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斯和巴德爾再一次看向廢稿,這次透過火晶石,他們眼里的廢稿又呈現(xiàn)出了一部分火系符文,火系符文所在的位置,正好與之前巴德爾所說的光系符文相鄰。
“這是一個特殊的魔法陣,其中蘊含了七層星組和八種元素符文。當(dāng)星組列到第三層,魔法陣就會開始選擇觀測者——也就是能看到它的人。這種情況下你只能看到跟你親和度最高的元素符文!
林灼一邊說,一邊招手,原本放在茶幾上的晚餐穩(wěn)穩(wěn)地飛過來,懸浮在她面前。
桌上東西太多,林灼懶得收拾出一塊地方擺餐盤,直接就著懸浮的餐盤開始用餐。
“八種元素,你都能看到?”阿比斯看著那張廢稿,通過自己能看見的暗系符文,加上隔著火晶板看到的火系符文,隱約窺見了整個魔法陣的繁復(fù)與深奧。
而且在能看到兩種符文的情況下,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長時間直視這張廢稿,看多了不僅會頭暈,還會出現(xiàn)重影。
阿比斯看了沒一會兒就別開視線,問林灼:“這到底是什么?”
林灼戳了顆小番茄放進嘴里,咀嚼咽下后對阿比斯說:“怎么可能告訴你!
林灼的坦然讓阿比斯無奈:“你一整天都對著這些?”
林灼:“嗯哼!
阿比斯:“不難受嗎?”
以林灼的身高,坐在椅子上腳剛好能碰到地,可她現(xiàn)在坐在阿比斯的腿上,雙腳微微懸空,需要繃直腳背才能讓腳尖碰到地面。
她晃著小腿,很不禮貌地咬著叉子的尖端:“還好吧!
比起她情緒不佳帶來的身體疼痛,這點不適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早就習(xí)慣了,還不如阿比斯帶來的晚餐里一塊肉都沒有更讓她感到難過。
——吃肉對精靈來說無異于自殺,因此阿比斯給她拿來了全素的晚餐。
林灼吃得不太滿意,想說自己更愛吃肉,又覺得自己不能喝血又不愛吃素,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索性把抱怨和這份全素的晚餐一塊咽下。
飯后林灼去洗澡準(zhǔn)備睡覺,從浴室里出來,她順帶手把阿比斯拉到了自己的床上。
阿比斯以為林灼想要,正思考該怎么勸她——他知道自己肯定拒絕不了林灼,甚至有可能比林灼還要無節(jié)制,所以這事得靠林灼自覺——林灼已經(jīng)抱著他沉沉睡去。
林灼昨天解了饞,今天又累了一天,臨了連口肉都吃不上,實在沒什么心情和阿比斯癡纏,會把阿比斯拉上床,純粹是因為她喜歡阿比斯的擁抱,過去她很少和人有這樣的觸碰,略微上癮,所以希望對方能繼續(xù)抱著自己,讓自己睡得舒服些。
蓬松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阿比斯感受著懷中溫?zé)崛彳浀能|體,聽著她平穩(wěn)輕淺的呼吸,有點意外,但很快又為自己在林灼這不僅僅是個發(fā)泄欲望的對象而感到些許隱秘的欣喜。
他用手拂過林灼的后腦勺,柔順的黑色長發(fā)在森白的指骨間緩緩滑過,平靜的相伴而眠不像激烈的肢體糾纏那樣深刻刺激,卻讓他產(chǎn)生了他們以后每一天都能這樣在一起的錯覺。
留戀錯覺的阿比斯不愿就這么閉上眼,他一夜未眠,心想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窗外的天空再也無法迎來黎明——
那該多好。
然而誰也無法阻止時間的流逝,待黎明將近,阿比斯還是和昨天早上一樣,趁著天還沒亮離開了林灼的辦公室,避免被誰撞見他留宿在林灼這,給林灼帶來麻煩。
林灼昨晚睡得早,第二天早上醒得也早。
低年級的課程寬松,林灼今天一天都沒課,她本想繼續(xù)叫廚房把早餐送到她辦公室,可在那之前米勒先找上了門,邀請她一塊到大廳吃飯。
林灼:“必須去嗎?”
米勒不知道該怎么勸她多和其他教師接觸,憋半天只憋出一句:“必須去。”
“好吧。”林灼跟著米勒去了大廳。
學(xué)校那么大,并不是所有學(xué)生都知道低年級的魔咒課由打傷魔咒老師的校外人士來代課。
林灼跟著米勒出現(xiàn)在大廳時,還有人奇怪怎么會有學(xué)生不穿校服。
直到林灼在教師席落座,一眾學(xué)生才驚覺那個看起來沒比高年級學(xué)生大多少的女孩居然是教師。
一時間,林灼成了全校學(xué)生矚目的焦點,就連阿比斯的到來也沒能分走他們的注意力。
“她是老師?沒弄錯吧?”有學(xué)生不明就里。
“就是她打傷了弗雷·布萊特?”也有學(xué)生知道點什么,八卦打聽。
“你看到她的眼睛了嗎,她是血族和精靈的混血,讓她來當(dāng)老師?我要叫我爸爸給學(xué)校寫投訴信!”還有極端討厭黑暗生物的學(xué)生,連擦邊的血族都能激起他們的反感。
“林灼老師!”更有低年級的孩子們,熱情地跟林灼打招呼。
林灼也抬起手,杵在桌上朝他們揮了揮。
起太早犯困的弗雷也精神了,他先是隔著兩張長桌橫了說要跟學(xué)校投訴的學(xué)生一眼,把對方嚇得不敢說話埋頭吃早餐后,又轉(zhuǎn)頭瞪向班級坐席最末尾的阿比斯,壓著聲罵道:“收起你骯臟的視線!”
阿比斯看林灼的眼神絕對正常,而且整個大廳有許多學(xué)生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林灼,弗雷專挑阿比斯來針對,絕對是故意的。
阿比斯在別人面前可不會像在林灼面前那么溫順,他收回視線看了弗雷一眼,淡漠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咋咋呼呼的傻子,然后又挑釁一般把視線轉(zhuǎn)回到林灼那。
弗雷當(dāng)場就炸了,雙胞胎攔都攔不住,不過最后弗雷還是沒能跑去跟阿比斯打一架,因為下一刻,阿比斯臉上出現(xiàn)了詫異的表情。
弗雷下意識順著阿比斯的視線看向教師席,正好看到林灼往嘴里送了半塊培根。
培根???
只有精靈能懂的恐懼讓弗雷如墜冰窟,他想也不想跑向教師席,卻因為大廳人太多,來來往往絆住了他的速度。
在這期間林灼又吃了一小塊切成粒的牛排,以精靈的目力,弗雷幾乎能看到牛肉粒中間那抹沒熟透的血紅,他想要喊出聲讓林灼停下,結(jié)果因為太過激動失了聲。
——她瘋了嗎?!
就在弗雷快要到教師席的時候,有什么落在了他身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浩瀚,將他整個精靈定在了原地。
另一邊,林灼總算彌補上了昨晚沒吃到肉的缺憾。
一旁,無法跟精靈感同身受的米勒反應(yīng)沒有弗雷那么大,只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林灼:“你能吃肉?”
林灼反問:“為什么不能?”
米勒搖了搖頭:“可你不是精靈和血族的混血嗎?”
林灼繼續(xù)用問句回答:“是嗎?”
米勒:“什么叫‘是嗎’你要不是半精靈半血族,還能是什么?”
精靈食素,血族食血,這倆都不是能吃肉的種族,可林灼吃肉吃得毫無障礙,且非常愉悅。
林灼認(rèn)真思考米勒的問題,她回憶了一下曾經(jīng)那位想要把她招攬進軍隊的帝國軍將領(lǐng)對她的評價:“可能是……”
她笑著:“怪物?”
回答完米勒,林灼灰色鏡片后的血族豎瞳轉(zhuǎn)到一側(cè),看向被她按在原地的弗雷和跑向弗雷的雙胞胎,嘴唇微動的同時收斂笑容,讓風(fēng)給弗雷送去一句只有他能聽見的警告——
“滾!
第十六章
對于林灼能吃肉這件事,阿比斯的接受度比弗雷要高。
因為他還記得,林灼的背脊上長著龍鱗。
早餐結(jié)束后,阿比斯察覺到離開大廳的林灼似乎變得有些不高興。
他很在意,卻又不得不在巴德爾的催促下將身體交出去,讓巴德爾通過圖書館的傳送陣回教會上課。
巴德爾在教會接受一對一教育,上課的地方永遠(yuǎn)都是一間教室、一套桌椅,給他上課的老師也基本都是在光明教內(nèi)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那些大人物在外是打個噴嚏都能讓整個阿斯加德抖三抖的存在,可對待巴德爾,他們恭敬至極,并統(tǒng)一稱呼巴德爾為“殿下”。
快要臨近中午的時候,巴德爾又馬不停蹄從教會趕回學(xué)校,因為在學(xué)校里還有節(jié)劍術(shù)課等著他。
負(fù)責(zé)劍術(shù)課的老師是位家喻戶曉的騎士,游吟詩人口中的他熱情勇敢,經(jīng)歷過許多奇幻的冒險。但要巴德爾說,這位老師與其說是熱情勇敢,不如說是神經(jīng)粗大沒腦子,還特別喜歡想一出是一出。
比如眼下,巴德爾趕去對戰(zhàn)室才知道今天的劍術(shù)課被臨時安排在了戶外,理由是那位熱情勇敢的騎士大人覺得今天天氣好,待在室內(nèi)是一種浪費。
“抱歉,我遲到了!卑偷聽栆荒樥嬲\地向老師同學(xué)們道歉,換來同學(xué)們對他的寬容,和對劍術(shù)老師的討伐——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要不是老師臨時換地方上課,你本根不會遲到。”
“就是,老師你下回?fù)Q地方能不能提前說,我剛剛也差點跑錯地方!
“還不如在教室呢,外面曬死了!
……
因為劍術(shù)老師的不著調(diào),他們班的劍術(shù)課氣氛一向輕松,在同學(xué)們七嘴八舌地偏袒下,老師也不好按遲到來懲罰巴德爾,于是巴德爾遲到一事就這么被輕輕放下。
課程開始,老師先是花了十幾分鐘分享自己在地底熔巖城的冒險,講述自己是如何對付侏儒們制造的傀儡士兵,并以此為例子教了他們幾招劍式,然后就讓他們兩兩一組進行練習(xí)。
巴德爾分到了和他同班的伊露麗,兩人輪流攻守練習(xí)幾輪后,巴德爾發(fā)現(xiàn)了伊露麗的心不在意,他主動停下,問伊露麗怎么了。
“很抱歉,我……”伊露麗不知道怎么解釋,視線不由自主地朝不遠(yuǎn)處的連接橋看去。
那是一座連接城堡與圖書館的連接橋,巴德爾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連接橋上的林灼。
林灼站在護欄邊,面朝著他們,一只手搭在額前擋太陽,像是在看誰,又或者在找誰。
“她心情不好,你別去煩她!卑⒈人箤Π偷聽栒f。
巴德爾才不在乎林灼的心情,他轉(zhuǎn)頭問伊露麗:“弗雷的事情我略有耳聞,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
“什么?”伊露麗愣了一下,然后搖頭:“不用,林灼老師大概是要去圖書館,等下課之后我去圖書館找她就好!
巴德爾:“可她要是進了禁書區(qū),你就沒法找到她了。”
伊露麗:“你怎么知道她會進禁書區(qū)?”
巴德爾撒謊不眨眼:“我在圖書館見過她,她每次都是進禁書區(qū),從不在公共閱讀區(qū)停留!
伊露麗聽了果然有些猶豫:“那你打算怎么幫我?”
她不想太過麻煩巴德爾:“只要讓我和她說說話就好,我會想辦法拜托她去見見弗雷!
巴德爾收下伊露麗的委托,走向他們那位熱情勇敢的劍術(shù)老師。
和伊露麗同班的阿達拉就在邊上,身為人魚要她在太陽下練習(xí)劍術(shù)簡直就是為難她,所以她跟和她組隊的同學(xué)獲得了撐傘休息的權(quán)利。巴德爾離開后,阿達拉問伊露麗:“你不是和弗雷吵架了嗎?”
伊露麗:“兩碼事,我和他吵架,不代表我不在意他!
阿達拉的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毫無起伏:“愛情真奇妙!
……
高懸的聯(lián)絡(luò)橋上,林灼頂著大太陽,視線隔著灰色鏡片在底下找人。
林灼骨子里是有點叛逆在的,明明進入學(xué)校之前她就已經(jīng)決定,不會主動去找她那還在學(xué)校讀書的養(yǎng)母莉莉絲,因為她無法保證自己在見到學(xué)生時代的莉莉絲后,會不會做出什么糟糕的舉動嚇到對方。
起初不愿去大廳用餐,也是基于這方面的考慮。
可當(dāng)她早上去大廳吃早餐,全程都沒能遇見莉莉絲后,她那股叛逆的勁兒一下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