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究竟是個什么怪物?
她挽著我,從我的袖口鉆進一條觸須,那觸須鋒利無比,又靈敏異常,在我突然刺入我的身體,讓我完全沒機會防備。
即便是骨甲,也沒辦法,這東西只要是血肉就能鉆進去。而骨甲并非把我整個人包裹個嚴嚴實實。
她威脅我,我沒辦法對由門烈傳遞信息。
于是,就這樣被強迫著來到那片水潭附近。
“我說兄弟,你倆沒毛病吧?這水潭看上去挺深啊。”由門烈很難理解我和安卿此刻的想法,當然這是廢話,要是我,我特么也不理解。
血一樣的液體,在這身上之中。而且它不僅看起來很深,面積也極為廣闊。靠近了看,如同一片小型湖泊。而且奇怪的是,這里看起來是一片死水,找不到源頭,也沒有流出口。但這樣一潭水,居然沒有半點的臭味兒!
不僅如此,甚至還有股我形容不上來的,聞著還不錯的氣味。
“其實吧,我也……”
我想給由門烈點暗示。
但這安卿這該死的賤人,那條深入我身體的藤,突然在我腹中攪了一圈兒,我不知道她到底碰到了什么,只覺得一瞬間奇痛難忍!
“臥槽!”
我疼得低吼,捏緊拳頭,這時候真的是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是怪物是人類,我只想用左手狠狠的錘爆她狗頭!
可是我不敢。
太疼了……
“怎么了,兄弟?從剛才開始,我怎么就覺著,你這人不對勁兒了呢?你中邪了?”由門烈打算扶我,卻被安卿伸手攔住,并且用看上去十分溫柔、緊張的語氣問我:“你怎么了?不舒服?那我們暫時不要下去了……”
我特么本來就不想下去!
“那敢情好……呃!”我真想拽住這臺階就趴下去,可這賤人觸須控制的這么靈敏嗎?話我剛說了一半兒,她就以“疼痛”的方式,明示了我該怎么把這話說完。我咬牙,嗓子眼兒里擠出聲音:“不行,這地方……我必須下去……老杜,你媳婦,她對我特么的恩重如山,再造之恩,她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得給她……找肉藕。”
“你這……怎么跟說遺言似的?怎么著了?”
“你別管了,快,讓開!蔽彝崎_由門烈,跟安卿兩人走到水潭附近,抓住機會,我在安卿耳邊啞著嗓子,低聲說:“行,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我記住了,你也……給我記住了。”
“記住什么了?”
“我……”剛一張開口,她又在我肚子里興風作浪!疼得彎腰,跪在水潭之前。
由門烈趕緊跑過來扶住我,“行了,你鬧騰什么呢?這我看挺安全,要不咱歇著吧?。肯率裁此,有病不是?”
“不……”我搖頭,拍了拍由門烈肩膀:“由大哥你聽我說,我下去,回頭要是沒事兒,你就先回去吧。”
“?”
“就是,萬一我特么有什么事,你一定得把這次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你媳婦。尤其是我剛剛,對她的感激……一定告訴杜姐。”
“啊……啊……不是,你要自殺?”
我推開由門烈,衣服也沒脫,直接爬上水潭附近的石頭。安卿一直沒跟我分開,就像口香糖似的,粘著我。這會兒我特怨恨由門烈,正常點,長腦子了,看不出來我特么是被威脅的嗎?
也可能看不出來吧。
畢竟這安卿外表看起來太弱了。
但由門烈看不出來,不代表老杜就不行。我剛才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萬一自己在這水底下出了什么事兒,一定得讓由門烈回去給老杜報個信。多少我對老杜還有個用處,弄死我,怎么著也是給老杜添堵。
她應(yīng)該不會放過這賤人。
我也算,大仇得報……
真特么傷感。
接著我倆就在由門烈和狄予楠驚詫的目光中,跳下了水,我水性還行,安卿也不錯,我們倆浮在水面,像是在告訴由門烈他們倆,我們下水一會兒不會出事。接著,我便被安卿強拖著拽入了水中。
我但是多么的想告訴這個賤人……
我還沒換氣兒呢!
在水下我翻騰了半天,手舞足蹈,她開始以為我是要掙扎,跟她對抗,上去報信兒什么的。她還繼續(xù)用那根藤翻騰我肚子。
這回是真的把我折騰了個死去活來。
我沒控制住,嗆了好大口水,差點直接嗆死!
幸虧這賤人并不想讓我這么輕易就死掉,看出我嗆水,在水里她的腦子裂開了!裂成了四份,如同各種末日片,生化篇中的異變生物一半。接著,在她裂開的腦子里伸出一條藤一樣的東西。一端對準我的嘴,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條“藤”是空心的。而另一端,被她延伸到水面上。
我這端的“藤”口越來越大,包裹住我的整個腦袋,然后空間開始延伸,在水中為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容納我頭的氣體空間。
接著,我感覺自己的胸口突然挨了重重的一拳!
巨大的沖擊力,讓我剛剛嗆入身體的液體,瞬間噴了出來!
一點都不舒服……
如果接下來,我不幸掛在這水潭之中,一定不是水嗆死的,是被安卿這賤人活活打死的。
雖然剛剛折騰的要命,但還好,總算是沒有真的淹死,或者被打死。
我喘息恢復(fù)的工夫,包裹我頭的空間裂開一條縫,安卿的臉擠了進來。其實我看不見,這下面太黑了,但能感覺到,她靠近我時女人的氣息,和之前其實沒太大分別。
“你可真是個廢物,嗆水了?你居然嗆水?”
“你放屁你,我嗆水哪不正常?我特么又不是魚……然后,安卿,你聽我說,有句話我必須告訴你……”
“嗯?”
“我……”
我盯著安卿那張臉,我是真的想咬牙切齒的告訴她,不管她是個什么東西,今天別讓我于越活下去,否則有朝一日,這仇必百倍奉還!不讓你個賤人生不如死,我于越后半輩子吃屎度日!
“你要說什么?”
“我說……大姐你輕點玩我成嗎?你把我弄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啊?大家現(xiàn)在可不可以,以一個非常和諧的合作關(guān)系相處?我為活命,你為找人, 是不是?別再折騰我肚子了,算我求你。”
那話,我沒說出口。
心里說了,我也記住了。
可要是說出口,我怕自己就真的上不了岸。
得不償失。
“哦,你要說這個?看你氣勢洶洶的,還以為恨死我了,要殺了我呢。”
“哪敢,你是掠食者,我是獵物。我只想保自己平安,真心求安大姐高抬貴手……啊對,我們是要到這水潭最深處?”我得把這話題趕緊引入正題。
最起碼,先讓這女人感受到我的價值。
可說實話,我也擔心,因為我壓根不知道這水潭之中有什么,又是否如安卿所說,藏著葛老頭他們。
萬一找不到,這賤人可別難為我?
算了,她特么是一定會難為我的,我該想點什么辦法自救呢。
“下水吧,用這個換氣,”安卿收回了她的腦袋。接著我就扯著從她身體延伸出的這條藤一樣的觸須,時不時的換口氣,而后繼續(xù)下潛。
可事實上一切要比我想象的更難。
呼吸的問題雖然解決了,可這下面畢竟什么照明的東西都沒有。完全是在抹黑,而且這液體的顏色,又不是透明的。
在下面折騰了半天,已經(jīng)到了水潭的最底部,卻依舊沒任何發(fā)現(xiàn)。
何況這水潭巨大,要每一寸都摸一變嗎?
找了個機會,我抓住安卿,晃動她,示意我有話要說。我們倆的腦袋再次一起鉆進“氣球”。
“你怎么了,有發(fā)現(xiàn)?”安卿問。
我搖頭:“哪那么容易,我是想說,咱下來有一會兒了,正常人憋氣都不可能憋這么長時間吧?是不是該上去,跟由門烈、狄予楠解釋一下。否則這會兒,估計他們應(yīng)該覺得咱倆已經(jīng)死了!
“沒必要,只要稍后我們能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一切疑問,都沒價值!
“大姐,你看重結(jié)果,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況且等人是種煎熬!
“熬著唄!
完全不聽勸,再次把我按到水下。
我只能繼續(xù)向前摸索,每一次,我的左手掌觸碰水潭底部的時候,都會有種特殊的餓感覺。可這又什么都不能對我證明。和相柳相比,這種感覺微弱太多了。我沒辦法用這個找到這水潭下出入口的具體位置。
所以其實一切都是看天。
結(jié)果我也不知道,是老天開恩,幫了我一次?還是害我?
就在我又一次打算跟安卿提上岸的事情,可在我開口之前,突然感覺我左手上的肉蟲變得活躍了起來!
那感覺是在我的左手,摸索潭底時,碰觸到了一個什么東西之后,發(fā)生的。
那東西是圓的,就像一個大號的門把手。
里側(cè)帶著一個又一個的窟窿眼,我的肉蟲似乎就在往那眼里鉆。
老杜給我這些壓制詛咒的肉色蟲子,雖然看著惡心,但平時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非常聽。可這一次,我想要把左手抽出來,它們卻愣是不給我回應(yīng),就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拉扯,無論如何,都拽不出來。
怎么個情況?
我又繼續(xù)用力拽了一陣子,直到我感覺,自己的左手開始疼了!我才意識到,自己也許遇到了點麻煩。因為那種疼痛,非同一般,它很像每一次左手的詛咒爆發(fā)式的那種痛感!
不行,這胳膊必須拿出來,這“把手”下面有問題!
我用盡力氣,最后使勁兒拽了一把左手!
只聽這水中傳來“咔嚓”一聲!似乎是什么東西被折斷的聲音,那會兒我也分不清,究竟是我用力過猛,扯斷了自己的胳膊,折了骨頭?還是我把那“把手”給拽了下來。
但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就像沖馬桶,泳池抽水,而我剛剛似乎毀壞了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