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話,著實讓我有點意外。
不是因為他口中所說的,不能傷及同類的本能,而是因為他居然看穿了老杜的做法。左手先前說,他對自己相柳之眼中的記憶,并不能夠完全記清,只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內(nèi)容,那么現(xiàn)在看來,他也恢復(fù)了更多的記憶。
“所以做個決定吧,這一次,你沒有任何意外可以拯救!
“不,說到意外,我倒是真的有個意外!
“面具?魔海領(lǐng)主那張?別鬧了,小兄弟,他可是全盛的可以自由控制身體力量的相柳之眼,就等同于全盛時期的我,在他面前,你戴不上那面具。”
我的意識回到現(xiàn)實。
但還在想左手所說的話,真的戴不上面具嗎?
這個問題,我確實沒有想過,左手說的對,那家伙還是黑貓的時候,速度就不比我慢,在他面前,我的確很難搞出小動作。但那家伙總不至于我戴個面具,都要突然阻止的吧?我和左手已經(jīng)閑聊了這么久,也沒見他對我出手。
“不準(zhǔn)備回答嗎?算了,我的問題也是很蠢,若是你吞噬了另外幾顆眼睛,也不至于這么弱吧?”
“對,跟我沒關(guān)系,其實都是那女人所為……我身上呢,有半顆蛇人,不是,是相柳的眼睛。我愿意將它交給你,可是那女人說,一旦分離,那顆眼睛就會死。這就很尷尬了,你要一顆死掉的眼睛,也沒有用,是吧?所以不如你讓我先帶你見那個女人。我對您呢,本身是沒有任何敵意的,請您務(wù)必要相信我!
我態(tài)度十分恭敬,該說的話,也都說得差不多了,就等他稍后的態(tài)度。
雖然左手口口聲聲表示這家伙想要吞噬他,可到現(xiàn)在,他也沒動手,要么是想得太多,要么,或許另有所圖。
我必須抓住這個機(jī)會,戴上面具。
“原來如此,你經(jīng)常提那個女人,她究竟是個什么人?你是覺得,若是將我?guī)У剿纳磉,那么,我便會被她輕易擒住,是這個意思吧?”
“不敢,完全不敢,我也是中了那娘們的圈套!我這人沒什么大理想,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是她破壞了我的計劃,我的人生,我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巴不得她被人干掉!
“哦……”
月讀應(yīng)了聲,但他的表情,我始終看不懂,似笑非笑,像是在思考,又好像是單純的犯懶,他瞧著我,在我身邊轉(zhuǎn)圈。
我卻有些按耐不住。
直到,他繞到我身后,“他在你左手?拿掉他,他會死……那么,如果把你們一起吞噬,又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
“你不想這么做的吧?”
“為什么不想,成功,我賺了;不成功,我沒損失!
對……
對啊。
月讀這話說的,還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我憑什么用這種事威脅他,他完全可以直接將我吞掉。
他的殺意,我已經(jīng)察覺到了。
我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拖了!
“等等!那杜幽蘭呢?”
“杜幽蘭,那是誰?”月讀似乎完全不知道這個名字。
“就是我說過的,那個女人,利用我,和你這位同胞,尋找相柳的九顆眼睛。她已經(jīng)得到了四顆,如果像你所說的一樣,那么她吸收了那四眼睛,也會變得很強(qiáng),到那時,就算你找她,她也會找你,F(xiàn)在你在明她在暗,你吃虧的!
“哦對,這你說的,倒是沒錯呢。”
“那么……”
“那么就要拜托古川家的人了!痹伦x目光轉(zhuǎn)向古川咲。
這還是要吞噬我的意思,但沒關(guān)系,我本來就沒指望月讀那么輕易的被我說服,“你不要太小看杜幽蘭,我未必每件事都做得完美,但找杜幽蘭,全世界我稱第二,沒人敢做第一!
“你倒是自信!
“不僅自信,她手里那只龜你看到了吧?那就是杜幽蘭的東西,我這還有一樣,拿出來給你看看!
我蹲下,將手放到綁腿口袋附近,月讀還是很自信的,當(dāng)然自信也有他的道理,我應(yīng)該是沒辦法在他面前搞什么小動作。
于是,我掏出面具,很自然的拿在手中:“就是這個,這是……”
我正準(zhǔn)備胡編亂造,然后編個理由將面具戴在臉上,可話還未說出口,我卻發(fā)現(xiàn)月讀的神色有些問題。
他死死盯著那面具,先前冷靜的臉,此刻卻是五官繃緊。
“你為什么……會有這樣?xùn)|西?你去過那里?”
糟糕!
那里?哪里?難道說,他知道這玩意兒是魔海領(lǐng)主的東西?
那么就沒辦法用老杜扯謊了……
“你聽我說,這個是那個女人給我的東西,她如何得來的我并不知道。我拿出它是為了……為……”
我該怎么將它戴到臉上,直接戴嗎?
那面前這家伙,會不會一巴掌抽碎我的腦袋?
怎么辦?!
“不可能!”誰承想這時月讀突然怒吼一聲,還未等我做出決定,我腳下的暗影便如一條條黑蛇,爬上我的身體,我頓時無法動彈,手中面具被黑影纏繞,黑影回縮,將面具卷入月讀手中。
可我依舊動不了。
古川咲將目光轉(zhuǎn)向我,眼中非常疑惑。
似乎是想問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也想知道!
為什么這月讀看到那張面具會如此激動?
對,左手!他也許會知道……
“這家伙怎么了?會不會突然弄死我們?”
“不知道,不過,這也許挺不錯的,因為你沒機(jī)會戴這面具了!
他倒是幸災(zāi)樂禍,那么看來,戴上這面具,確實會有一些巨大的好處?晌椰F(xiàn)在貌似已經(jīng)沒機(jī)會將它奪回來,我真恨自己,剛剛天狗和酒吞爭斗的時候,我為什么不早點將面具戴到我自己的臉上?
我猶豫什么?
就像老杜說的,不敢去付出的我,最終必將一無所有。
付出……
該死!
我想說話,可此刻被那黑影控制住身體,我連張嘴閉嘴都很難做到。
只見月讀尊手持面具,略微有些發(fā)抖:“你騙我,這東西我前不久剛剛見過,什么人,在我眼皮底下偷東西我會不知道……可摸上去,卻又確實是真的!為什么會這樣,你究竟怎么得到的這面具?”
他這……
什么意思?
前不久?我是前不久剛剛得到,可這東西,在深海上萬年了吧?不,應(yīng)該更久……
而且你問我,又不讓我說話,我怎么回答?
我心里也是著急,這月讀尊卻又開始了自言自語模式:“同為相柳之眼,你我有著不能自相殘殺互相吞噬的生物本能,你的東西,我碰都碰不了!千年來,你就在我身邊,讓我看著它,卻不能碰!只能替你這混蛋死守著!今天……它卻到我手里了,天照,不,時間之眼!你,能想到嗎?”
說著,他舉起面具,將它一點點靠近自己的臉。
這家伙要戴??
古川先生,你不是一副未卜先知的姿態(tài)么,這一幕,你知道嗎?若是你知道,想必此刻,會是無比尷尬吧。
我的心情復(fù)雜無比,不知稍后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
可就在此刻,那面具剛剛扣在月讀臉上的那一刻,面具之中突然生出如同章魚觸須一樣的東西,將月讀的腦袋捆了個結(jié)實!
“呃!這……這是什么東西?!不對勁,這……這……這東西有問題,鮫人族的味道?呃!”
他突然發(fā)出慘叫,那觸須不斷的鉆進(jìn)他的身體,撕破他的衣服,就連他的身體也開始膨脹,生出鮫人一樣的鱗片。
什么情況?
這也不像得到什么好處吧?
“你真是擔(dān)心我出事?”我忍不住心中問左手。
“我不知道,但這東西,想必會很快消失吧。”
貌似左手也不確定戴上面具后的具體情況。
“呃啊……混蛋!你騙我,我殺了你……我這就吸收了你……”月讀一只手抓著面具,但面具已經(jīng)逐漸融入他的臉,他的另外一只手化作無數(shù)暗影,迅速向我靠近,而我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
就在暗影即將抓到我的臉上時,月讀再次痛苦的嘶吼,那疼痛似乎是他無法忍受的,他迅速收回了暗影,雙手扯住臉上的面具,用力一拽!
咔嚓!
面具被撕得粉碎。
碎了?
但即便如此,那些觸須依舊在月讀的身體之中,他痛苦的打滾,一條條觸須被他用手生生拔斷。
這時奇跡出現(xiàn)了,或許是月讀太痛苦,短暫的忽略對我的控制,我居然恢復(fù)了自由之身。
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擺在我面前,趁著這家伙痛苦無比,試著偷襲他!
如果能夠?qū)⑺麚魵,那么我將獲得一顆相柳之眼!
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真的有這個能力嗎?這不是我不賭,而是預(yù)算與結(jié)果之間,距離相差的太大。
所以……
“咲!快逃!”
所以還是第二條路更靠譜。
話說,當(dāng)初古川先生說,若有朝一日,這面具能救我一命,F(xiàn)在看來,某種程度上這老家伙的預(yù)言倒是沒錯,雖然不是親自戴的面具,但也確實因為它,我再次逃過一劫。
接著我和古川瀾慌不擇路的在山林中亂跑,完全找不到回城市的路線,而且天也遲遲沒有亮,這夜晚貌似太長了吧?還是說,百鬼夜行仍舊沒有結(jié)束?
抬頭看看天空紅月,我的想法似乎沒錯。
而這時,我突然腳下一滑,連帶著被拽著的古川咲,一同滑入一道莫名出現(xiàn)的深坑之中,那坑很深,不知道滑了多久,才終于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