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延提醒我,不要再被心魔蠱惑。
我表示自己也沒辦法,意志力弱,是天生的,我問他該如何像他一樣,面對魔舍利,依舊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意志。
說到這個話題,我突然發(fā)覺之前被繃緊繩子松了。
是阿延停住了腳步。
“你怎么了?”我問。
阿延繼續(xù)向下走旋梯,繩子重新繃緊,許久他才淡淡的回應道:“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不是什么好事?”
“像我一樣,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說呢?”我覺得他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當有一天,它摧毀了你非常重要的東西……非常非常重要……”他沒有說那是什么東西,但這句話,我卻在這面癱的聲音里聽到了難得的情緒波動。
其實從最初見面,我就對這個人很好奇,他和莊四;蛘咦笏旧磉叺娜魏我粋人都不一樣。
他……
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的心魔是什么呢?
“于越!边@時,阿延再次停下腳步。
“嗯?”
“你那只手,不是你的東西吧!彼蝗粏柶鹞业淖笫帧
他為什么會問這個?難道說,他從前見過類似的東西?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其實我很好奇你這個人,之前聽莊老說,左司這次帶來的人,對狗爺有興趣……為什么呢?”
“看來你還真不是一般的保鏢角色。”
“你是人嗎?”阿延突然將話題變得更加直接。
“廢話,不是人,我是鬼嗎?”
“鬼倒不會,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看著像人,卻不是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阿延的話讓我想到了最初解除于越這個身份的時候,那些看著像人,其實全部是蛇人怪物的于越的同類。
所以,阿延是在對我暗示蛇人嗎?
他知道我和蛇人有關(guān)系?從我的手看出來的?
“給你句提醒吧。”阿延拉繩子,繼續(xù)向下走,“不管你這只手從何而來,一定要小心給你這只手的人。不管你是誰,都要小心那個人……”
他是認識杜老板嗎?
他到底是個什么人。
但至于他說的小心杜老板……這話不用他提醒,如果不是完全逃脫不了,我根本不會靠近那樣危險的一個女人。
而說起杜老板……
我又想起了她讓我清理的那張人皮,還有唐婉脖子上,那塊如我當初不小心在人皮脖子上留下的一模一樣的傷口。
唐婉的脖子上到底為什么會出現(xiàn)那樣一道傷口呢?
杜老板……
你究竟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我的話,讓你陷入了一段不太舒服的回憶?或者,想到了一些你無法解答的問題?”阿延停在原地。
我繼續(xù)向下走:“我想問你一件事。”
我順著旋轉(zhuǎn)的石階梯,來到阿延身邊:“用一張人皮,可以做什么?”
阿延看著我,眼神依舊如平常一般平淡:“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說……有沒有可能,一個人把另一個人的皮剝下來,然后套在第三個人的身上,讓第三個人,冒充第一個人?”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我自己都難以理解我的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吧?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阿延看了我一陣,突然說道:“傳說中有種邪術(shù),可以制作一種名為尸偶的怪物。那邪術(shù)源于靈降、巫蠱以及趕尸術(shù)的結(jié)合,非尋常人能夠掌控。精通這種邪術(shù)的人,可以稱作為邪術(shù)大師!
降頭?巫蠱?趕尸?
這都什么跟什么?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相信?沒錯,其實不僅是你,我也一樣。”阿延繼續(xù)說道:“說起來你可能會很意外,雖然我是個挖墳倒斗的,但我卻并不相信鬼神之說。若是信,或許也就不會發(fā)這筆財了。我剛剛所說的邪術(shù),不懂的人,覺得邪異,但懂的人明白,所謂邪術(shù),無非是一半騙,一半藥!
我看著阿延:“藥?什么藥能夠讓尸體復活?”
“不知道,我又不懂那些邪術(shù)!
“能再對我說說,尸偶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怪物?”我很在意這個。
阿延想了想,回應道:“邪術(shù)師以特殊藥劑‘復活’的尸體,但死人就是死人,邪術(shù)師的藥劑能夠讓它們動,卻無法真的讓它們活,所以藥劑無法阻止尸體的腐爛……因此,邪術(shù)師會用香料掩蓋尸臭味,并且定期為它們更換新皮……這種沒有生命,卻可以動的尸體,就像木偶一樣,被邪術(shù)師提著一條無形的線控制,所以它們才被叫尸偶!
“那……你說的這種東西,能說話嗎?有記憶嗎?”
阿延一笑,難得的露出了一次微笑,但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尸偶,尸體做的木偶,不管它被做得多么精巧,始終是死物,又怎么會有記憶?至于說話,也許邪術(shù)師會以腹語術(shù)裝作它在說話?”
不對。
阿延的解釋,與我所想,還是不同的。
唐婉有記憶,能說話,她的一切都不像是一只被控制的木偶。
也沒有人,能夠把木偶造成這種樣子。
“已經(jīng)接近底部,下面大概就是我之前說的,存在特殊氣體的位置,我閉氣下去!
說完,阿延開始向下,我則將之前的繩子放得更長。
阿延一來一回很快,不到五分鐘,他說自己已經(jīng)到底,而且現(xiàn)在暫時沒有什么不適的感覺。說明這里的特殊氣體對于皮膚來說,應該沒什么大問題。阿延還說,下面有一扇石門,在很顯眼的位置。
“……已經(jīng)這么深,很可能那扇石門之后,就是段正嚴那顆眼睛所在的位置!
于是,我上了幾層樓梯,感覺位置合適,便對上面發(fā)出鼓掌的信號。
但準備進入“毒氣”區(qū)域前,我攔住唐婉,“哎,你別下去了,在這等著我!
“啊?為什么?”
“下面需要憋氣的,我擔心你憋不住!
“哈?怎么會憋不住呢?你剛剛不是說,上下來回才四分多鐘的嘛,既然如此的話,兩分半不到,我可以的呀!碧仆穹浅5淖孕拧
“你一動不動,也許可以憋氣兩分半,但我們要不斷的向下走。何況,找石門的打開方法也需要時間,一分鐘之內(nèi)找不到,我們必須上來,這樣來回就超過了五分鐘。我過去練潛水閉氣,差不多可以,這些個老盜墓賊,也都有閉氣的本事,就你一個普通人,你下去凈化空氣?”
“哦,那我不去了唄……好像誰愿意下去似的!碧仆竦晌乙谎,但倒是沒有繼續(xù)反駁我。
她獨自一人留在上面,我也不是很放心,所以留給她一把手電筒,一支槍。
接著,我們閉氣走下石頭階梯。
我確實喜歡潛水,也真的練習過閉氣,十五歲的時候,我可以在福利院的臉盆里閉氣五分鐘。但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情,這些年,我早就沒了這種奇怪的愛好,而且就像我說唐婉的那句話,老老實實不動的閉氣,和活動起來閉氣,確實是兩種效果。
走到底層時,我嘴里那口氣,已經(jīng)快憋不住了。
我很想呼吸。
至于其他人,我很好奇這些人平常都是練的什么功夫,這會兒各個都是面不改色,來到阿延所說的石門之前,仔細的研究著。
我越來越想呼吸,實在有些挨不住了。
蘇雅這時來到我面前,一只手溫柔的搭在我的肩膀上,那眼神似乎在問:怎么了?憋不住了?
我點頭。
蘇雅指了指頭上:上去?
我搖頭:再等等……
蘇雅推了我一把:再等怕你憋死。
我點頭,向上爬樓梯,我也不明白剛剛我們那陣眼神交流是怎么交流清楚的,我只知道,現(xiàn)在的我越是爬樓,雙腿就越是發(fā)沉。
我后悔了,不應該逞能,或者逞能之前最起碼先閉氣幾分鐘,試試自己的斤兩。
快爬到安全區(qū)的時候,我的視線里已經(jīng)全是星星。
我眼花的爬上記憶中的最后一層階梯,這里,就是安全區(qū)了。
“呼……”我呼出一口濁氣,然后狠狠的呼吸了兩口。空氣進入肺部,無比舒適,我第一次明白,可以暢快的呼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這兩口呼吸結(jié)束后,昏花的視線漸漸清晰,可我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層安全區(qū)中,居然沒有唐婉!不僅沒有唐婉,手電筒的光照下,周圍的空氣居然漸漸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
這是?
“你干嘛呢,于越?”唐婉的聲音從上面?zhèn)鱽怼?br />
上面?!
我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頭上,頭上那一層階梯唐婉正探著頭看我!
我,還沒有到安全區(qū)?
那我豈不是呼吸了阿延說的未知氣體?
可我沒有被毒死,身體也沒有任何異常,只是……為什么這空氣在我呼吸過后,漸漸變成了暗紅色呢?
我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突然聽到一陣石頭機關(guān)的響動!
以及一陣陣低吟,就像最初我在上面聽到的一樣……之前阿延說我可能是心魔作祟,是幻聽!但現(xiàn)在那聲音分明非常清晰!
“什么聲音?”唐婉也聽到了。
“糟糕,下面可能出事了!”我趕緊上去,脫離這層詭異的暗紅色氣體,然后催促著唐婉快點往上爬。唐婉難得聽話一次,迅速爬了上去,而我則在這里等阿延、蘇雅他們上來。
我想知道下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到底還活沒活著?
很快,我看到了手電光,很慌!
是他們!
阿延背著莊四海,蘇雅扶著左司,他們瘋狂的向上跑著。到我跟前,我接應了一把,莊四海死死盯著我問:“你剛剛……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