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老友泡茶閑談的舒緩氣氛此刻變?yōu)榫o張起來。
重霄搖著他那‘八字箴言’的折扇閑坐在對面笑得一臉欠扁。
像是沒看到玄拓此刻比墨汁還黑上幾分的臉色,又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薄唇輕抿淺酌一口,繼而頂著玄拓灼灼的殺人目光贊道:“哎呀好茶,還是你這的茶香!
“想起我三紀(jì)多前來你這時,正巧碰見這小娃娃來你清微府的周歲禮,當(dāng)時可是八仙來賀的熱鬧景象,一群人捧得倒像你生了個親兒子一般!
重霄邊喝茶便似隨意絮絮道:“誰知一夜之間變成了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小丫頭,當(dāng)時傳揚(yáng)出去眾仙唏噓不已,甚至連我遠(yuǎn)在下界東海方諸山都知曉一二,結(jié)果倒是你第二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就跑來我的紫府洲一住就是兩月多還閉門不見客。”
“我倒以為是這個小娃娃養(yǎng)壞了遭人嘲笑你心生氣惱,不想?yún)s是這個理由!
“不過我之前閑下聽說的內(nèi)文倒也合的上了。”
玄拓沉沉的臉色微一緩,也知是重霄故意賣的關(guān)子,但仍舊上了鉤,沒好氣地問道:“什么內(nèi)文?”
重霄將折扇扇得輕快,“你養(yǎng)的魚兒被其他貓偷了腥,你卻未得消息窩在府里喝茶!
玄拓眉頭狠狠一皺。
“幾月前瓊姿從昆侖駕著她的鸞車來我方諸訴苦絮叨,說你一紀(jì)前扔在她昆侖的女娃娃跟你一般死心眼,她硬著臉磨這女娃娃的脾性磨了大幾百年,性格倒是改觀獨(dú)立了不少,但還是對你這清微府念念不忘,后來索性拋給小彩雀照料去了。”
“瓊姿你也知道,雖然煩叨了些,心還是善的,之前看你將小丫頭扔到昆侖時不問不管,便覺得自己撿了個棄兒,本想好好養(yǎng)起來,誰知小丫頭三天一哭鬧要回清微府這才把她惹惱,索性明著放任她好好磨一磨脾性,懂得自立自強(qiáng),省的她整天還寄希于你這個拋棄她的清微府。”
玄拓聽聞卻是駁道:“本君沒有棄她,我本交給天樞打理此事,誰知天樞卻是隨意拋給底下小從在做,她被欺惱時更是層層瞞上,如此一瞞便瞞了我四五百年。”
“待到本君發(fā)現(xiàn)時已重重懲了那幾個奴從,往后之事也責(zé)令天樞親力親為。”
重霄繼而正色道,“這也足以表明你其實(shí)是拒著見她的,如若不然怎會一拋卻是四五百年?”
“當(dāng)年之事我雖不知其詳,但神荼好歹是陪了你數(shù)萬載的!敝叵鲭p眼直直對上玄策熠熠的暗金眸,“你究竟是愛她、懼她、還是愧她?”
“如若不然,怎會連與她容貌一般的雩岑的面都不敢見,急急送去了昆侖?”
暗金眸微垂,閃爍著似躲閃。
“這與你無關(guān)!
“那好!敝叵隼湫σ宦暤溃拔医章犅,零隨座下的文分部正在無故納應(yīng)紀(jì)畢業(yè)的學(xué)生,還給文職加設(shè)武試,正正中舉的便是你那小丫頭!
“天猷武君的侄兒衛(wèi)桀被那丫頭打成重傷,但回去一查傷跡卻都是直直打在關(guān)節(jié)上的青黑小點(diǎn),手段刁鉆毒辣的很,差點(diǎn)便將那小子廢了。且武試時有一面具男人出借了長鞭,小丫頭隨后一鞭便將衛(wèi)桀的沉銀甲腐蝕得酥碎。”
“還未等武君打算找雩岑報復(fù)時,便受到了來自廣居少陽府的斥書,武君一番思慮之下怕得罪那位,這才作罷!
玄拓神色一緊,“廣居少陽府……青要帝君濯黎?”
“自然,人家為抱得美人歸現(xiàn)場駐看不說,連珍視的神兵青矢都隨意出借呢!
“濯黎欲借瓊姿之手使雩岑對清微府?dāng)嗄钭粤ⅲ蟪锰摱,若不是近日告假云游,指不定聘書聘禮早令天馬抬至你這府上了!
重霄見自家老友一臉蒙在鼓里卻犟得不行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動用關(guān)系將雩岑攬至自己盔下,近水樓臺先得月,還不是遲早的事?”
“我說,你要是真對小丫頭無意,不如趁早將她嫁予我得了!敝叵龉室饧に患,“父神應(yīng)劫前便玩笑說要將神荼嫁我,如今相貌一樣,雩岑我也是使得的!
話音未落,案上茶盞隨著靈力的震顫齊齊升空,轉(zhuǎn)瞬間便飛向重霄的面容。
折扇一揮,一股勁風(fēng)直直打向飛來的茶盞,將其在半空中擊個粉碎,但飄灑的水珠還是浸到了重霄的月白色長袍上,留下一小灘淡黃的水漬。
玄拓牙間重重一咬:“休想!
重霄一時卻不知該心疼自己的衣袍還是心疼被浪費(fèi)潑灑的香茗了。
“你說說你,濯黎搶了你的小丫頭你跟我生什么氣啊,哎呀我的限量版月織錦啊。”重霄趕忙施了靈力補(bǔ)救自己沾了茶水的衣袍。
見玄拓正欲起身,重霄趕忙伸手,手中折扇輕壓寬肩又令得此刻臉色不善的玄拓坐回原地。
“怎么?”玄拓不耐道。
“昆侖一事你不知我權(quán)當(dāng)是下屬欺瞞,可此事連我都有了些許風(fēng)聲!敝叵鲩L眸一覷,“你的下屬該換換血了,被人安插了這么多年的細(xì)作你竟不知!
“本君會處理的!睗饷家粰M,行至門口,正欲推開門,卻聽身后重霄道:“玄拓,我與你打個賭如何?”
見玄拓推門的動作一頓,重霄轉(zhuǎn)身望著他的背影接道:“我賭你對小丫頭的喜愛比你想得要多,輸了,我方諸群山勢力將支持清微府一系,若我贏了,你貯了十萬年的一窖醉玲瓏都得歸我!
方諸群山東王公一系向來如昆侖一系一般對三清與天帝的紛爭持中立態(tài)度,重霄此舉,便是拿整個上界的勢力布局在賭。
重霄卻是揚(yáng)唇輕笑,這賭約他必是贏定了。
不先將他這張平靜無波的假臉?biāo)合拢衷跄芸吹絻?nèi)里的真實(shí)表情。
如愿的,他聽見拉門踏出的玄拓頓了一頓,隨即傳來一聲:
“我賭了!
旋即迅速大步離去。
木門大大敞開著,本清雅莊凈的室內(nèi)此刻卻是一片狼藉。
重霄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盞,神色頗為惋惜地?fù)u搖頭道:“倒是可惜了這么好的茶具!
長眸一瞇,望向門外玄拓離去的方向,重霄突然頗為愉悅地嘴角大勾:“玄拓啊,玄拓,這么多年,你終究還是繃不住你那張假臉,武將的直性子還是這么好套弄!
長指一捻,將面前僅存的一盞茶杯中剩余的香茶飲盡,又搖著折扇自絮道:“人生生老三千疾,惟有相思不可醫(yī)!
玄拓雖尊為上界頂尖的人物,到底還是讓這種不治之癥給悄悄纏上了。
至于雩岑跟神荼?
小仙化靈凝軀時的相貌都是天生自帶的,旁人操作不得,縱使受了玄拓三滴精血,也大不該長成神荼的模樣。
不管十萬年間發(fā)生了什么,雩岑多多少少到底跟當(dāng)初的神荼脫不了勾。
這點(diǎn)他清楚,當(dāng)初一夜而逃的玄拓也明了。
這件事,愈發(fā)的有意思了。
如此看來上清境玄沢的那窖云簫亂也可以裝到他的口袋里啦。
重霄得意地扇著他的小扇跨出門。
卻直直撞上了來回尋玄拓的天樞。
“東王公。”天樞向他行禮,“您可曾知尊神現(xiàn)在何處?”
重霄洋洋得意的臉黑了一層。
“都說了多少遍,喚我東華帝君,東王公顯老你懂不懂啊!”
隨后面色不善、極其臭屁地擦過慌忙改口的天樞。
“你們尊神,大概短時間回不來了!敝叵鋈f般不情愿卻還是開口回道,“不過……”
“你這段時間倒可以好好查一查,你這清微府上,究竟有多少濯黎的人!
天樞望著重霄離去的背影一臉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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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大概就將前面的伏筆解釋的差不多啦,意思就是說,玄拓不是不管雩岑,而是被帝君安插的細(xì)作給劫了消息,但是也是他這么多年不聞不問雩岑才造成的。
西王母以為雩岑被清微府拋棄了,然后故作心硬地不管雩岑讓她懂得在被欺辱時自我抗?fàn)帲约阂貌灰揽咳魏稳松钕氯,帝君趁此借了西王母的手將雩岑對清微府最后一點(diǎn)留念斬斷自己才好趁虛而入。
然后瓊姿就是西王母的名字emmm,因為只有輩分跟她一樣的人才敢直呼其名所以之前也故意沒有寫出來,大概就是這樣啦。
無責(zé)任小劇場2:
玄拓:這雨女無瓜!
重霄:原來你是摸仙堡的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