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呢,啊?你們倆?”由門烈走到我身邊,坐下。
“聊聊這幾天的事兒唄,想不明白,感覺巧合太多!
“想那么多沒用的,現(xiàn)在的問題是,咱特么的怎么辦呢?船上人都死絕了,就剩下咱了,也不知道這船最后能開到哪?是到了大洋彼岸啊?還是就這么飄著,剛?cè)z查了一下,完全弄不明白這玩意兒!
“而且最要命的是……”說到這,由門烈神色復雜:“咱好像真回不去一百年后了。”
我笑笑:“那對你也沒影響,對我也是,我們可以直接找老杜。反正就算是一百年前,她應該也存在吧?畢竟這幾十年來,她始終沒改過樣子!
“還是先上岸再說吧……啊對,不跟你們聊了啊,我去找點吃的,現(xiàn)在怎么看古川小丫頭,怎么像一盤兒炒菜!”
我閉上眼睛,今晚我決定就睡在外面。
“師父,你不會去睡么?”
我搖頭:“不了,我就在這,你也留下,陪著我!
“那由叔叔和七角雪?”
“不用管他們!
說完,我開始閉目養(yǎng)神,本來我是不打算睡覺的,我還真有興趣看看,今天晚上究竟會發(fā)生些什么。
但很可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著,居然就睡著了。
我做了兩個夢,第一個很模糊,我已經(jīng)基本記不清楚夢境的內(nèi)容,但夢中出現(xiàn)了一種詭異的吼叫,我卻能夠記得很清晰。那吼叫我之前聽過,在一百年后的這艘船上。吼叫的同時,我的左手出現(xiàn)了感應。
是相柳的眼睛!
那低吼的怪物身上一定藏著一顆相柳之眼。
可我卻動彈不得。
這個夢漸漸結(jié)束,很快我又進入了第二個夢境。
我夢到了左手,但他對我沒半點憤怒,只是在嘲笑我口口聲聲說要做自己,不把自己的身體讓給任何人!然而,事實上,我的意志雖然住在這幅軀殼之中,可真正操控這軀殼的人,卻又不是我,那個人是老杜。
左手嘲諷我是個狗奴才,一無是處。
過去做人的時候,就是個失敗者。
而現(xiàn)在,甚至連寄生蟲都算不上。
若老杜的意識可以完全操控我這幅身體,那么,我便真的可有可無。
“所以說,于越……哦不,你配不上這個名字。我該叫你張本初,但說不定,連這個名字你都配不上。你,永遠是個失敗的懦夫。我以與你公用一副身體為恥!”
我沒回應,
其實我想回應的,但夢中我無論如何都張不開嘴。
也動不了。
只有意識存在。
夢醒,已是白晝。
我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同了,事實上和老杜說的不太一樣。她說左手不會那么快醒來,但沒想到,我感受到了我身體中清醒的左手。
那么昨天的夢境,也是真實的了?
“老兄,你這么快就復活了?”我稍微帶點調(diào)侃的問。
在我的意識中,左手并沒有很快給我回應,大概過了半分鐘左手,他才長嘆一聲:“王八蛋……居然被你小子給騙了,呵呵,好,不錯,你對得起于越這個名字!
他居然這么說?
那看來,真的只是個夢而已……
“怎么著,放棄了?”
“我放棄對你來說,可不是好事。于越,今天開始我不會接手你的任何事!
左手大概是想與我決裂。
“別說那么絕么,兄弟,其實如果不是你想徹底讓我消失,我也不會動用老杜的手段是吧?你都想殺我了,而我其實對你并無怨恨。之前你輸,就要接受現(xiàn)實。你是相柳的一顆眼睛,也一把年紀了,不會連這些道理都不懂吧?”
“你是在教訓我?”
“別,我可沒那個意思,大家都是兄弟,我也是為你好。這么說吧,左手兄,若有朝一日,我找到能夠分離你我的辦法,我還是會照做。一碼歸一碼,我是不會忘記,這段時間以來你對我的幫助的!
左手冷淡一笑:“于越,若是從前你這樣說,我或許會相信,但現(xiàn)在,我不會再相信你口中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我笑瞇瞇的點頭,這次沒用想的,而是嘴上輕輕說道:“你不用信任我,只要在危急時刻,別忘記保我的命就夠了!
說完,睜眼。
陽光明媚,空氣的味道都格外的讓我熟悉。
我站起來,腳下發(fā)出“嘎吱”的聲響,這聲音驚動了靠在欄桿上的古川瀾,她睜開眼,迷迷糊糊的望著我:“師父,早?”
我點頭。
“早,其實也不早了。”
“嗯?”古川瀾揉揉眼睛,原本睡意朦朧的她,下一刻卻徹底被眼前的景物驚醒。
整個船體,恢復了我們最初見到它時,那副陳舊的模樣,船上的血腥之氣,也早已消失。
根本不想一個晚上之前,剛剛發(fā)生過血腥屠殺的場地。
我?guī)е糯懀┧笤诖撝g,血跡已經(jīng)完全消失,蛇人亞種嘶吼留下的灰塵痕跡,也不見了蹤影。
“師父,你真的說對了……”
“沒錯,我也沒想到,自己這樣料事如神!
“不僅是這樣,師父,你看天。”
沒錯,天色已經(jīng)恢復如常,那么是不是說明,這艘船附近的禁制,也隨之解開了呢?
“這船好像不動了,我們應該試試游出它的范圍。”我琢磨著。
而這時,由門烈的聲音從船艙走廊中傳來,他瘋跑過來,大吼大叫:“臥槽!兄弟,于越!于……你在這呢?哎你看見了么,你發(fā)現(xiàn)了么!臥槽,我們……我們好像回去了?這船特么的成了一艘廢船。
“發(fā)現(xiàn)了,我特么的也不瞎,哎對,七角雪呢?”
“?不知道啊,沒跟你們在一起么?不是你問我干什么呢?我不吃魚人!”
“不是,你不是婦女之友么,我以為你又搭上線了呢!
“滾蛋!老子心里只有媳婦!”
那七角雪人去哪了呢?
當我們離開船艙的時候,答案出現(xiàn)了,七角雪怕上船,她下水了。
原來她是起得最早的一個,看到了船身景物的變化,以及天色的改變,有了與我之前相同的想法,所以便下水游了一圈,看能否脫離之前的限制。
結(jié)果……
“我真的游出去了,游到了之前我們離開的荒島。”
啪!我打了個指響:“完美,趕緊撤,這破地方,我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于是我們撤退,
我挺興奮的,因為可以離開這,但興奮之余我感覺某雙眼睛一直在看著我。
是古川瀾,我問她為什么看著我,
她說從今天早晨開始,她認識的那個師父,好像又回來了。所以她有點害怕,我問她怕什么,她說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才是她師父。
“賭局里那個才是!
“可是賭局,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所以就要接受現(xiàn)實!
……
我們幾人在島嶼上被困了大概兩個星期,接著很幸運,一艘商船經(jīng)過,將我們帶離了島嶼。
很巧,那是一艘中國船。
回到陸地,七角雪與我們分開,獨自尋找她腹中孩子的父親。之前經(jīng)歷的一切,隨著七角雪的離開,仿佛藏了一場漫長的噩夢。
到頭來,蘇雅死時我對自己的承諾,依舊沒有兌現(xiàn)。找到司徒涵,為她報仇的事情,恐怕遙遙無期了。畢竟現(xiàn)在唯一能為我搜集情報的古川瀾,家族也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動。只是一切很巧,原本出門尋仇的我,居然又陰錯陽差的與相柳之眼扯上了關(guān)系。
但說起來作為我老板的老杜并不幸運,無論是被“阿延”奪走,現(xiàn)在落入耶夢加德手中的恐懼之眼,又或者是我感應到那顆神秘的眼睛,都沒有落到我的手中。
“真擔心,把這些告訴了杜姐,她回頭再讓我去照一次。耶夢加德也許好辦,他還欠我一個承諾?墒悄且活w……到底是我的夢呢,還是真的存在?”
此刻,我再次回到這個身份順帶的住處。
躺在沙發(fā)上想著老杜回來時,會對我有怎樣的安排。
沒錯,她不在。
回來時就不在,而且我已經(jīng)等了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
我還好,由門烈卻坐立不安。
“兄弟,別說那夢了……咱不能繼續(xù)等了,我特么可不想又在這等個二三十年,我們得找找她,她這又是去哪里了?!”
由門烈將我從沙發(fā)上拉起。
“老由,別鬧了,你也知道老杜不一定是白茶。就算她是,她那神通廣大的,你害怕她出事?她不殺人就不錯了……一個星期而已,再等等。幾十年你都等了,不差這么幾天。”
“你……”
看得出來,老由非常之不爽。
可事實就是如此,杜姐要消失,我翻遍這個世界也找不到。找她,一定比找司徒涵難上百倍。
可有時候,我也挺好奇,老杜到底為什么會失蹤呢?
晚飯的時候,古川瀾對我說,地下室入口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的味道。為了躲避家族反叛者的追殺,她也暫時躲到了我這里。
當她對我說這個問題的時候,表情非常認真,問我要不要去檢查一下。
“那下面,本來就是儲藏些特別的東西的地方,有點味道不奇怪!被貋黹_始,我就沒去過地下室,連那附近,都不會靠近。
會想起蘇雅。
其實一夜情罷了,原本,我或許不該有如此復雜的情緒在里面。
而這復雜情緒的成因,也許只是我沒想到異化成了怪物的蘇雅,會記得我,且只記得我。她讓我想到了唐婉。
想到因為我的弱小,離我而去的人。
對那些人的承諾,我一件都沒有完成過。我不敢去。
“師父,一般的味道也就算了,開始,那好像是尸體腐爛的味道……這幾天,味道越來越大了。就算是為了我們能夠舒服的避難,也該清理一下吧?”
古川瀾的話,讓我有些意外,“死尸的味道?”
“不信去聞聞,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不敢靠近那里……算了,你不去的話,鑰匙給我,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