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站著死當然是沒可能了,看這些家伙兇殘的模樣,也許轉瞬之間,我們就會成為一堆白骨。
不,白骨都留不下。
由門烈只是打個比喻。
他了解我,我不愿意等死,即便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勞。
我握緊那把刀,突然之間感覺自己這身體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熱烈的血液,我整個人在發(fā)熱,不斷的幻想著手起刀落,斬殺這些怪物的畫面。
這感覺曾經有過,來自于我的左手。
那還是在大理,龍脈地宮之中,中了人性弱點的精神攻擊。
仿佛那攻擊,再次集中了我。
若是能夠在死前,以這樣的態(tài)度,無所畏懼的面對,也許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每個人,最終都會在這一步終結。沒有續(xù)集,在歲月的摩擦中,終不留一絲痕跡。
“啊!”我怒吼一聲,面部肌肉卻難以控制的露出笑的姿態(tài),然后瘋狂的沖向距離我最近的那只爬行的異化生物。
不過力量相差太大,我反而被它撲倒,幸虧左手的金屬,替我擋住致命的一咬,我右手的彎刀直接刺穿這怪物的咽喉!鮮血濺射在我的臉上,是熱的,血的味道是腥的,可這腥味兒如此美味。
我一腳將它踹開,再次撲向另外一頭怪物。
而轉眼之間,三頭怪物同時撲向我……
“他……瘋了嗎?不過,怎么覺得,他的狀態(tài)不對勁?有一絲那高個男人的影子?”孟夢在問由門烈。
“臨死嘛,這才是任何人最真實的一面,也許這小子,本就是個心理扭曲的怪物!
“……”孟夢沒回應,撿起我扔下的還有子彈的槍械,開始射擊。
她似乎也不想站在那里,等待被咬死。
……
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
我創(chuàng)造了個奇跡,在這必死的局面之中,我居然又撐了三分鐘,殺了七頭怪物。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倒下了。倒下的一瞬間,右臂被撕下一大塊肉。我疼得抽搐,刀也無法再拿起。
下一刻,成群的怪物涌上我的身體,將我吞沒。
孟夢那邊也沒了子彈,火力停下的瞬間,怪物撲上它的身體。轉眼之間,她也由門烈也被堆積成山的怪物掩埋。
它們撕咬著我,無比的疼痛。
臨死的一瞬間,我回憶著自己夢幻般的人生最后一段路。
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從來都不恨老杜,而我的詛咒,居然也被我潛移默化的接受。我的生命,原本是如塵土一樣的火藥粉。我很走運,最終絢爛如煙花。沒錯,我沒有做什么對所有人來說都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煙花也是,炸裂的瞬間,除了色彩,毫無意義。
可總比塵土好看……
我始終為了續(xù)命而奔波,在追求生的途中,我才體會到活著的滋味。
“再見,世界。”
我閉上了雙眼。
而這時,我的耳中卻傳來了一陣模糊不清的嘶吼。
是眼下圍攻我們的這種怪物的嘶吼,但仔細聽,卻又更加有底氣,有力量,如王者降臨……
所以怪物撕咬的動作,同時停止。
原本圍的密不透風的空間,也重露了月光給我。
清新的空氣,被我吸入鼻腔,生命仿佛再次注入了力量。
我努力抬起頭,月光下,一個是普通個體三倍大小的怪物,從怪物群眾趴了出來,一步步走向我。
那是,這群怪物的頭子嗎?我想著。
原本覺得自己可能得救,但現(xiàn)在看來,只是讓出食物給老大而已。
還是要死……
該死的。
我剛剛蹦起的精神,瞬間又低落了,沒有意志力的支撐,意識也在同時變得模糊。
在那巨大的東西爬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眼前一黑,之后發(fā)生的一切,我便不再知道。
我本以為,這次的局面已經無解,永不會再次醒來,看到第二天的太陽,結果當我再次睜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
嗯,外面的陽光,真特么的足呢。
“呃……”我渾身疼痛。
想努力爬起來,結果卻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身體,都被一種粘乎乎的泥巴裹著,這泥巴粘性很大,而我又身受重傷,掙扎了半天,始終脫不開身。
“這什么東西??”
我看了下自己應該是在意山洞中,前面就是洞口,陽光很大,直射進來。
“臥槽?騙人的,都特么騙人,陰間怎么就沒太陽……不過這泥是怎么回事?哪一層地獄?”
“陰間個鬼?你傻了吧你?”這時,身后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
是孟夢,我沒記錯。
果然,一起死的人,黃泉路也是要自己走的。
哎不對,黃泉?我去過的,那片沙漠……
算了,搞不清楚。
“你說話啊,我跟你說話呢?于越!”
孟夢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煩躁,對我大吼起來。
“都死了,你省點力氣吧,大姐?沒空跟你吵,下輩子投個好胎……算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投胎!
“兄嘚,其實吧,我覺得你這樣不太好!
由門烈的聲音也在我身后?
“也對,咱仨是一起死的!
“你大爺?shù)模∷滥愦鬆敯?你看看外面,這特么是一懸崖,下面那片森林你不認識了?就是咱遭罪的那片兒!”由門烈大罵了我兩句,罵完我還補充一句,“當然,這孟夢跟我說的,我還是瞎的……所以就更不能是死了,我也不至于做鬼都瞎吧?”
我努力挺起脖子,好像還真是那么回事?
“你倆沒死?不是我是說,我們沒死?”
孟夢慘笑一聲:“時間問題,我們身體大片的咬傷,現(xiàn)在又在這種東西里,渾身上下感染的傷口,很快會讓我們沒命!
我努力回頭。
話說,這泥巴實在太黏了,我掙扎了半天,可算是扭轉過身。
果然,我身后是同樣裹在泥里的孟夢、由門烈,倆人臉上都有傷,看起來非常狼狽,但有一點很奇怪,他們的臉色其實……也沒那么差。
“我們怎么會在這?”我問,“這什么地方?”
孟夢回應道:“你醒來之前,我倆就聊很久了,還真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不過應該與那些怪物有關!
“怎么說?”
“我昏迷前,看到了一頭體形是其它爬行怪物很多倍的個體,那些東西,都很懼怕它,正因為它的出現(xiàn),我們才暫時免于一死。我想,或許是它帶我們到這里的?”
這是孟夢猜測,我覺得可能性很小。
畢竟那是怪物,就算是群居捕獵的生物,也沒有留著獵物到洞穴中的習慣吧?
當然,它們也許會儲存獵物,但總不至于,儲存活著的獵物。
我想,或許是有人路過,驅散了那些怪物,救了我們?
可這念頭剛剛出現(xiàn),便又被我捏死在搖籃之中,不可能的,那怪物都不知道多少只,占據(jù)了大片森林。不出動軍隊,恐怕都難以將其徹底毀滅。更何況這森林中的人,都是為了各自求生,心懷鬼胎的一群家伙,怎么會聯(lián)合起來對付這種東西?
那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說,我覺得還是陰曹地府的解釋,更加的合……”
我這話還未說完,洞外,突然傳來一陣低吼,那聲音我太熟悉了,正是昨晚差點要了我們命的那一群爬行沒皮怪!
它的聲音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們三人幾乎同時屏住呼吸。
一句廢話都沒有,死死的盯著那洞口。
而事實證明,我們確實沒一個人聽錯。
是那怪物,它爬了進來,阻擋了陽光,整個身體是血紅色的,渾身的肌肉組織可以清晰的看到,面目猙獰恐怖,獠牙翻出嘴外。
它一步步的爬向我們,喉頭的低吼聲,也在漸漸變小。
“它是……昨天吃飽了?”我問。
“你問它?”孟夢的聲音有了那么一絲顫抖,被我發(fā)現(xiàn),若是平時,這或許還可以拿來笑話她。
但現(xiàn)在,我是一點心情都沒有。
那怪物逐漸靠近了在最外側的我。
從這怪物胸前的兩坨肉看得出來,它……應該是個雌性。
也正因如此,我發(fā)覺,它真的很像蘇雅剝了皮的樣子,不過,要放大很多倍。
它貼近我,嗅了嗅。
我心一沉,這是要吃了……
怎么吃?咬碎頭?
還是刨開肚子?
總不會像鬣狗一樣掏肛吧?那就真的太凄慘了。
但幸運的是,它只是嗅了嗅我的味道,便很快與我們再次拉開距離。
我這時松了口氣。
“兄嘚!咋樣了?你死了沒?”
“死你大爺……”
“哎?沒死?”
“你還挺遺憾是么?”
“不不,我是納悶啊……哎?你們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這家伙,是不是壓根兒不想弄死咱們?我有證據(jù),我們昨天受了不輕的傷吧?可是現(xiàn)在呢,咱雖然看不見傷口,可你們感受一下,好像真的就沒那么不舒服,是不是?”
由門烈這話,其實我也察覺到了,剛孟夢說發(fā)炎的時候,我就像說來著。
“是呢,可為什么?”孟夢似乎有些疑惑。
而這時,那頭巨大的怪物突然湊近了由門烈,伸出舌頭,在由門烈臉上使勁兒的舔了一把!
這畫面著實嚇壞我了。
我以為這老由剛剛說完話,就被現(xiàn)實打臉,被一口咬爆了頭。
結果,除了一臉的口水,貌似沒有性命之憂。
“臥槽?!什么玩意兒?!什么玩意兒。!”
他也嚇壞了。
而那怪物,對著我們繼續(xù)嘶吼了一陣子,便緩緩的退出了洞穴。
非常奇怪。
它沒殺我們,似乎也不想吃我們,但同樣的,也沒放了我們的想法。
在它走后我們三人同時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接著,幾乎同時開口:“它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