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追查這條線索,已經(jīng)很久……之前,一直是我在跟進。”
“異化人種。與一些雇傭兵組織,殺手組織有關(guān)系。還涉及到一些,我從前的事情!
“而這一切,主人懷疑與相柳的一顆眼睛,異化之眼,有關(guān)系!
“經(jīng)歷一番曲折,我跟進到異化人種的創(chuàng)造基地。但進入這里的辦法,非常麻煩。所以,我把自己做誘餌,來到這里……”
“臨行前,主人將一些蟲種在我身體中,來到這里以后,蟲離開身體……主人會用這些蟲,定位這里!
“一個月之內(nèi),主人就會找到這,拿走異化之眼!
蘇雅斷斷續(xù)續(xù)的對我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可我只有一個問題。
“既然如此,既然老杜自己來,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拿走那顆眼睛……為什么還要讓你做誘餌?她自己不能做嗎?”
蘇雅虛弱的看了我一眼:“你明知故問!
“我知道什么?”
“主人的限制!
限制?
沒錯,我是想過這個問題。
但她沒有承認過,也沒有任何人給我肯定。
“什么限制?”
蘇雅搖頭:“不知道……你應(yīng)該注意到了,主人白天離開別墅的時間非常有限。夜里會稍微自由一些。每次出手應(yīng)付一些事情,都會虛弱好一陣子。”
“所以,你不可不明白,主人的限制。她沒辦法很長久的去做一件事……我形容不清楚!
“可為什么不把這個事情,交給我們一起做?”
蘇雅恍惚的看著我:“那你,為什么會到這里?”
“我到這里?我怎么知道?我還以為都是老杜安排的,我怎么知道會這么巧?”
蘇雅搖頭,“我是說,這里……”
她指的,是眼前的實驗室。
沒等我回答,她繼續(xù)說道:“主人……了解你,知道你貪心……這里本是你我都應(yīng)付不來的,所以她才只讓我放出那些特殊的蠱蟲……可主人畢竟也是人,說不定,她也沒想到,我也會貪心!
蘇雅沒有告訴我,為什么她會說自己談心。
但看她之前的變化,我大概已經(jīng)猜到。
就像現(xiàn)在的我一樣,在聽到無人機信息后,進入過山洞,注射過針劑。
“通往結(jié)局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誰也怨不得誰。于越……”
“我在!
“好好活下去哦,解開詛咒,做你想做的自己!
……
我,想做的自己?
說的真好。
可即便是我本人,此時此刻,依舊迷茫,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想做怎樣的自己。
曾經(jīng)的我舍棄身份,做了于越。
而現(xiàn)在的于越,究竟是快樂還是痛苦的?或者說,與從前的區(qū)別究竟在哪里?
突然覺得,一切似乎根本沒有發(fā)生過變化。
原來改變,不是我成為誰。
那是什么呢?
“蘇雅,我好像,找不到理由了……為了擺脫詛咒嗎?可有詛咒的于越,和沒有詛咒的張本初,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你來告訴我好嗎,我該做怎樣的人?”
“蘇雅?”
“蘇雅……”
她的氣息消失了。
死,是安靜的。
感受得到,又感受不到的虛無。
心跳,在胸腔里,不斷的錘擊著我的胸口。
發(fā)出“咚!咚!”的聲音,
動,
靜。
“……會再見,我的承諾,你記住!
……
我用實驗室中的白色布單,裹著蘇雅的尸體。我擔(dān)心她被弄臟,就又裹了幾層。
老杜的話,我信。
這世上,什么都可能發(fā)生,唯獨不存在死而復(fù)生。
我只是不相信,她死了。
死,是消失,不存在。
我要將她冰封,直到我找到復(fù)蘇她的辦法的那天。
“這個世界……有蛇人,有異化,有蠱……為什么,我不能讓失去意識、生機的你蘇醒?”
“可以……”
“一定可以。”
……
離開迷宮,已經(jīng)天黑,一定不是我們進去的時間,而是第二天的黑夜。
如果我的計算沒有錯誤,現(xiàn)在不該是黑夜。
除非,我意識消失的時間,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短。
沒有時間記錄,我不清楚現(xiàn)在究竟是幾點。孟夢和由門烈,此刻也不知道身處何地。極東山洞的洞口,已經(jīng)被封鎖,要么他們早就出來,要么,遇到了事情,困死在里面。
無論前者還是后者,我都無法解決。
現(xiàn)在重點是,我需要冰。
需要能夠制冷的東西,我要保存好蘇雅的身體。剛剛“玄武”的那間密室其實就可以。
只是我不清楚,稍后是否會有這片森林的主人的人,去處理那的殘骸。如果有,他們不會對蘇雅的身體客氣。我必須另外想辦法。
我要活下去,撐到老杜出現(xiàn)的那天。
夜晚的森林,一片黑暗,沒有任何照明設(shè)備的我,在樹林中盲目的穿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在樹林中間,看到了一絲光線。
我順著光線的方向,一路向前,很幸運,那是個處理傷情的急救位置。
但詭異的事情卻發(fā)生了。
不是被襲擊,而是我的傷口。
之前我小腿中槍,身體也有“玄武”的抓傷,可當(dāng)醫(yī)護人員剪開我的衣服,準(zhǔn)備處理傷口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傷口位置已經(jīng)結(jié)了厚厚的血痂。
結(jié)血痂并不奇怪。
可這血痂上隱約能夠看到類似龜殼的紋路。
這就很奇怪了。
若只有一處,也不奇怪。怪在我每一處傷口,都是這樣的痂痕。
“這樣的傷口,理論上已經(jīng)不需要處理。完全沒有任何發(fā)炎的癥狀……而且,并不像二十四小時之內(nèi)的傷痕!
處理傷口的女人,溫柔的看著我,放下手中器材:“所以,您還需要別的幫助?例如一些藥物?”
我沒回應(yīng)。
只是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看著那龜殼一樣的紋路。
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
“玄武”還在我的身體里。
它是龜。
那么,我這龜甲形態(tài)的血痂,會不會與那家伙 有關(guān)?
“先生?”
“給我把刀!
“刀?先生您準(zhǔn)備做什么?規(guī)則上,我們這里只提供醫(yī)療幫助,不提供武器的。”
我指了一下她工具臺上的剪刀:“你覺得,我用那東西,在這個地方,殺得了誰?”
“只用一下,不為難你!
猶豫了一下,女人還是把那剪刀遞給了我。
抓起剪刀,我擼起袖子,胳膊上的皮膚,此刻是看不出任何異常的。
剪刀尖端靠近皮膚,猛的刺了下去!
咁!
沉悶的聲響。
就像戳在一塊粗糙的金屬塊上。
再看我的皮膚表層,被攻擊的位置,大概一平方厘米的范圍內(nèi),變成了黑色,并且出現(xiàn)了類似龜甲的圖案。
“這是……”我抓著剪刀,一時間有些懵。
于是我又刺了自己一刀,
兩刀,
三刀!
最后一刀,“嘎嘣”一聲,剪刀直接折斷。
“厲害。”為我處理傷口的女人,收回我手中的半截剪子,“您,是剛剛離開極東山洞的人吧?”
我沒回應(yīng)。
她繼續(xù)說:“但這個能力,我過去還真的從未見過。恭喜您!
“來到這,得到什么,都不值得被恭喜!
看來,某種程度上,我繼承了那只異變龜?shù)哪芰。而且看樣子,還是一被動技能,當(dāng)我受到攻擊的時候,皮膚會自動進入龜甲化,抵抗攻擊。
但有個問題,我自己用剪子刺自己的時候,眼睛都是盯著的。
即便我感覺上,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抵抗意識,但不代表它存在。
“幫我個忙,對著我后背,刺兩刀,別給我提示!
我要試一下,無意識的時候,能否防御攻擊。
“明白!边@次女人明白了我的意思。
“哦對,也別把我刺死。”
我擔(dān)心她太認真,一刀刺入后心,而我還未成功的防御,那這死法,才真的叫尷尬。
咚!
咚咚!
女人一共刺了我三刀,皆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而且感受不到疼痛。
那一刻我確認,這真的是一個被動技能。
“很不錯的能力,但很可惜,若是有一天您中毒,我們恐怕也無法對您進行救治。”
女人始終保持著微笑。
“你潑冷水的能力,比你醫(yī)術(shù)高明。”
“謝謝!
“還有一件事,幫個忙!
“請講!
我看到女人這里有個儲物的冷柜,裝著一些需要冷藏的藥物,“我想要那柜子!
“為了你背包里的尸體嗎?先生,請原諒我說句多余的話,您這個做法,只是浪費時間,資源,還有情感。”
我指著那柜子:“謝謝,能提供么?”
“不能。”
“那我換種說法,我究竟要怎樣做,你才能把那個柜子,給我用?”
女人對我微笑:“抱歉,那個箱子不能提供。”
“你現(xiàn)在說話真像個客服。”
“謝謝夸獎!
本來,我很火大。
我甚至想殺人強搶。
可不能那樣做,與道德無關(guān),純粹是這里的規(guī)則。
該死的規(guī)則。
若是觸犯,我體內(nèi)的酸液炸彈會從內(nèi)部將我溶解。“玄武”的能力也救不了我,否則那家伙面對子彈的時候,也不用閉殼了。
可正是這規(guī)則,卻突然讓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或者說,另外一個“規(guī)則”。
“客服之所以遵守規(guī)則,可以用各種規(guī)則搪塞客戶,是因為,客戶的利益,不是他的理由?蛻衾媸軗p,他沒有任何損失。換句話說,你口中的‘尸體’爛掉,但你不會爛掉!
女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所以呢,您要表達什么?”
“我要表達的是,你無條件的為我們療傷,也是規(guī)則。你必須竭盡所能,但凡有可能被救活的,能夠維持生命的人,你都要救治。因為不能懈怠,就是你的規(guī)則!
她點頭。
點頭就好。
我解開包袱,扶起蘇雅的身體:“她需要冷藏,幫忙!
“沒錯,您說的全對。可這規(guī)則,不包括服務(wù)于一具尸體!
“尸體?誰他媽的告訴你,我背著的是尸體?”我指著蘇雅,“掙開你的眼睛看清楚!
話音落下,我收回手,蘇雅抬起了頭,以自己的力量,坐在醫(yī)療室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