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莫德跟光明教要了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可不是為林灼要來的,他打算帶阿比斯和巴德爾去了解那些被排斥的黑暗生物,若是能提前將亡靈、魔族還有游走在灰色地帶的血族勢力收服,他們?nèi)蘸蟮男惺履茼樌芏唷?br />
不過考慮到林灼,計劃不得不延后些時日,這次也只是想商量一下有關(guān)未來的細節(jié)安排。
阿比斯離開后不久,林灼看完了他給自己找的基礎(chǔ)書籍。
林灼準備自己再去找?guī)妆緛砜,可圖書室太大了,前后好幾排書架,兩層挑高,就連墻上也全是書,書籍種類繁多,她根本不知道從哪找起。
就在這時,古爾薇格來到了圖書室。
古爾薇格和柳聽風(fēng)一起研究那本筆記,希望能早點把林灼的記憶制成藥水,給林灼服下。
過來圖書室,也是為了找需要的資料。
阿斯莫德把圖書室的藏書目錄都給她了,找起書來很方便。
巧遇林灼的她發(fā)現(xiàn)了林灼的苦惱,確定林灼看過哪些基礎(chǔ)書籍后,她根據(jù)圖書室藏書給林灼列了一張書單,還用魔法將書單前半部分的書召喚出來,整齊羅列在桌上。
“謝謝!绷肿贫紫拢鷤子矮小的古爾薇格道了聲謝。
古爾薇格望著眼前一臉純稚的林灼,突然嘆了口氣,說:“不用和我客氣!
古爾薇格之前挫了點林灼背上的鱗片,后來她拿去確認了,林灼給她的雷龍龍骨和鱗片粉末都出自同一只龍。
也就是說,林灼給的,是她自己的骨頭。
知道這點再去回想林灼跟她說過的那個有關(guān)龍骨的笑話,古爾薇格不免有些毛骨悚然,心里也格外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又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一枚表面有錘子浮雕的徽章,遞給林灼:“有些話,我想說給恢復(fù)記憶后的你聽——”
看林灼一臉好奇,古爾薇格就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并不贊同你用穿越時間回到過去這個辦法改變未來,也希望你目前并未深陷于此,但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你發(fā)現(xiàn)你無論如何都無法通過穿越時間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靜,也可以用這個徽章來找我,無論哪個我,只要看到這個徽章,一定會為你提供幫助!
知道現(xiàn)在的林灼聽不懂,她還添了一句:“聽不懂沒關(guān)系,記住就好了!
林灼感到困擾:“可以說得簡單點嗎?我怕我記不住。”
古爾薇格還真沒想過林灼會記不住這個問題。
偏偏她又無法苛責(zé)失去記憶后宛如孩童的林灼,只能妥協(xié):“好吧,那么我說的簡單點:在你想要毀掉一切之前來找我,不要沖動,我會盡我所能為你提供幫助!
這下林灼記住了。
失憶前和失憶后的林灼差別太大,古爾薇格實在不放心,就從自己的儲物空間里掏了一堆東西出來塞給她,讓她拿去防身,免得她還沒恢復(fù)記憶又遭遇什么意外。
林灼收下那些東西,目送古爾薇格離開圖書室,又側(cè)頭看了眼桌上多出來的書籍,懵懂天真的表情逐漸收斂,最后什么都不剩。
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極了恢復(fù)記憶的林灼。
之后她又看向桌上的花瓶,透過扭曲的倒映,改變了自己的眼神與神態(tài),恢復(fù)了那張懵懂無知的面孔,心想——
這張表情,真好用。
第五十一章
“我能接觸到的大概就這么多!卑⑺鼓聦⒁环菝麊螖[在巴德爾面前,把他所了解的各方勢力,以及那些勢力的首領(lǐng)都是些什么樣的人物、什么樣的脾氣,一一講解給巴德爾聽。
最后總結(jié)一句:“你可以用我的名義去接觸他們,但具體能不能成,我就沒法保證了!
巴德爾仔細查看那份名單,其中有不少魔族都是在教會掛了名的,他根據(jù)自己從教會那里獲取的信息,再結(jié)合阿斯莫德提供的情報,在心里為這些勢力一一打上標記,順帶回上一句:“能不能成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之后巴德爾又問了他幾個問題,都同這些黑暗生物勢力有關(guān),阿斯莫德雖然低調(diào),一直都在毒瘴森林隱居,但他對外的消息獲取從未斷過,很輕松就解答了巴德爾的提問,并根據(jù)提問內(nèi)容,發(fā)現(xiàn)眼前這位圣子殿下似乎早就動過這方面的念頭,每一個問題都一針見血,透著不符合其學(xué)生身份的見地與眼界。
越是這樣,阿斯莫德越是放心。
他可不想下錯注,把未來的希望放在一個還需要時間成長的蠢貨身上。
商量得差不多了,巴德爾一看時間,下午兩點半,想到什么,問:“弗雷跟伊露麗今天沒進鏡子嗎?”
阿斯莫德靠在桌邊,站沒站相:“克洛里斯今早天沒亮就收到消息,說米德加爾特一富商早年曾花天價拍下了吸血蝶的標本,雖然不確定能不能拿來當材料使用,但他還是決定去一趟,走之前特地警告過我,說在他回來之前,不許弗雷和伊露麗進林灼的記憶!
難怪。
“還有一件事……”阿斯莫德看向窗外的樹林:“古爾薇格校長跟我說,她學(xué)校的老師將森林里那個傳送陣的副本帶回去研究,被一個瘋狂崇拜法圣費德里科的同事指出這個傳送陣的繪制手法和習(xí)慣明顯參照了費德里科,后來他們?nèi)ベM德里科紀念館,比對了一下符文的書寫習(xí)慣,基本能確定這個傳送陣就是費德里科畫的!
阿斯莫德看過林灼的記憶,當然也知道他們通過傳送陣去了荒蕪之地,并且遇到了一個和法圣費德里科一模一樣的人偶。
但古爾薇格不知道——林灼他們向所有人隱瞞了在荒蕪之地第五層的遭遇——加上傳送陣出現(xiàn)在毒瘴森林,消息一旦傳開,必將引來許多狂熱的追隨者,深入樹林尋找費德里科的蹤跡,運氣不好還可能被他們找到城堡,給阿斯莫德帶來麻煩。
為防萬一,古爾薇格就把這事兒提前同他說了,還建議他換個地方住。
阿斯莫德根本不想為了一個在他眼皮子底下藏傳送陣的人大費周折舉家搬遷,可他畢竟是拐走了皇室公主的魔王,要想繼續(xù)維持低調(diào)平靜的生活,只能選擇妥協(xié)。
阿斯莫德不爽極了。
巴德爾卻說:“也可以不用這么麻煩。”
阿斯莫德:“你有辦法?”
巴德爾漫不經(jīng)心道:“讓公爵對報社施壓,再放出幾個假消息來回愚弄大眾,多試幾次,自然不會再有人相信類似的報道!
阿斯莫德吹了聲口哨,顯然對這個辦法非常滿意。
魔族那宛如深淵一般的底線讓他理所當然地忽視了巴德爾對“愚弄大眾”這一行為所表現(xiàn)出的漠然態(tài)度。
提到傳送陣和那位失蹤的法圣費德里科,巴德爾又問:“教會那邊派人實地勘查過,說傳送陣繪制最早不超過一年,毒瘴森林是你的地盤,能查到那片區(qū)域過去一年進出過哪些人嗎?”
如果能查到,就有機會找出費德里科失蹤這段期間所使用的假身份。
阿斯莫德:“怎么可能查的到!
除了瘴氣屏障內(nèi)的城堡,整個毒瘴森林最安全的就是那片區(qū)域,進出的冒險者和旅人就沒少過,過去一兩個月的還能查一下,過去一年范圍內(nèi)的,想都別想。
巴德爾非常遺憾——他有理由相信將龍骨從學(xué)校偷走的人同荒蕪之地的神族有關(guān)。
費德里科極有可能還活著,又或者,神族在外面還有其他信徒。
這種感覺就像明明知道房間里有蟲子,卻怎么也找不出來一樣,讓巴德爾渾身不舒服。
“最近一兩個月的也行,到時候跟學(xué)校那邊排查龍骨盜竊案的嫌疑人名單對一下,說不定會有什么收獲。”
之后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巴德爾起身離開,回圖書室找林灼。
半路上,巴德爾習(xí)慣性嘲諷阿比斯:“你居然沒有因為放心不下林灼一個人,而在我辦正事的時候催促我快點回去,需要我夸贊你終于長大了嗎?”
阿比斯沉默著,懶得告訴巴德爾,他之所以不催促,也是為了林灼。
那一日在德菲克特城的城主宅邸,他深刻體會到了無能帶來的痛苦,如果林灼不是克洛里斯的孫女,如果克洛里斯根本就不在乎血緣親情,那么一切的發(fā)展都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平和融洽。
現(xiàn)在的他根本保護不了林灼——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
所以他決定,盡可能在奪取權(quán)力和提升實力這兩個方面配合巴德爾,他想要擁有保護林灼的本事,而不是除了“喜歡”,別的什么都做不到。
巴德爾回到圖書室,圖書室內(nèi)依舊安靜,只在桌上多了許多原本沒有的書籍,不過林灼并未在桌前待著,而是坐到了窗戶下面。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斜斜落下,正好擦過她的頭頂,落在距離她腳尖半米遠的位置。
巴德爾沒有馬上把身體還給阿比斯,他遠遠地望著躲在陰影之中看書的林灼,心里想的卻是失憶前的林灼。
——那個說他虛偽,完全不信任他,必要時刻會毫不留情拋棄他的林灼。
巴德爾始終覺得,這世上不會有比林灼更加絕情的半精靈。
可也是林灼,在前往毒瘴森林的路上,她騎著掃帚從馬車外飛過,黑發(fā)在身后飄揚,姿態(tài)瀟灑得像一縷抓不住的風(fēng)。
在荒蕪之地,囚禁眾神的深淵旁,她替他們拔除神格,不問緣由不講利弊,冷漠而又堅定地實現(xiàn)了他們的心愿。
還有在德菲克特城的城主宅邸,她與克洛里斯廝殺,兇悍的姿態(tài)與令人震驚的實力首次在他面前真正展現(xiàn),他無法用任何文字來形容那一刻的林灼有多令他心動。
可惜他下意識否認了心動的感覺,還因為不滿林灼失憶后所表現(xiàn)出來的天真,錯過了趁林灼什么都不懂,騙取林灼信任和感情的最佳時機。
巴德爾開始認真思考要如何補救,至于這么做是否卑鄙,他才不在乎。
巴德爾一步步走到林灼身邊,和林灼一樣靠著墻坐下,拿出在學(xué)校里騙人的親切態(tài)度,問林灼:“在看什么?”
林灼在巴德爾走向自己時就抬眸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專注到了眼前的書本上。察覺到巴德爾不同往日的態(tài)度和語氣,她又一次看向巴德爾,沉默片刻后喚出一聲:“巴德爾。”
巴德爾:“嗯?”
林灼一臉認真地問他:“你生病了嗎?”
巴德爾:“……為什么這么問?”
林灼舉起書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小聲嘀咕:“你平時不這樣的。”
巴德爾大方承認:“我原來對你的態(tài)度是很差,現(xiàn)在我認識到了錯誤,想要做出一些改變,不好嗎?”
林灼搖頭:“不好!
巴德爾:“為什么?”
林灼:“因為你原來的樣子更好!
別說巴德爾,就連阿比斯也很意外。
因為是人都會喜歡那個雖然虛偽,但善良包容的天族,怎么可能會有人覺得真實的巴德爾更好。
巴德爾緩緩收起他那無往不利的溫和笑顏,失去了笑容的修飾,巴德爾給人的感覺一下就變了,變得既高傲又冷漠,掩藏不住的鋒利光是看著就能讓人感到危險,此刻他還帶著點不解,凝視林灼:“你確定,這樣的我更好?”
林灼點頭:“嗯,特別是你用這幅模樣生氣的時候,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
巴德爾活生生被林灼給氣笑了,可心跳卻不自覺地快了起來:“你的惡劣真是讓我嘆為觀止。”
林灼絲毫沒有要反省的意思,還將巴德爾的評價當成夸獎收下,說了聲:“謝謝!
巴德爾咬著牙教她:“惡劣是貶義詞!
林灼睜著她那雙懵懂的眼睛,硬是把怎么看怎么冰冷的豎瞳襯出了無辜的意味:“聽不懂!
巴德爾瞇起眼:“看來你在阿比斯面前那副乖巧無知的模樣也是裝的!
林灼直接無視他這句話,催促他快點讓阿比斯出來。
巴德爾“嘖”了一聲,本不想如林灼所愿,但阿比斯已經(jīng)動手搶走了身體的使用權(quán)。
黑發(fā)亡靈一出現(xiàn),林灼就撲到了他懷里:“阿比斯。”
阿比斯倒是不介意林灼的偽裝,反而有些安心——比起林灼被騙,他寧可是林灼騙人。
“等很久了嗎?”阿比斯問。
林灼搖了搖頭,告訴他看書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所以她并沒有因為一個人而感覺時間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