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確實聽懂了。
它抱住我的力量,越來越小,我的雙臂終于抽了出來。
我雙手顫抖,一點點靠近它的眼眶。
它的嘴里,不斷的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呼吸,也像是某種我聽不懂的低語……
突然!
那聲音變得亂了。
而我的手,因為抖得太厲害,還沒有靠近眼眶。
“你……你別激動,我很快就放進(jìn)去,我現(xiàn)在手有點不聽使喚,你,你千萬別激動!备杏X它聽得懂我說話,我便開始商量,哄著它。
可下一刻,門開了。
是這間密室的門。
干尸聲音的改變,似乎是意識到了有人靠近這房間。
這倒不是很意外,畢竟沈凱琪和我的距離,本就不遠(yuǎn),這整個過程,也許三十秒都不到。
“住……手。 鄙騽P琪憤怒的低吼傳進(jìn)我的耳朵。
這反而成了我最后的動力,一雙手停止發(fā)抖,然后用力將那雙眼球,狠狠的拍進(jìn)干尸的眼眶!
“嗚嗷!”
這是一聲非常大的吼叫,可聽起來卻不是痛苦的,是一種解脫。
我聽得出來。
而接下來,我就被毫不留情的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地下室的墻壁上,撞擊的那一刻,我只覺得體內(nèi)的一切器官都調(diào)了個位置,翻江倒海,骨頭幾乎都被撞散。
幸運的是,如此強(qiáng)烈的撞擊,只讓我短暫的懵了幾秒,沒有暈過去。
當(dāng)我抬頭的時候,被鎖鏈吊在墻壁上的干尸,努力扭動著它那被拉得細(xì)長,像蛇一樣的身體,“砰”一聲金屬斷裂的聲音,鐵鏈隨著干尸的扭動而崩斷!
它的身體也開始了迅速的變化。
一條條肉絲,從它的皮膚中生出,包裹身體,臉上的皮膚脫落,新肉生出……
它“復(fù)活”了?
它的身體還在改變,但它的眼睛卻盯上了面前的三個人,沈凱琪,和另外的兩只蛇人,接著非常突然的,它沖了過去!
直接撲向沈凱琪!
它將她按倒在地,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扯!
下巴,連著脖子上的血肉,被整塊撕扯下來!
沈凱琪的嘴里發(fā)出憤怒又痛苦的嘶吼,另外兩只怪物,也撲向了那具正在“復(fù)活”的尸體。
扭打成一團(tuán)。
我爬起來,頭暈?zāi)X脹,雙腿酸軟,如果不是再遲一點會有性命之憂,我絕對是一步都走不動的。
我艱難的走到密室門口,它們還在廝打。
我跑出去,爬上地下室的樓梯,鎖上地下室的門,努力拉過沙發(fā),擋在那扇門口,然后一瘸一拐的離開別墅。
得救了?
不,還沒有。
我不覺得那樣的廝打,會讓這四只怪物同歸于盡,我有著于越的臉,如果他們會恢復(fù),那么遲早還會找到我,那是比高利貸更恐怖的追殺。
我該怎么辦……
我……
“呃!”
左手突然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本就虛弱不堪的我,徹底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我癱倒在地,抱著自己的左手,忍受著這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
我用盡力氣,抬起了左手,黑色手套的邊緣,手腕的位置,開始不斷的出現(xiàn)紅色的小水泡,這是那晚出現(xiàn)過的東西!
水泡不斷向上,蔓延我的小臂!
完了。
發(fā)作了。
我向前爬,可我不知道自己要爬到什么地方,痛苦和恐懼,只給了我這樣一個選擇。
多希望,這時能夠出現(xiàn)一個人。
無論是誰。
我這樣想,讓后模糊的視線中,就出現(xiàn)了一對高跟鞋,黑色的,我努力抬頭,抬起右手,張開嘴:“幫……幫我……你?”
可當(dāng)那個女人的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的手僵住了。
是杜老板。
其實已經(jīng)不是很意外了。
她知道房子里的蛇人眼球,可以讓那具干尸復(fù)蘇,她知道我必然會被蛇人幸存者追殺,她也知道,那天的藥劑不夠,我最后兌水的選擇。
我還是沒有逃出她的手心。
從一開始,被高利貸追殺而替換身份那一刻,我就被她用一條掙脫不開的鎖鏈拴住了。
我放下手,有氣無力的說了句:“你贏了,帶我走!
再次陷入昏迷。
清醒時,是在一輛車上,我在副駕駛的位置,駕駛位有個人,我沒睜開眼,但從氣味上,我知道是杜老板。
“醒了就不要裝睡,蠻累的!彼_口。
我睜開眼。
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的側(cè)臉,我沒有說話。
她伸手,調(diào)整著后視鏡的位置,她的手指很長,很美,動作也很輕,一邊擺弄,一邊淡淡的說著:“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把我殺了?掐死我?還是用你口袋里的那把餐刀劃破我頸動脈……不過你又擔(dān)心,萬一我也是一只怪物,你的求生,是不是會變成作死?”
她說對了。
閉眼的時候,我想了一萬種辦法殺掉這個女人。
可是沒有一種,我敢試。
手臂不疼了,但小臂上多了一圈繃帶,我不敢看那繃帶下是什么東西,我擔(dān)心又看到之前密密麻麻的蟲子一樣的東西構(gòu)成的手臂。
打開車門,我同樣不敢。
我不知道,下了這輛車,等待我的是什么。
“所以你為什么是個失敗者,顧慮太多,這樣的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她突然轉(zhuǎn)過頭,與我對視,“你盯著我看什么?不服氣,是不是想反駁我,說你只是謹(jǐn)慎?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小朋友,你只是貪婪。你貪婪的想要一切美好的結(jié)果,都屬于你,可又不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就連做生意,你都會賠的傾家蕩產(chǎn)。”
她的話刺激了我。
但她說的沒錯。
可我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什么是我?
“為什么?”我開口說話了,昏迷后的第一句話。
“嗯?”
“為什么是我?你給我提示,讓我脫險,可仔細(xì)想想,那些危險很多都是你帶給我的,從我成為于越,就是你設(shè)計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需要我?guī)湍阏沂裁窗腩w眼睛?ok,但是就像你說的,我這么差勁的人,你為什么一定要選我做這件事?”
“這個世界沒有什么誰選擇了誰,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不僅是我選擇了你,也是你選擇了我,我們的相遇,早就是注定的事情。”杜老板放下后視鏡,靠在駕駛位,“你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吧,那天,他們的盛宴,其實是為眼蟲更換宿主,不過更換過宿主之后,全新的身體,卻有著和之前完全相同的一張臉,不僅僅是臉,聲音、身材各方面,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