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杰克那滿面春風的得意模樣,夙征冷哼一聲,直接擋在歐恩面前,「你算什么東西,敢直接跟王子叫板?」
從方才的戰(zhàn)斗過程可以看出來,杰克對自己的能力認識得并不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輕易打敗一位c級戰(zhàn)士,也因此當逆轉(zhuǎn)的局面出現(xiàn)后,才會讓他飄得找不著北。
夙征素來看不慣那些仗勢欺人的勢利之士。
杰克對夙征同樣沒有半點好感,從他在皇家騎士的時候就十分看不起對方,對他而言夙征是靠小心機才當上團長的,用心險惡不說還心胸狹隘。
他始終認為,阿道夫之所以讓他和肯尼去照顧白靈獸是夙征對他倆的報復,因為害怕他們搶走團長的職位、抑或者怕他們將他對阿道夫下蠱的秘密說出去,所以故意派他們?nèi)プ鲎畹碗A的工作、領最少的薪資。連洗碗的小仕女地位都比他們高。
他們憤恨不平卻又莫可奈何,只能每天與白靈獸大眼瞪小眼,數(shù)著牠們奇臭無比的糞便度日。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夙征竟然丟下那看起來混得風生水起的團長之位,在某次的任務途中跑了,氣得阿道夫全國通緝他。
他們暗自竊喜,甚至禁不住地奢望,夙征走了,那么當初和他較勁團長位置的他們也該被重新重用了吧?
可惜沒有……
阿道夫直接讓尤金上位,他們兩人依舊留在了皇宮的邊緣處,像被遺忘的寵物一樣,只有當主人心情好偶爾想起來時,才會去瞅瞅的存在。
他們等了許久,等得不再對翻身懷抱希望,卻不想機遇在此刻找上門來。他們收到了徵求自愿者的通知,獎勵金額高得他們瞠目結(jié)舌。于是他和肯尼雙雙報名,沒想到竟然幸運地被選上了。
改造后的轉(zhuǎn)變比他預期的還要大,渾身上下好似都充滿了力量。殺死d級哨兵不過是手一抬、刀一劃的事而已。
他們無比興奮,不過同時也有一件事讓他們諱莫如深,那就是他們飛不起來了。
他們不敢跟任何人說,只能自己私底下偷偷隱瞞,然后盡力配合阿道夫的任何能力測試,包括但不限于殺各種不同等級的生物以及……人類。
所有任務都被完美地完成了,可謂不費吹灰之力,絕對的力量直接給了他們和阿道夫一顆定心丸。
「時機差不多成熟了,是時候參與實戰(zhàn)看看了!拱⒌婪蛉绱讼氲馈
于是他帶著兩人來到歐恩的生日宴上,杰克與肯尼對a級戰(zhàn)隊的敬畏之心沒有如此輕易被克服,即便解決過許多目標,但和a級士兵的交手卻是第一次。兩人即便害怕卻也明白自己得端著、裝著,不能表現(xiàn)出絲毫怯弱來,否則一旦他們失去了利用價值,等待他們的結(jié)局,將與那些溫熱的血噴濺于他們手指上的人無異。
與庫奇的戰(zhàn)斗,就像是他所有忐忑與阿道夫能力測試之后的最終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真的勢如破竹、銳不可擋,于是他想起阿道夫此行的目的,然后毫不猶豫地找上了歐恩。
回到宴會大廳時,阿道夫看向他的讚賞眼神,幾乎讓他有了回去之后可以便能擔任下一任團長的錯覺,未曾想,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杰克惱怒地咬緊了后牙槽,不屑對夙征道:「e級的弱雞同樣沒資格跟我說話!
夙征沒理會他的挑釁:「尤金是你殺的嗎?」他問出了自己最在乎的問題。
說到尤金,杰克可就來勁了,他依然還記得尤金當時撐著最后一口氣,不是去替自己施打急救藥劑,而是給夙征發(fā)訊息的焦急神情,這種將自己的生死置身事外的偉大情感真是天地可泣。
「殺死他的人不是我,是你!菇芸恕纲N心地」將尤金死前的行為描述給夙征聽,然后他滿意地看見了夙征驟然攥起的拳頭以及勃然的臉龐,他不禁讚嘆,果然美人如花,激烈綻放的時候最為生動美麗。
夙征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第一次得知人竟然可以如此不要臉。
他用力地閉上眼睛,尤金訊息里那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一遍遍回盪在他的腦海中。
「阿道夫……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讓哨兵得到很……強大的力……力量……」
「你自己……千……千萬要小呃啊……」
未盡的話語被扼殺在死亡的鐮刀下。
暴躁的情緒侵襲著夙征的理智,不能動怒,他如此告誡自己,可腦海中卻抑制不住地自己拼湊出尤金死前的畫面。
他還記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如此明亮,堅決等待著自己安頓好便接他過來戰(zhàn)隊的承諾。
夙征氣得渾身發(fā)抖,精神力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風暴,將場內(nèi)摧殘得瘡痍滿目。
「夙征!」歐恩的雙手緊緊抓著夙征的肩膀,他大聲地呼喚著他,「夙征,你冷靜點!」
夙征聽聞,睜開眼睛看著他,瞳孔里平靜無波,他的理智根本還沒回來。
歐恩的眼瞳暗了下去,他伸手咬破自己的手指,扳開夙征的牙關強硬地按了進去。哨兵的液體能安撫嚮導,任何液體:唾液、血液、精液。
溫熱的血流進喉嚨,帶著淡淡的鐵銹味,好似與尤金渾身是血的畫面交疊在一起,夙征忍不住反胃,他推開歐恩,雙手撐在膝蓋上乾嘔著。
阿道夫瞇起眼,在夙征離開他的這段時間,他的身體不曾再出現(xiàn)那毫不受控的疼痛,依照他收到的消息,夙征曾在任務中受過重傷,如果他的身上真的被種了子蠱,不可能沒有疼痛反應。
所以他漸漸明白,所謂子母蠱不過是夙征透過某種手段騙他的把戲。他本來還十分困惑夙征是怎么做到的,然而幾乎是在得知夙征加入a級戰(zhàn)隊的同一時間便明白,這一切只怕是精神力搞的鬼。
他雖然不清楚不同等級嚮導之間的能力差別,但就夙征e級卻能破例加入a級戰(zhàn)隊的能力來看,只怕不同凡響。
而此時此刻,夙征將宴會花園砸得一片狼藉的能力,果然應驗了他的猜測。
他舔了舔嘴唇,夙征這個人,真是越深入了解越讓人感到驚喜啊。
夙征嘔了半晌才緩過來,貴族們被他嚇得抱團擠在角落,裝飾用得洋桔;ò甑袈錆M地,只剩一些殘枝枯葉勉強掛在花蕊上,搖搖欲墜。
杰克依舊保持著相同的站姿,那些玻璃杯、陶瓷器皿乃至金屬燭檯打在他身上,全都不痛不癢,他突然覺得自己無所不能,連帶著再看向那些瑟瑟發(fā)抖的貴族,眼瞳都止不住地染上輕蔑。
這些人,憑什么對他發(fā)號施令?
明明弱得要死,還整天頤指氣使,彷彿多碰到他一根手指頭都是侵犯一般。
歐恩拿了杯水給夙征,夙征不接卻依舊被他強硬地塞進了手里。
歐恩美麗的藍寶石眼眸此刻被陰鬱的情緒所壟罩,他是第一次見夙征如此失控,而且還是因為別的哨兵而失控,他此刻極度地不平衡,甚至忍不住猜想兩人的關係。
他們在阿道夫府邸的日夜相處下,是不是產(chǎn)生了什么超越隊友之外的情誼,所以夙征才遲遲不答應他的追求?
而且,他答應來到自己的生日宴會,不就是為了替他那所謂的隊友報仇嗎?
他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不會是有過肌膚之親的關係了吧!
哨兵對嚮導那無可救藥的佔有慾此刻如針刺一般,狠狠地往歐恩腦袋上戳,他痛苦不已,靈魂好似被分裂成兩半,一半則叫囂著想要將夙征給綁起來,鎖到一個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只能依附自己而活;一半告訴他此刻場合不對,他不能意氣用事,一切都該以大局為重。
「進訓練室吧!」夙征對杰克道。他既然不能殺了對方,便打算透過其他方式讓他知道,絕對的力量不是一切,別以為可以隨心所欲地拿他人的命性當作攻擊的武器與籌碼。
夙征的話驚醒了歐恩的分裂,對夙征安危的擔憂讓他顧不上對自我的內(nèi)耗,迫使他清醒過來。
他不能讓夙征跟杰克打。
上輩子的他都打不贏杰克了,更別說此刻頭腦并不清晰的夙征。
萬一兩人真的交上手,只怕夙征對一直維持在e級的耿耿于懷尚未紓解,便又會被另一團對自我實力懷疑的噩夢給纏上。
歐恩將夙征往身后一拉,道:「我來吧。」
夙征看向他,便見歐恩的雙眼通紅,情緒與思緒糟得一蹋糊涂。
他下意識想替歐恩梳理,卻被直接擋了回去。
「歐恩?!」夙征的心毫無由來地抽疼了一瞬,從來沒有人拒絕過他的梳理,歐恩怎么敢?!
他的疑問尚未問出口,便見歐恩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去看著他,「現(xiàn)在不需要,謝謝!
夙征緊緊擰起眉,胸口被堵住。
他忍不住煩躁,這是什么見鬼的生疏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