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突而炸開一陣冗長的長鳴。
“青要…帝君…?”
她好熟悉。
曾幾何時……
…………
月光靜靜而傾瀉在無垠的荒漠沙丘上,房頂上的風(fēng)今日格外地大,悶悶照亮了手中正被刮得獵獵作響的紙張。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
綾杳輕哼,隨手翻了翻膝頭一堆可以說是雜七雜八情報消息,大到皇室密文,小到市井雜傳,樣樣俱有,不像是所謂的什么整合的消息,更像是定裝成冊的八卦周刊,確乎什么消息都有些,唯獨(dú)沒有她想知道的:“莫不是你故意跑來敷衍我,這些與玄桓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是沒有關(guān)系。”
旁側(cè)之人確乎今天喝了酒,吊兒郎當(dāng)幾乎沒有骨頭般頗為閑適地斜倚在屋頂上,也不知那硬瓦究竟膈不膈那干瘦的幾兩骨頭,呼出的氣息都帶著幾分溫?zé)岬淖硪,卻又被頗有涼意的夏風(fēng)揉散在空氣里,男人舒服得幾乎令其瞇起了眼,感覺下一刻都能乘著夜風(fēng)沉沉睡去——
“你看!你分明自己都承認(rèn)了…。!”
“這些看起來與玄桓是無關(guān)系,可與蕭何有關(guān)。”
綾杳一愣,卻見面前之人如同只優(yōu)雅的貓兒般,撐著手倚著身懶懶斜眸輕笑一聲:“綾杳,你莫不是真覺得我有通天徹地的本事吧,能生生給你挖出一個死了十幾萬年的神來?”
“就算在上界,對于父神六子玄桓的密文也是少之又少,再加之叁清確乎本就有意回避此事,這不說差了十萬八千里,也隔著一個人神界,我要是有那等本事,倒也不必跟你做這種交易了!
“那你還框我說你知曉他之前的事!!”
面前嬌顏險些被氣了個倒栽蔥,卻聽對方又漫不經(jīng)心撐著手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自然是知曉一些…”
“可是不都完完整整告訴你了么?”說罷確乎還頗為好心地提示了小姑娘一句:“在那座破廟!
嚯,這顯然就是明晃晃的詐騙嘛!
拓跋弘順理成章給她拋出一個又一個餌想誘她上鉤,待到她真的上鉤之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手里
的東西便就這么多,她原本就可以明晃晃的白嫖吞了去,結(jié)果最后還傻乎乎自己跳上了岸。
男人笑得欠打,卻又仿佛早就吃透了她的調(diào)性,恰到好處地掐準(zhǔn)了時機(jī),在綾杳正欲摔冊走人之際,一句話便輕而易舉地將其又勾了回來:
“你可知曉這上界之外,便還有界面?”
綾杳轉(zhuǎn)過頭來,嗤聲道:“便不就是久閉的星界和…”
“西天梵炎界!蓖匕虾腠樌沓烧碌亟舆^了話頭:“梵炎界…便又是叁清眾真神最早誕生之地,如今照耀人界與上界的太陽,原身亦是在此。”
“內(nèi)界溫高上萬,就算是天生神體尚不能在此堅持超過一刻鐘時間,更不提那些修為低淺的小仙,動輒便是連神魂都烤得灰飛煙滅的地步…而后叁清稱霸,建居九重天,梵炎界本就荒蕪可怕,不知丟了多少擅闖之人的性命,最后在兩方默許下被西方極樂所收編管轄!
“雖說如此,但更多人不知的卻是,在神魔大戰(zhàn)間叁清隕落的眾神,包括父神的墓!M在梵炎界中!
“這分明是詭辯!本c杳抱胸哼哼一聲:“誰不知真神之體起于萬界能量,無形無色,死后自然消散一空,哪還有什么遺骸可做墓冢?”
“父神之子,起于太陽之種,便也融于太陽之身——”
男人卻反過來輕笑:“對于世間眾神,灰飛煙滅卻是真,而對于叁清之神來說,那梵炎之地被稱作墓冢好呢,還是容養(yǎng)之地?”
綾杳霎那噎。骸吧裰,瞬然便會灰飛煙滅…”
“可太陽不會!
“綾杳,你瞧瞧。”湛湛的一雙異瞳確乎閃著莫由來的光芒,膠合著令人挪不開眼,她清晰看見了男人那只玄色的瞳孔中,倒影出的,冰暖交織的月亮:“無論白日還是黑夜,太陽是永不滅的!
她好像瞬然明白了什么,腦子里混沌的,又好似什么都亂作了一團(tuán)。
“梵炎界中,沒有玄桓的墓!
“父神在時,叁清鼎盛而強(qiáng)大,如今卻被天帝之流步步蠶食…割地賠款,下界古統(tǒng)之地盡失,話語權(quán)一步步削弱——”
“這也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
拓跋弘瞇了瞇眼,神情難得有幾分嚴(yán)肅,嘴角叼著不知哪里掏出的甜草根,卻大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骸靶刂扔谌缃裾茩?quán)的父神叁子玄沢,豈非是叁清更好的出路,然玄桓為何離開上界,又因何隱居在此!
“他該是知曉叁清的現(xiàn)狀的,如今卻放任自流,這本身就說不通!
“再加之……”
綾杳側(cè)眸,兩人眼神交匯間,卻冥冥中令流轉(zhuǎn)的思緒想到了一處。
“上界與人界有界,修為高者不可入!
“除非…有原靈玉!
可原靈玉早在上界數(shù)萬年前,便已就成為上界難以尋覓的仙品…可若是玄桓的身份,他有一塊卻也不甚奇怪。
“我沒有見過!
綾杳沉沉細(xì)思后搖了搖頭:“他身上,沒有這樣的東西。”
且兩人不說關(guān)系多為親密,甚至還在遇襲之后坦誠相待過,就算是日常接觸,對方身上要有個什么玉飾便也藏不過她的眼睛,更別提玄桓本就不愛配飾,全身除卻衣物空蕩蕩的,更是連個像樣的荷包都未曾瞧見。
拓跋弘何等的人精,自提及此處,便也早知玄桓是那個特殊的,本就步步故意引她想到這面上來罷了。
“莫不是…他與叁清鬧翻了罷?”綾杳順著話頭,小心翼翼提出假設(shè):“所謂親兄弟尚還要明算賬,人族皇室權(quán)力之爭尚打得你死我活,說不定是那父神叁子玄…玄什么故意想爭權(quán)奪位,所以想法子把他趕走了!”
“你見過給被奪位之人立祠修廟供奉的?”
拓跋弘瞇了瞇眼:“下界東勝神洲繁嬈盛處,便有個頗為宏大的廟堂…所供的,便是六子玄桓,頗還是玄沢上位后自款籌建的。”
那時的綾杳尚還不甚清楚神荼的源處,而當(dāng)時所推測的,最后一個合理的可能性也被掐滅。
“而自玄桓往來人界可查之際,唯一所接觸之人,便只有蕭何!
“人人都說,蕭何本為蕭家初祖,而后世代更替繼位之人無論男女便要易名蕭何,蕭何已然不是個名字,而是蕭家家主的代稱與地位…”
“我卻不這樣認(rèn)為。”
“你是說…”
綾杳抬眸,卻在那雙異瞳中,清晰看見了自己的臉:
“蕭家從來沒有繼位之人…這從古往今的蕭何,便只有一人!
“他與玄桓相識!
“蕭何,是最早逃進(jìn)人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