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我以為,我們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將那些惡犬吸引到了另外的方向。隔著稀薄的泥土,我卻看到了一雙黃色的陰冷的獸眼。
它嘴里發(fā)出“嗚嗚”的低吼,是那只體形最大的異變惡犬!
“嗚……”
這次不是狗叫,是我身邊的狄予楠。
徹底涼了。
我也沒必要讓她控制哭聲,反正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
我左手捏緊拳頭,人蠱骨甲護住身體,準(zhǔn)備在這惡犬進(jìn)攻我,或者狄予楠的一瞬間,攻擊它的雙眼。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過很渺小。
之前試過,野獸的反應(yīng)速度,遠(yuǎn)比人類快,異變之后的狗,更是強于尋常蛇人亞種。
“嗚……是不是完了……”狄予楠這時嗓子眼兒里擠出聲音。
“你不說話,還能‘完’的晚幾秒。”
“嗚……”
可這時,那條惡犬突然抬起頭,這個動作讓我覺得非常奇怪。有點像狗聞到了自己不喜歡吃的食物,也像正要吃東西的時候,被主人,或者什么別的東西喊住。注意力被吸引。
它向前走了幾步。
我心跳加速,這牲口是要做什么呢?
我挺起脖子,抬頭,視線穿過稀薄的土層,看著那條狗正走向由門烈……
是他的味道更大?吸引了狗?
我靜靜的看著,看著那條狗爬上由門烈的身體,然后……它爬了過去?完全沒有襲擊由門烈的意思,走向前面一片黑暗。
“怎……怎么了?”狄予楠試探著問,她沒敢抬頭看。
“那狗,不太對勁。”
“?”
突然!黑暗中傳來一陣古怪的低吼,是剛剛那條惡犬發(fā)出的,我趕緊讓狄予楠閉嘴:“噓!”
接著,惡犬巨大的身影躥出黑暗,向著由門烈的方向奔跑,然后越過了由門烈。它又奔向我,越過我,它……
“跑了?”
我躺在那,僵了足足五六分鐘,始終沒敢動彈。
最后還是由門烈先爬了起來,到我和狄予楠頭上,撥了撥土,“哎,干嘛呢?起來,暈過去了?”
我坐起來,“那倒沒有,但是怎么個情況?”我有點懵的看著由門烈。
“問誰呢?我怎么知道,我特么剛都以為自己要涼了,結(jié)果那牲口,從我身上爬過去……它,沒聞見我?這狗有鼻炎?”由門烈眉毛一挑。
“什么鼻炎,有鼻炎也不至于瞎吧?瞎也不至于聾吧?我和她都對話了,那狗還是把我們繞了過去……奇怪了。”
“可,這不是好事嗎?總比被咬死,吃了什么的好吧?”狄予楠清理著身上的泥土。
“也是,管它為什么走呢,咱接下來怎么辦?回頭肯定是不行了,一次沒動手,不代表一直跟咱和平。”由門烈看了看我們身后的方向。
“問題就在這,那狗突然調(diào)頭,讓我有點不安。”
我看了看前方,它鉆進(jìn)那片黑暗中,突然跑掉的,難不成那里有什么讓它恐懼的東西?
“在這等天亮吧!蔽易罱K做了個決定。
既然這個位置暫時安全,那就留在這,在不確定自己的能力能否探索前面的未知之前。
于是我們便三人一起坐在土坑里,等著天亮。時間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始終沒發(fā)生什么狀況,狗叫聲早已消失。我的體力差不多也恢復(fù)了。這點非常好,我知道這一切也源于老杜給我的這一手蟲子。
“由大哥,我有點冷……”狄予楠抱著肩膀,可憐兮兮的看著由門烈。
然后由門烈看我:“那找他去啊,他扔的衣服。我現(xiàn)在也冷……不是兄弟,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啊,咱三,只扔一個人的衣服,或者只扔一兩件不行嗎?別的埋土里啊,埋個衣服,用不著多少地方?現(xiàn)在這凍得……”
我指著由門烈,瞇著眼睛:“你是真特么蠢,她不是冷,她想讓你抱她!”
當(dāng)然,我猜的,算是一玩笑。至于狄予楠為什么惱羞成怒,一把土拍在我臉上,我就不知道了。
我斜了由門烈一眼:“你也不用我教。俊
“什么玩意兒,別鬧,咱這逃命呢!我是有妻室的人……”
這會兒氣氛還不錯,不管剛發(fā)生了什么,以后會發(fā)生什么,起碼這個時間點,我們仨算是劫后余生。由門烈倆性格差不多,心態(tài)好。我也早就習(xí)慣了這種走鋼絲的生活。
“來,你躺下,”由門烈按著狄予楠的肩膀。
“?”
“用土埋上,也能暖和點。”
“哦,謝謝哈!”
狄予楠乖乖聽話,躺在土里,看著由門烈一點點將泥土蓋在她的身上。但由門烈這人,腦回路有點問題,眉毛一挑,“我臉上有畫?”
“啊……?沒有啊!
“那你盯著我臉看什么呢?”
“沒事兒……”
我是真犯愁。
“哎,由大哥……”狄予楠突然開口。
似乎是有話想問由門烈,可剛剛開口,一瞬間狄予楠的臉色卻變了,“哎?由大哥,有東西!我身體下面,有東西?”
“什么東西?”
“不知道,軟軟的,涼涼的,一條……不會是蛇吧?!”說到這,狄予楠就要站起來。
由門烈趕緊將她按住,“別動!在什么位置?”
“腿這!
狄予楠目光下移。
由門烈的手,向下摸索。狄予楠點頭,由門烈的手伸入泥土之中。
但那個位置……
“不是,你倆是不是忘了這還有一個人呢?要不我回避?”我撐著下巴,好奇的看著由門烈此刻猥瑣的姿勢。
這老混蛋卻罵道:“滾蛋,真有東西,我抓著了!”
真有東西?
我也正經(jīng)了起來,趕緊過去,由門烈的手向上一提!一條藤蔓被他從泥土中拽了出來。
那條藤大概手腕粗細(xì),韌性非常好。狄予楠趕緊從土里爬出來,由門烈繼續(xù)拽那根藤,足足拉出了三五米的長度。
“這什么藤,真粗啊,還挺結(jié)實!
由門烈擺弄了一陣子,沒當(dāng)回事,仍在一旁!暗昧耍鸵粭l藤,躺下吧!倍,繼續(xù)安排狄予楠躺下。
“哎等一下。”我拉住他。
“怎么?”
“剛才躺著的時候,沒感覺有什么東西隔著我,我怎么之前沒發(fā)現(xiàn)這里有藤?而且,你見過什么藤,往地里鉆的嗎?”
由門烈琢磨了一下,搖頭:“是沒見過,哎?這什么玩意兒?”
“是啊,之前我和于越在坑里的時候,肯定沒有這東西的。我們挖坑的時候,也沒有發(fā)現(xiàn)呀?”狄予楠證明我說的話沒錯。
那這東西,就是剛剛才出現(xiàn)的。
我是很出左手,掐住那條疼,用力一捏!確實韌性十足,我左手使了三成力,才將其捏斷?赡蠖我院,斷裂的部位看起來又確確實實是植物,而非血肉。
我抬起頭,和由門烈四目相對。
他明白我什么想法,“想錯了吧,不是活物!
“是,確實不是……那就奇怪了,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
“行了,別亂想。興許是剛剛太著急躲避那幾條狗,沒注意這事兒呢!
由門烈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性命攸關(guān)的時候,人連受到重傷的痛苦都能夠忽視,何況只是一條藤。
可就在這時,偏偏又有怪事發(fā)生。
遠(yuǎn)處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非常虛弱,似乎是在呼救。
“救……救命……救我……”
可這聲音雖然虛弱,卻又清晰的傳入了我們每個人的耳朵里。
我們同時望向前方。
“什么聲?”由門烈看我。
“呼救,”
“前面有人?”狄予楠問。
我搖頭,“之前的時間段,有沒有什么人進(jìn)入這片山谷,我不知道。從我們進(jìn)入這片山谷的時間開始計算,前面只可能有一撥人……葛老頭,還有被他救下的關(guān)凱!
“那這聲兒,聽著也不像?”由門烈眉毛一挑。
對,不是關(guān)凱,也不是老頭。
“那我們要不要去救一下?”狄予楠看向由門烈。
“別給自己惹事兒,你知道是什么情況?”
“見死不救呀?”
“嘶……再聽聽看!”由門烈皺著眉頭,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其實是想去的。
那呼救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但距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聽了兩三分鐘,由門烈終于按耐不住,站起來,“兄弟,你倆在這等會兒,我去看看。”
“別去,陷阱!蔽覔u搖頭。
“陷阱?”
“聲音突然出現(xiàn),之前前面沒有任何動靜?墒悄懵,喊聲非常虛弱,像一個受傷的人,那么他受傷的時候為什么沒發(fā)出慘叫?不管是被野獸襲擊,還是中了機關(guān)陷阱,受傷的一瞬間,總要發(fā)出聲音的吧?”
“沒錯,有道理!
由門烈放棄了過去查看的想法。
我這時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手上顛了顛。
“你這干什么啊,兄弟?”
“試試,看看前面到底怎么回事。”說完,我把石頭使勁兒的扔向前方那一片黑暗的樹林之中,那個位置,其實就是之前兇犬進(jìn)入又折返的地方。此刻那呼救的聲音,似乎也是從那個位置傳來的。
砰!
石頭落地,像是砸到了什么的聲音。
但我也不確定。
可那呼救的聲音,卻在我石頭扔過去后,馬上消失了。
由門烈拍了一把我肩膀,“哎?聲沒了!”
“我不聾……現(xiàn)在來看,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我猜對了,是陷阱。二……我砸著人了。”
可接下來,聲音再次出現(xiàn)!
只是這一次,從男人的聲音,變成了女人。
而且,那女人的聲音,居然在喊著狄予楠的名字!
“予楠,楠楠……是你嗎?幫幫我,我……我聽得見你們說話的聲音,幫幫我……”
是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