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知微的心如墜冰窖。
然而慈眉善目的伯管家臉上分明有些期許,譙知微知道,若能做謝玉的通房,對于她一個無依無靠的丫鬟來說,絕對是祖墳冒青煙的好事。
既然是件好事,所有人就都盼著她去,她自己愿不愿意,也就不那么重要。伯安的臉在昏暗的燈火中若明若暗,像極了佛龕中供奉的一尊白瓷觀音,嘴角笑容悲憫,內(nèi)里鐵石心腸。
“伯叔一片好意,我怎可拂了去?既然伯安哥哥亦對我有所期許,那我也愿意一試!弊S知微喪氣極了,可她的心意不為人知,也只能對著伯家父子說些違心之語。
譙知微想,謝玉眼高于頂,而她身無所長。謝玉無論怎樣也是看不上她的,她就當(dāng)走個過場,去一趟又如何?這樣也算是對伯管家有個交代。
此時忽地傳來一聲脆響,原是伯安將最后一粒算珠撥至原位。他一甩袖,將手中的算盤隨意撂在案上,長指微動,撫平了袖口上的褶皺。伯安朝譙知微看過來,眉目越發(fā)深遠。
她既愛慕謝玉,能有這個機會,應(yīng)當(dāng)是極歡喜的?伤首黢娉,說什么他對她有所期許,她就愿意一試。
伯安只覺得嘲諷。他一片真心,被她棄若敝履,她心心念念要攀高枝兒,可從她嘴里說出來,又成了他的期許。
盡管心情潮陰,伯安的臉上卻維持著從容,嘴角那抹笑容甚至越發(fā)勾魂攝魄。“知微花容月貌,此去定能愿望成真,只是你若得了富貴,勿要忘了還有我這位兄長!
“我從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兒竟是這般嘴貧之人!”伯管家知道伯安在開玩笑,也樂得薅著自己的胡子,呵呵笑起來,“知微莫要聽他胡說,這事兒能不能成,其實也說不準(zhǔn)。既然全憑天意,知微也別過多思量!
“哎,伯叔說得對。”知微心里酸澀,瞥了一眼從容不迫的伯安,暗嘆一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譙知微不是個扭捏的人,在認(rèn)清伯安對自己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后,干脆放棄幻想。只是呆在這里宛如跳梁小丑,她低著聲音道:“那我先回去準(zhǔn)備著,倘若公子要……伯叔差人來喚我一聲便是!
“行!既然知微也有此意,我就把你的名字添上去,公子選人那天,我再提前知會你!辈芗伊藚s一樁心事,便揮揮手讓知微先回了。
譙知微走后,伯管家瞧見伯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方才伯安盯著譙知微的背影幾乎要把人家給看個洞出來,可她剛剛在這里的時候,伯安對她又極冷淡。
伯管家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兒子了,他心思莫測,又不愿多言,伯管家嘆了一口氣,這種性子真是叫人不知說什么好。
“你若是喜歡知微,又何必說那些話?”伯管家終究忍不住問出來,“她心性單純,沒你那么多彎彎繞繞。公子若真看上了她,有得你后悔的時候!”
伯安面沉如水,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伯管家看不慣伯安這副嘴臉,又說:“知微是個好孩子,她從前還說要替我養(yǎng)老呢!反正我是盼著知微好的,公子是人中龍鳳,對知微來說著實是個頂不錯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