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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呸呸呸!

  她才不是來殺人放火的,神…神祇的事能叫小偷小摸么?…那是代表正義,知道嘛!正義!

  什么?

  竟有仙不粉她的叔嫂CP?

  浮玉摸了摸下巴,微斂霸道狂狷的長眸,隨手彈了彈手中八萬兩千年的老煙斗,輕巧得好似在討論今兒正午的太陽——

  天氣熱了。

  把這些不同意的檸檬小仙開除仙籍罷。

  這些立場不堅定的,只能被扔去與天帝零隨那種下叁濫的渣男偽君子為伍!

  她的床可以空蕩蕩!她的CP的床必須十級震蕩!

  內(nèi)心默默喊著口號給自己加油打氣,順帶給一個名為零隨的木偶狠狠扎上一百零叁根針后,一道身影氣勢洶洶地——

  偽裝成一個再為普通不過的仙婢,悄悄咪咪地潛入了清微府的膳房。

  畢竟雖然神不食膳,這到底宴會請客的場面還是要做足的,總不能一神一盞空蕩蕩的綠茶,對著長案從頭至尾喝到最后罷。

  清微府已然數(shù)萬年不宴客,除卻玄拓本人的原因,還有便是叁清的宴客活動幾乎都集中在了上清境,七叔整日兢兢業(yè)業(yè)逗鳥養(yǎng)花,而她的好九叔便整日在府里泡茶就能泡上一日。

  故而,她費盡心思繞開眾人潛入進去后,才傻眼地發(fā)現(xiàn)清微府的膳房破落得都要長草了。

  咳,這是夸張。

  但實際上,浮玉的的確確連個鬼影都沒找到。

  “這…”

  小丫頭傻眼地敲了敲那口蒙塵的玄鐵大鍋,繼是大搖大擺穿著那外宮宮婢的粉衣足足繞了一圈,才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巡夜的仙婢。

  “這位姐姐!”

  氣喘吁吁,對方一臉愕然地環(huán)顧四周,卻見黑暗中一道亮著水藍藍的雙眸黑影疾速向她掠來,直讓人嚇了一跳。

  “...這!

  畢竟這膳房附近白日間就人跡稀少,這大晚上的,難免嚇人。

  浮玉隨意變化的相貌雖看著臉生,但也是上界中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大眾臉,再加上這仙府周邊把守的仙侍無不為上仙,甚至于這段時間戒嚴,還調(diào)來幾個神祇夜夜坐鎮(zhèn),外府又人員頗多,女子下意識便將眼前之人歸為可信任的范圍內(nèi)。

  話雖如此,那女子提著單薄的靈燈嚇得拍了拍胸口,才微微緩神回道:“…妹妹有何要事?”

  “這膳房怎得找不到一個人?”

  “?”提著靈燈的仙婢滿臉疑惑:“尊神不暇享樂,近千年除卻東華帝君也無神來訪,不宴賓客,這自然便關(guān)了!

  “妹妹怎得不知?”

  那疑惑的眼神既是轉(zhuǎn)為了滿目的探究。

  “…這…這我自然知曉啦…”

  浮玉尬笑兩聲,主動上前示好,頗為自來熟地拉著那女子的長袖道:“我這不是犯了錯才從內(nèi)宮被趕了出來么?…自是多少年沒來過外宮了,腦子笨又不記事,姐姐海涵!

  “這般!

  女子探究的目光這才放緩,點了點頭道:“難怪妹妹看著面生,可是哪個大族出身?”

  基本能進內(nèi)宮服侍的,莫不是哪個大族質(zhì)來永久契身于清微服侍的。

  “啊哈哈…姐姐好眼力。”

  沒想到明明閑聊,對方卻若查戶口般弄得如此細致,浮玉心里暗道失策,小腦瓜還是頗為靈活地瞎掰道:“我…我為中山夫諸一族出身!

  “難怪年紀輕輕便可入內(nèi)宮!

  那仙婢巧笑嫣然,在靈燈的輝映下更顯柔和,但也幸好劫的是個外宮之人,若是內(nèi)宮,恐怕她這廂便可露了陷。

  畢竟這夫諸一族屬水,有族人契叁清服侍也是不假,但萬不會跑到這雷電所屬的、八竿子打不著的清微府為侍婢,其實她也不太知曉這叁清分下附屬的種族又有多少,只不過自家娘親貼身的那個名為白芷的侍女便是一只夫渚,如今不過是瞎掰糊弄人罷了。

  長吁一氣,趁熱打鐵,浮玉趕忙將話題弄回正軌:

  “可這夜半無人,若是九…尊神夜里突而哪根神經(jīng)抽了…不是,就是莫名其妙想吃些點心了,又該從哪臨時送去?”

  “啊…這般。”那外宮仙婢撓了撓頭:“我服侍近萬年,倒是從未有聽過這般的事!

  “那沒有些甜糕我這藥…!”浮玉氣得一悶,倒不是這藥在水中融不得,也不知自家那娘親是故意加了些甘草還是什么的,亦或是藥中本來就含甜,若是下在茶里水里,莫名其妙甜得難免令人起疑,“…不是,只是這今日內(nèi)宮的人突而想要吃些甜糕了,我這夜黑風高的,又該往何處討去?”

  “姐姐也知這宮規(guī)森嚴,弄不好就是一頓罰…”小丫頭一副故作急得的掉眼淚的可憐樣,搖著對方長袖撒嬌道:“還請姐姐指個明路…”

  “可你不是已然被逐出內(nèi)宮了么,又管那內(nèi)宮主子作甚?”

  …要不要在這種事上這么聰明!

  “姐姐不知,我這可是千方百計弄來的消息…”浮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眸,故意低聲湊近道:“內(nèi)宮那位新月姐姐也正著急呢,若是討了她的彩,我可不是回去有望了么?…”

  “新月?”那仙婢一怔,只覺這個名字有些眼熟,須臾才突而反應(yīng)過來,眼眸亮道:“是那個名叫新月的內(nèi)宮大主事么?”

  “…呃…大…大概是罷!

  她隨口瞎諏了新月的名字,不想那個只懂唯唯諾諾跟在雩岑屁股后面的小宮婢還有這般大的身份,浮玉眼見著對方這般表情,就知曉自己胡亂踩對了點,趕忙又道:“所以哇,若是解決了她的大問題,我不但能回去不說,姐姐幫了如此大的忙,說不定將來同可侍奉九…不對,尊神呢!”

  “可這大晚上的…”

  那長眉顰蹙,也有些犯了難,浮玉心里更是一聲咯噔,剛覺得自己花了這么大功夫其實拍錯了馬屁,便見著那個仙子將手中靈燈闊手一扔,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便覺著一片摸黑中突而有什么東西拉上她的手臂就是一路狂奔。

  “宮府之中的膳廚雖廢用了,但是宮婢的小廚房并未!

  一番折騰之后,兩人一路若做賊似地跑到了專門用作仙婢打點休息的院群之中。

  黑暗中那聲音輕之又輕,避開盡可能的一切光源,那粉衣身影黑的只剩一層輪廓:“噓…你跟我來!

  “此事你知我知,以后若發(fā)達,你我便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啊哈哈,好姐妹,好姐妹。

  浮玉尷尬地抽了抽嘴角,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對方便千叮萬囑將她藏在了一處黑暗之中,那道身影便潛入其中的一個院房,一番不知其然的奇怪交易后,便見那房中跟走出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小仙。

  “真是…大晚上的,我當了一日的班,你發(fā)的又是什么瘋,這月黑風高的,饞什么甜糕?”

  “是是是…”那粉衣仙婢推搡著那女子邊走邊哄道,還不忘給黑暗中的她打了一個搞定的手勢,敷衍著面前的人:“你不是早便喜歡我那根翠玉簪么?你若是做的好便送你了,還有這百年的探親假,我的假便都給你,這樣你也能在族中多待幾日——”

  “當真?!”

  那只著一層薄衣的女子驚喜道:“賴皮是小狗!”

  “快去你的罷!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繼是見著那小廚房亮起靈燈來,浮玉不禁有些老淚縱橫。

  然淚還沒流到一半,她才想起那藥粉未加——

  若沒有,她這可不是百忙活了一通?!

  顧不得那兩個仙婢神色各異的驚愕目光,浮玉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后,便謊稱自己是巡夜一半來偷偷討個口彩的小仙,又囁喏著極為不舍地將自己原來袖口那顆夜明珠扣扯下贈與后,她的心簡直在滴血。

  嗚嗚嗚…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顆夜明珠,亮的可是淺粉的光!

  眼角覷見那拌粉環(huán)節(jié)快要結(jié)束時,袖口一道水藍色的靈力旋即射出,沒掌握好力道卻當啷將窗幃打碎一扇,驚得那兩個小仙更是云里霧里,趕忙跑出去查看。

  捏著瓶口一時不知該放多少的浮玉在聽見回來的聲音后,顫抖的手一股腦竟將那小半瓶的粉末都倒了進去,隨意抓了幾下后,又大概掂量著原來的分量,趕忙把混合后的米粉又灌了一些回去。

  …這,大概…

  不會出什么事罷?

  在藏好的一瞬匆匆趕回的小仙于昏暗的靈燈下并未發(fā)現(xiàn)異樣,浮玉卻潛意識有些不安地望著那混合好后的米粉狠狠咽了咽口水。

  畢竟渥丹也沒在瓶身上標什么計量的…

  咳。

  畢竟‘愛情靈藥’…好像愛得多一點也沒什么壞處嘛!

  雖然浮玉很不想承認,但是她至今的確也不知道這瓶所謂的‘愛情靈藥’又是作用于什么方面的,但憑著對她自家娘親的了解,渥丹向來是不屑于撒謊的。

  一切都是為了她的九叔服務(wù),能達到目的就行…總之,沖沖沖!

  蒸籠起霧,那一番折騰的甜糕終于出爐,叁人的臉上卻是笑容各異。

  “呼——終于做完了…”

  “哎呀…真不容易……”

  “做完了?”一方小臉湊上前來,便見左右的兩張臉都是一副笑意斐然的模樣,話語剛落,卻見那位于中間的笑臉漸漸詭異,兩道身影在昏暗的靈燈下應(yīng)聲落地。

  “抱歉抱歉……”

  浮玉哈著氣將那幾塊甜糕趁熱裝進了盤子,剛想抬腿而走,又看了看兩個被她瞬間打暈的仙婢,眉頭微蹙。

  看對方這架勢,若是要跟到底,恐怕等會就要露餡了。

  畢竟她真沒在內(nèi)府有何接應(yīng),都是靠實力偷偷混進去的。

  走到門口,端著盤子的浮玉卻還是折返而回,將兩人腰間的小牌子一齊扯下——

  “‘青木’‘未茗’…”

  她隨手將那兩塊牌子揣在懷里。

  若是到時還想得起來的話,大概找新月那個小宮婢辦個事也不難罷?

  繼而便見一道嬌小的身影大搖大擺地端著那熱騰騰的甜糕出了門。

  遠處,幾個巡夜而回的宮婢正提著靈燈有說有笑,浮玉下意識躬身遁入一黑暗拐角,屏息靜氣間后背的觸感卻并非石面那般的粗糙,卻是有些……

  軟?

  嬌小的身軀被嚇得猛然一抖,若非她眼疾手快,險些將手里的糕點都給付之一炬。

  黑暗中,兩道一清一塵的聲音同時響起——

  “誰?”

  “誰?!”

  一排毫無知覺的靈燈亮光忽閃而過,那行仙婢依舊有說有笑,絲毫沒有人閑暇去側(cè)眸關(guān)注那遠處陰暗墻角旁兩個略有些突兀的身影,然兩人卻在那行走的光影間對視,似乎還能在對方放大的瞳孔中看見自己此刻滿臉驚愕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