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是來找肉藕的,不過,我所要找的肉藕,是傳說中的肉藕。不是蛇人肉!
毀了這純種蛇人的一雙眼睛,確實讓我自己有些意外。但卻并不因此而覺得可惜。老杜安排我此行的目的,一是好奇?zhèn)髡f,二是支開由門烈,清靜兩天。至于蛇人肉,若是老杜需要,我覺得她完全不必把事情搞這么復(fù)雜,讓我千山萬水來到這個地方尋找。
所以,我猜測,她應(yīng)該是不知道蛇人肉便是那傳說中的肉藕。
不過不管怎樣,我本就沒有承諾一定會找到,老杜也沒說,找不到要了我命什么的。隨緣吧,沒了就沒了。
大不了,老杜繼續(xù)心煩,由門烈繼續(xù)亂認(rèn)老婆。
“還沒問過你,為什么要肉藕?”這時,安卿插了句話。
“不是我要,是我老板。”
我最終選擇了“老板”二字來作為老杜的稱呼。
“那個女人?”
“你為什么覺得是她呢?”
“瞎猜!
我沒興趣聽她是怎么猜的,畢竟老杜那人,“不是省油的燈”幾個字,就好像寫在了臉上似的。
我們開始尋找出路,最開始覺得一切很麻煩。
回頭路上有機(jī)關(guān)獸,機(jī)關(guān)獸的另一頭又是一條死路。好在,我們在這間密室的墻壁中發(fā)現(xiàn)了一處隔層,那里面有著幾塊雕刻著圖案的石板。石板之上,雕刻的內(nèi)容是如之前那些石刺一樣排列的獸頭圖案,其中幾塊獸頭被條紋連接。
一共九塊石板,其中八種連接方式。
還有一塊,酷似一張平面圖,記錄的是機(jī)關(guān)獸的那一層。操縱的機(jī)關(guān)據(jù)說是在棚頂,不過那一層非;璋担圆灰妆徊煊X。
所以,這九塊石板,便是啟動整座地宮設(shè)備的方法。
“還以為會被困在這里幾個月,甚至更久,沒想到,這么容易!卑睬浜軡M意,準(zhǔn)備離開。
這次確實算我們走運。
可離開之前,我忍不住回頭,我想到一件事。
“等一下,”
“怎么?”安卿問。
“稍等,我,對這東西有點興趣。”
說著,我回到之前鎮(zhèn)壓純種蛇人的那幾塊被雕刻得像石頭一樣的玩意兒附近,伸出左手,用力掰斷一只牙齒。
其實掰得有些費力。
看來我沒猜錯,這種特殊的石塊,對于和蛇人有關(guān)的東西,似乎有著壓制作用。
蛇人如此強(qiáng)大的自愈能力,被它戳穿之后,都變得無法自愈。
最終,枯萎在這黑暗的地下,無盡歲月。
所以,這東西說不定以后對我有用。
嗯,一個是不是不太夠?我琢磨著,又掰下一塊,這一次,更大了點。
掂量在手中,似乎很沉呢。
“好了,走吧!
帶著兩塊石頭,我們離開了地宮。
只是從水潭游上來的時候,卻沒有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等在這里的由門烈和狄予楠。之前在水潭下過了有幾個小時,此刻已經(jīng)是白天。我覺得由門烈他們倆應(yīng)該不會走回頭路,畢竟也沒人規(guī)定,那幾頭蛇犬晝伏夜出。
見我們不上來,又是在深潭之下,有理智的人,應(yīng)該覺得我們已經(jīng)淹死。那么守在這里,實在是沒必要。
所以,我猜測他們應(yīng)該是等到天亮后,開始繞路了。
分析了一下山谷的地形,我與安卿選擇了一條回人市的最短路線。下山,穿過森林,樹木漸漸恢復(fù)原貌。
“說起來,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有搞清楚。為什么之前滿山的樹木皆是枯萎的?而這里,又與之前仿佛兩個世界?”
此刻,我與安卿穿梭在山林之中。
“也許和那條純種蛇人有關(guān)系吧?那水潭,在上游。深入地下的潭水,沾染了那條純種蛇人身體中的物質(zhì)。人會因為吃蛇人肉,喝蛇人血而異變,也許植物也可以!
是這樣嗎?
我不太清楚那水潭是如何積水的,也不清楚山中溪流、河水的流向,只能說,這是一種可能。
至于真相。
就像那蛇人最初來到這個地方隱居,被迫救人,又被擒殺。
沒人知道,為什么這一切會發(fā)生。
就像我,我不知道曾經(jīng)的那一步,是最終導(dǎo)致我成了今天的于越的理由。可現(xiàn)在來看,那理由似乎也無關(guān)緊要了。重要的是,會有怎樣的結(jié)果。
老杜說,同情心是不該有的東西。
我想反駁。
她說錯了,我同情那頭蛇人,不管曾經(jīng)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因為我同情他,所以,才不能變成他。
我也終于明白一個道理。
原來我需要做的,從來都不止求生這一件事。
不是我,也許是我們。
求生者,終究會死。
求殺戮者,才能活到最后。
“前面有聲音!卑睬溥@時停住腳。
也將我從思緒中拉回現(xiàn)實。
“聲音?你耳朵很靈?”我仔細(xì)聽著,但似乎不遠(yuǎn)處,的確有聲音。像是爭吵。
我們尋著聲音,走向它傳來的方向。
那聲音是……
由門烈?
“別作了!你特么長點腦子,成嗎?!那水潭多深,沉下去一大截兒的水,足有七八米,還不見底兒呢!況且你知道那下面有什么?一兩個鐘頭,是個人都淹死在里面了!”
“我……從小到大,只有卿卿一個朋友……我不能沒有她。她和別人不一樣,只有她才,當(dāng)我是……是朋友!
講話帶著哭腔的,是狄予楠。
她說這話,我覺得有點別扭,她平常的性格,可并不像交友困難。
但這種時候,也無關(guān)緊要了。
他們爭吵的理由,應(yīng)該是見我們不上來,天又亮了,不想錯過逃生的機(jī)會,被由門烈強(qiáng)行帶到這里。
由門烈覺得這時候大概安全,就暫停歇腳。
這時,狄予楠開始后悔,女人畢竟是感性生物,也許覺得我們還有一線生機(jī),也許覺得這樣放棄安卿,她良心過不去,后半輩子會有陰影?傊龖(yīng)該提出了回去尋找。
而由門烈這人,從來不是什么暖男,他哄女孩,不是為了哄騙,只是單純的說出他覺得自己該說的話。
“你特么死了個姐們兒,我沒死兄弟?就因為他們死了,你就也得送一個?怎么著,以你命祭天,能給他們換個好胎投去,是么?”
“別特么哭了,老子比你心煩!”
由門烈雙手抓頭,然后放下,最后坐在地上:“得,哭吧,別去送死就成。你在這哭到天黑,我送你回去!
我悄悄走過去,在由門烈身后的草叢蹲下,伸出胳膊,拍了一把他肩膀:“我覺得不成,天黑你知道這還會有什么?趕緊抱著就往回跑,實在不行,你打暈她。畢竟由大哥你這么豪爽一人,一向是不拘小節(jié)的!
“也對,我就說還是兄弟你了解我,你死了我是真的挺傷……傷……”
話說一半兒,由門烈背對著我的身子突然挺了一下,他僵住了,一點點扭轉(zhuǎn)脖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與我目光相對,他的眼神從驚訝,到驚恐,然后原地翻了一圈,隨手抓起一塊爛樹根:“你大爺?shù)!你人還是鬼?!”
我走出草叢,把抓在草叢里的封印石牙扔向由門烈:“鬼你大爺!”
“人?你……沒死?我的天,你……”由門烈抓起那塊石牙,扔在一邊兒:“什么特么玩意兒?你給我過來!”
他連滾帶爬的起來,到我跟前,拽著我衣領(lǐng):“你真屬王八的是么?下水幾個點兒了,你沒淹死?”
“滾蛋,你才屬王八,那水下有條路,有個出入口。我進(jìn)入了那水下的一處地宮。剛砸你的那東西,就是我從地宮找到的。”
“肉藕?”
“瞎,是么,那是塊石頭。”
“得,甭管了,能活著就行,那個……”由門烈想問安卿。
這時,狄予楠也從震驚中緩過神,晃晃悠悠的跑到我跟前,抓著我衣服:“卿卿呢?”
看得出來,這倆人的關(guān)系,是真的好。
其實我也納悶,安卿為什么不快點出來?
“她在后面,放心,她也……”
我話沒說完,安卿便走了出來。
而這會兒,我也終于明白,她晚那幾分鐘,是什么意思。這家伙在“打扮”自己。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面無血色,一副非常虛弱的模樣。整個一剛剛經(jīng)歷過九死一生,生理到心理皆受到嚴(yán)重打擊的普通人。
這份演技,我是服氣的。
而且接下來的一切,就不用我多費口舌,安卿給的答案,遠(yuǎn)比我想的更完美,我們是怎么下去的,在地宮遇到了什么,如何九死一生,逃脫險境,都說了。完美的把機(jī)關(guān)獸,葛老頭蛇人化,這些在由門烈與狄予楠概念中,我們很難對付的對象,蓋了過去。
能回來,總歸是好事。
慶幸了一陣,我們開始向回去的方向走。
途中,我故意和由門烈,狄予楠拉開距離,對安卿表示:“說謊本事不錯,不過也看得出來,你和狄予楠,是真的關(guān)系非常好!
“我們?nèi)龤q就是鄰居,她就是我妹妹。”
“原來如此……所以我挺好奇的。”
“好奇什么?”
“之前說藤妖,完全懵逼開的玩笑,我好奇的是,你究竟是什么?或者說,到底是什么人,讓你變成了今天的……”
雖然知道安卿或許不會告訴我,但我還是選擇問出口,要不這心里,總是有個事掛著,不舒服。可我這話還未說完,余光中突然闖入一個什么東西,瞬間將我的注意力吸引。
是遠(yuǎn)處,樹林中枝葉隨風(fēng)而動,幅度很大,就像之前在枯林中我所看到的畫面。
但和那天一樣,今天沒風(fēng),四周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