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積攢了一整只手的肉蟲團成團,可這些家伙,跟我真的是特別的“親密”,但凡靠近了我的左手,就要爬上去。時間短,任務(wù)量巨大且困難,安卿配合了我許多次,都失敗了。
都是我的肉蟲即將脫手,機關(guān)獸也即將把我干掉。
又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次,終于,在我手心這團肉蟲只剩下一半大小后,它成功脫手,被我的左手以極快的速度,丟向我們之前來的方位。
脫手的一瞬間,那頭機關(guān)獸以我為目標,將我鎖定。
我以為或許失敗了,或許目標太小,小到脫離了機關(guān)獸的監(jiān)控范圍。但好在,下一刻,那怪物收回了對我的攻擊,瞬間奔向我丟出的肉蟲團!
“終于是……成了!”我覺得自己累得不行。
體力上倒是沒什么,主要是這事兒真的累心。
“別愣著,快逃!”安卿先我一步,迅速奔向白骨路的盡頭。我也匍匐在地上……嗯話說,我是真的不喜歡這種姿勢,可沒辦法,我必須得靠這只左手,為自己加速。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安卿的速度,居然那么快。
剛剛聲音還在我附近,而現(xiàn)在,居然就在很遙遠的方向。
如果說,她這么快,依舊無法逃脫之前機關(guān)獸的鎖定范圍的話。那就說明,機關(guān)獸的速度,遠比安卿更快。
那么……
“臥槽!糟糕了,我跑不過你!”
完蛋了。
疏忽了一件事,這個計劃可以讓安卿成功逃脫,但是我,我就很麻煩了。我扔出去的距離,似乎并不夠我逃出機關(guān)獸鎖定范圍!
果然,下一刻我便感受到了,有什么東西,鎖定了我的背后。
那時無聲的死亡倒計時。
越來越快,越發(fā)逼近!
“安卿你個賤人,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在最后,自己會吼出這樣一句話。而這話本身,似乎已經(jīng)是反派必備。
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個正派角色,沒想過自己會活到最后一集。
但也沒料到,會是這里……
那股巨力貼近了我的后背。
那一刻,我距離白骨邊界只有三米,只差三米!我閉上眼,準備安享這最后的一瞬間。
可下一刻,突然什么東西射向我,纏住了我的腰。
本來已經(jīng)停止加速,并且沒辦法再次發(fā)力的我,被這股力量牽引著繼續(xù)向前跑了一段兒。
我的背還是被打中了。
可同時也因為那股纏住我的腰,拉扯我的力量作用,使原本的沖擊力大打折扣。
我成功的滾出了界限。
一桶翻過過后,我趴在安卿面前。
抬起頭時,她正好蹲下:“哎?你剛說什么?”
“我……做鬼也得好好感謝你的大恩大德!
安卿淡淡一笑,“勁兒勁兒的。”
這個形容,有點意思。
喘息了一會兒,狂跳不止的心臟安穩(wěn)了許多,我翻了個身,想回頭看看,白骨界限之內(nèi),那頭機關(guān)獸,現(xiàn)在正在做什么。有沒有不甘心之類的表情。
但可惜,一片黑暗,我根本看不清楚。
我問安卿。
她回答:“你都說是機關(guān)獸了,哪來的不甘心。既然我們越過了它的界限,它便不會再攻擊我們!
“這么聽話?”
“就是這么聽話!
“那你讓我休息會兒,真累!蔽蚁胨挥X。
可這女人把我強拽起來:“現(xiàn)在不是睡覺的時候,起來吧,你要找的,和我要找的,都在這里!
這里?
我抬起頭,一片黑暗,我還是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可某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一個東西在呼吸……
呼吸不奇怪。
但這時除了我,除了安卿外的,第三個人的呼吸。
“真是……陰魂不散!”
接著,聲音出現(xiàn)了,原本漆黑的空間也隨著那聲音,散發(fā)出幽暗的光亮,在兩側(cè)的墻壁上,一條條蛇頭咬著發(fā)光石珠的照明物,出現(xiàn)在我們的眼中。
那聲音蒼老,但卻異常有力。
聽著耳熟,
是……葛老頭?
黑暗中,一條巨大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
正是他,只不過此刻的他是完整版的身體出現(xiàn)在我眼前,下半身,一條粗壯的巨大蛇尾。
他的上半身,與吳雄等人沒任何區(qū)別,是那種蛇人亞種異變后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一只眼睛是暗黃色的蛇眼,而另外一只是紅色的。像凝聚了血水在眼珠里一般。
那純種蛇人對我左手的刺激,瞬間暴漲!
就是這個感覺,見他第一面時,就是這個感覺。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殺我一義子后,又追殺于此?你到底是什么人?”葛老頭的聲音中不僅有憤怒,確實存在深深的疑惑。
他好像的確不認得安卿。
“從前有個人,對我講過一個故事。一個關(guān)于偶村的故事。那時候,我以為他是胡說,后來,我懷疑他可能不是胡說,最近我真的到了這個地方……運氣很好,聞到了與他有關(guān)的味道!
安卿一步步走向半人半蛇的葛老頭:“……鐘涵,你知道這個人嗎?”
鐘涵。
這是安卿在我記憶里,第一次提到這個名字。
可從這一刻開始,這兩個字就深深的,狠狠的烙印在我心里。
說實話,那時候我并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鐘涵?不認識,我不知道你在說的是什么人!”
“那可能,他從前不叫這個名字。我換一種說法,之前石室中,那段文字記錄里提到的墜崖男孩,你可認得?”
葛老頭的雙眼一絲絲的放大,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你找他?”
“嗯,”
“我知自己今日或許會死在這里,但有些事,你休想從我口中撬出半個字!
“是么,這么講義氣?”安卿原地站住,扭了扭脖子,隨著她扭轉(zhuǎn)的動作,她的頭,如花一般綻放!
無數(shù)藤蔓自她裂開的頭,分裂的身體射出,鉆進地面,墻壁!
轉(zhuǎn)瞬之間,小小的安卿,幾乎填充了我眼前所見的一切空間!
她的身體消失了,只有無數(shù)的藤蔓,花朵,植物……
“那我只好試試,有沒有能力,撬開你這張嘴了!
她的聲音,出現(xiàn)在四面八方。
我突然間有些明白,安卿為什么說,我殺不掉她。
面對這一片密集的植物,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把她,或者說它,它們,全部殺掉。
相比安卿的彼岸花,此刻的葛老頭,看起來平平無奇;叵胱畛跛由呶材且凰查g,給我的震撼,我終于深刻的明白一件事,何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無數(shù)藤蔓射向葛老頭的那一刻,這植物填充的世界,也將我包括在內(nèi)。密不透風的攻擊,這樣的攻擊,根本無法回避。若她是我的敵人,我該如何活下去?
若是老杜……
能贏嗎?
老杜殺過花女。
可今天的安卿,遠強于花女。
這是沒辦法算清的賬,除非有一天,她們打一架。
想這些的工夫,安卿的藤,已經(jīng)一條條的飛上葛老頭的身,將他一寸寸纏繞。葛老頭之前完全沒有低頭的意思,我本以為,這會是一場苦戰(zhàn)。卻沒想到,當藤蔓再次散開,葛老頭整個人已經(jīng)是皮開肉綻。
那藤似乎能分泌一種特殊的液體,帶有強烈的腐蝕性,即便蛇人的自愈能力超強,也無法很好的對抗。
但安卿留下了葛老頭的一雙眼睛,他的面部,沒有酸液。
“現(xiàn)在有沒有改主意?鐘涵,他在什么地方!
“殺了我吧……幾百年了,我已經(jīng)覺得,很舒服,值了!
他卻依舊沒打算說出這個秘密。
為什么?
他和那個鐘涵,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為何如此狼狽,依舊要為他保守秘密?
而且這是,葛老頭居然“咯咯”的笑了出聲:“即便找得到,又能如何?你要殺了他?”
“殺?看我心情,但總要先找他!
“狂妄……殺他,你還不夠資格!
“你這張臭嘴,比于越還惡心。”安卿煙霧的用藤蔓將葛老頭捆起來。
拿我吐槽,我是一點廢話不敢說的。
在她身體炸裂,開出這片花花草草的世界之后,我已經(jīng)打消了之前一直在我心里存在的,找機會暗算于她,殺死她的想法。而在她完美虐殺我百分之百無法對付的葛老頭后,我對她的敬重程度,已經(jīng)上升到了老杜的級別。
“覺得惡心,那就殺了我!
“不好意思,我抖m,就喜歡虐自己。你越是惡心,我就越開心!卑睬湫α耍S著她的笑,一圈圈藤蔓再次將葛老頭團團捆住,但這一次不是腐蝕折磨,而是直接將其攪碎!
不是說,不殺的嗎?
但我似乎誤會了,安卿的確沒有殺死葛老頭。
她,留下了葛老頭的一對眼睛。
左眼黃色的,她裝進了一朵花骨朵里。而右眼,被安卿以藤蔓的方式,送到我的面前。
“姐,您這是?”我不太懂她的意思。
“你叫我什么?”
“啊……安小姐!
“你屬烏龜?shù)模款^縮得這么快?你這樣,我不適應(yīng)!蹦菞l藤蔓在我面前旋轉(zhuǎn),表面分泌一層乳白色的物質(zhì),接著凝固,變成如人類皮膚一樣的顏色。一只女人的手,就這樣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以手開始,藤蔓向后編織,安卿的身體開始逐步構(gòu)造。
最終,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這與這片藤蔓植物的海洋,也隨著安卿的出現(xiàn),完全枯萎了下去。
化作灰塵,隨風而逝。
“你……”
而我,已經(jīng)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么。
我仿佛置身于夢境。
眼前這家伙,不是人,也不是怪物,她是……
“你是藤妖?”
安卿沒回應(yīng)我,只是把那顆紅色的眼睛丟給我,淡淡的說了句:“拿著,這對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