們再說呀?”我不解的問。
反倒是韓正寰大步走進屋里,沉聲道:“今天晚上他們還會來么?”
沐然十分恭敬的答道:“來,每天晚上都來,持續(xù)半個月了!
韓正寰點頭,說:“把朱砂和剩下的黑頭血給我用用!
我聽的云里霧里的,瘸著腿走進屋里,就看見地上畫著一副十分復雜的八卦圖。
只是,這圖里面有不少的拖拽痕跡。
沐然給韓正寰把東西拿出來,我本來是想要跟著的,但是韓正寰沒讓,看著他表情異常的嚴肅。我也就沒再堅持。
坐到沐然旁邊,跟著他一起吃壓縮餅干,順便套話,“沐然,你們在這里面干啥呀?”
他看了眼在旁邊抽煙陸長風,沒吭聲。
我把他手上的壓縮餅干搶回來,笑著說:“說還是不說?不說,沒飯吃!
陸長風咳嗽一聲,叼著煙頭出去了。
沐然面上一喜,忙著說:“我們來找韓正寰的第三魂。”
我把那半袋壓縮餅干給他,礦泉水瓶卻還握在手里,“找到之后要干啥?”
他搖頭,“這個,師父沒說,不過,我猜八成是拿回去給你男人!
“為什么?”我不動聲色追問。
他湊近我,十分神秘的說:“因為你啊!
我有些驚訝!拔?”
“對,就是你,自從師父知道你跟了韓正寰之后,私下里都是愁云滿面的,這次聽說這個事,二說沒說,帶上我就來了。”他說。
我抬眼看向站在街道上,悶頭抽煙的陸長風,微微嘆氣。
“水,能給我喝口不?”沐然看著我手里的瓶子,一直在舔嘴。
我把水瓶子遞給他,起身走到陸長風邊上,“那天我的話,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在意!
他把手里的煙頭扔在地上,苦笑著說:“嗯,這也是我自己做下的孽。我不怪你!
我點點頭,氣氛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在我想著還是跟找韓正寰的時候,他突然說:“丫頭,關于你媽的事情,真的對不起!
“如果你是因為當時把我媽推向死亡而向我道歉,大可不必,我不是當事人,如果你是因為沒有管過我,才向我道歉,更加不用,我現在生活的還不錯,雖然充滿了危險,但我有韓正寰!蔽艺f。
他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你就認定了韓正寰,不能改了么?”
“嗯,不能也不想!蔽倚χf。
他沒再說啥,沉默好半天才說:“但愿他的第三魂真的在這里!
我看著四周的大山,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韓正寰拿著黑狗血和朱砂不知道在街道上干什么,弄了好半天,等到風干之后,還用枯草把那邊蓋上。
等到他弄好,我才過去,“弄得不錯,不大看得出來!
他沒說什么,牽著我的手往回走。
“韓正寰,你剛剛到底在弄什么呀?”我還是沒忍住,好奇的問他。
他道:“火。”
我撓撓頭,心里還是不明白,但是忍住沒再追問,自從一進來這里,他的神情就有些不對勁。
一晚上沒睡,到下午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困得開始流眼淚。
沐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拖出一床被子,雖然有些臟,但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找了個陰涼地,鋪上就開始睡。
看著今晚像是會出事,我還是養(yǎng)好精神比較好。
睡著的時候,總感覺有一只手在摸我的臉。
掙扎半天,才把眼睛瞇條縫,就看見韓正寰坐在我旁邊,低頭看著我。
見我醒了,他放在我臉上的手慢慢停住,“還睡么?”
我搖頭。
他把我從被子里撈出來,語氣有些仿徨,“正好,跟我說說話!
我心頭微震,心軟的一塌糊涂,同時也是開心的,他終于把我當成自己人了。
“嗯,你說。”我靠在他的懷里,說。
“千年之前,我曾經在這里住過半個月!彼貞浿f:“但是這地方可以稱得上是世外桃源,是難得的修行寶地!
我靜靜的聽著,他現在只需要個傾聽的人。
說到這里,他原本還算是柔和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當時我跟韓世飛還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我看著這里是個好地方,便說給了他,誰知道他卻將這事散布出去,這才引得其他人蜂擁而至。”
韓世飛?
我心里更加驚訝,聽著他繼續(xù)往下說。
“當時有心懷不軌之人來這里養(yǎng)魂,我匆匆趕來,卻發(fā)現韓世飛也是其中之一,因為這事,我一直追著他到云南,終于在半年后,在云南的大山里將他解決!
說到這里,他臉色更加不對,“后來我被分魂,千年以來消息不通,我再打聽這里的情況時,鬼進愁之名已經流傳開來!
聽著他的話,我明白他為什么從進來這里就那么不對勁,他是在內疚。
“這里這么好,就算是你沒發(fā)現,也會有其他人知道,肥羊總會有狼盯上!蔽野参克f。
他嘆口氣,靠著墻,神情不明,“或許吧!
我靠著他的肩,輕輕的給他揉著心口,等到他的情緒好了些,才問:“所以,你不知道這里為什么變成這樣,是嗎?”
“嗯,并且我之前來過幾次,連著片廢墟都沒找到!彼f。
我脊背一僵,深呼吸好幾次,把心里那種莫名的慌張壓下來。
就這么跟著他一直在這里太陽下山,沐然臉色凝重的走過來,遞給我一把銅錢劍,“這個你拿好。”
我點頭,從包里把我之前準備好的符紙都拿出來,蹲到沐然旁邊。
沐然扭頭看我,臉色有些怪異,好半天才說:“你站到墻角去,我是今天喝了涼礦泉水肚子疼,蹲下來緩緩。”
我努力的拿出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來,站到韓正寰身邊。
天色一點一點變黑,四周慢慢刮起陰風,隱約我聽見有腳步聲傳來。
我剛想伸脖子看看,就被韓正寰拉住,他對我搖搖頭。
我沒再動,緊張的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
只是,我一直緊張的看著街上,沒看見任何人或者那種東西,只能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又變遠。
腳步聲一離開,沐然更加緊張,握著桃木劍的手上,青筋都起來了。
這時,突的響起一聲嗩吶,尖銳刺耳。
我被嚇的身體一抖,緊接著又響起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沒一會。紙錢紛揚。
在漫天的紙錢里,一個穿著紅色嫁衣,臉上涂著白粉的女孩子從遠處過來,雙腿彎著,雙腳離地,像是坐在椅子上,在她的周圍縈繞著一圈的黑氣。
我看著她,心里一寒,這不是那天我們從半路遇到的姑娘么?
她怎么會被那種東西纏上?
在普通人眼中她現在是飄的,但我一閉眼就能看見她死坐在個紙人的肩上。
她臉上的妝已經花了,黑一道紅一道,再配上這一身的紅衣服,簡直比鬼還像鬼。
經過我們所在的廢墟時,她看見我們,立馬朝著我們嗚嗚的叫著,使勁的掙扎想要我們注意到她。
我一直沖她做噤聲的動作,她根本沒有理會。反而掙扎幅度更大了。
沐然納悶的說:“怎么今天不一樣了呢?”
韓正寰沉聲問:“昨天是什么樣的情形?”
“昨天的情形那就一個簡單粗暴,一群紙人,不管不顧的沖過來,把我當成紙人撕,還多虧師父給留下這個陣法,不然你們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塊塊的風干人肉!彼笈碌恼f。
“那現在外面是干啥?”我納悶的問,搞成這樣,難道是要結婚?
“死祭。”陸長風聲音里帶著一股冷意,“死祭便是用最旺盛的陰氣來祭奠厲鬼!
我看著還在掙扎的女人,正在想著要不要過去幫她,聽見死祭,動作頓住,“最旺盛的陰氣不應該是白喜事,可是現在他們逼著這女人結婚,可是紅喜事。”
陸長風解釋說:“那也要看紅喜事跟誰辦,若是人,當然是陽氣足,但若是鬼呢?”
他這話一說,我立馬看向韓正寰,心里想的是原來鬼都喜歡來這套。
“你看,別的鬼還知道弄個這么大場面出來,你那會給我弄了啥?一鍋面疙瘩湯當聘禮,還自己喝掉大半!蔽彝彼幌拢裨顾f。
他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道:“那等出去,我在重新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