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為何是曹清?」
「你們兄弟倆玩的是什么把戲?」
「大戰(zhàn)時你在何方?」
「若潔同我說,宇文真掠走了盼盼,這又是怎么回事??」
全身傷痕累累的高若明回到楊杏塢后,又是對曹誅一陣劈頭猛罵,他用力地把玉霄劍往地上一插,也不管那地板維持得多辛苦,直讓曹誅心里犯嘀咕。
「維平啊維平,此番我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我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
接著高若明坐了下來,看著手腳多處刀傷,但好在身上毫發(fā)無損。
「若非此甲,我命早休矣!垢呷裘餍断略缫褮埰撇豢暗蔫F衣,再把里面那件軟甲脫下來,在手中把玩,也一邊檢查受損的情形。這件軟甲由非常小的金屬環(huán)相扣而成,看起來非常嶄新,深色的金屬甚至泛著淺藍(lán)色的光芒。
「這莫非是上回西域天鐵所鑄?」曹誅好奇地問,高若明曰然,絲毫不避諱。
「這可是要贈與盧脩大將軍的壽禮?怎的會…」曹誅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被他騙了。
「盧脩大將軍?哼,終日臥病在榻,不久矣,他哪還用的著?這當(dāng)然是留予未來的大將軍!垢呷裘饔挠牡卣f著,不過話鋒一轉(zhuǎn),「曹維平,你在質(zhì)疑我?」
「豈敢、豈敢。」曹誅連連作揖,但心中早對面前這人忍無可忍,試想,跟他征戰(zhàn)這么多年,裝備武器都他拿,任誰心里都不平啊。
「曹誅啊曹誅,你還是當(dāng)年那個曹維平嗎?」
高若明看著他,嘆了一口氣,隨后自顧自地玩著手中的軟甲。曹誅站在他身后,早已怒不可遏,忽然間,他拔起八面玉霄劍,一劍狠狠地刺入高若明的背心。
「我便是那同根相煎,手足相殘的曹維平!我便是那踩在別人尸首往上爬的曹維平!」曹誅說得咬牙切齒,全身顫抖,恨不得把眼前這人撕了。
「哼,你今日才認(rèn)識我嗎?高若明!」
說完后,他一劍將高若明貫穿,讓高若明當(dāng)場氣絕。高若明的存在對他而言,如鯁在喉。這一擊,他多年來的宿愿,總算得償所望了。血漬一點一點地噴濺在他的臉上,他卻咯咯咯地笑起來,真是大快人心。
想當(dāng)年的楊杏塢,可是比現(xiàn)在古樸多了,沒有華麗的綴飾,也沒有誘人的樂舞,只有粗茶淡飯與布衣蔬食。那一年,一個垂死的老人躺臥病榻上,他是楊杏塢的老爺子,似乎已交代完后事,年輕的曹清、宇文真與曹夫人守在榻旁,老爺子握著曹清的手,漸漸嚥下了最后一口氣。
「父親…」曹清還沒哀悼完,轟的一聲,有人踹破了門──原來曹誅與高若明帶著重兵來了。
「二娘?」曹清喊著那位夫人,夫人哭喪著臉,沒有回應(yīng),只是默默地站了起來。
「母親!共苷D揮了揮手,讓夫人站向他們那一邊。
「曹清構(gòu)陷朝廷,企圖謀反,罪證確鑿,給我拿下!」高若明指揮著兇神惡煞的官兵,要來捉拿曹清,而曹清與宇文真赤手空拳地與官兵打了起來。
「大郎快走!」宇文真掩護著曹清破窗離開,自己卻陷入重圍,她奪了一把刀,與一大群人拚命,也不管弓弩手已拉滿弓,蓄勢待發(fā)。
「弓弩手準(zhǔn)備!」
「莫傷了真兒!」
曹誅跳下去幫宇文真解圍,用肉身擋在她前面,官兵們則把目標(biāo)轉(zhuǎn)向曹清,追了出去……
然而現(xiàn)在的高若明,卻被曹誅一劍刺死,想想實在可笑。曹誅布置了一下現(xiàn)場,跪在高若明尸體旁痛哭起來!笇④!」撕心裂肺的聲音驚動了整個楊杏塢;崔磊、斛律鐵勒推開了門,看到眼前的景象傻在原地。「哥!」灰頭土臉的高若潔隨后跑進(jìn)來,跪在高若明尸首旁痛哭。
「高將軍傷重難堪,血流不止,尚未等到大夫便已氣絕!共苷D垂喪的臉說,大家也都這么認(rèn)為,只有崔磊覺得奇怪,因為他明明看見高若明好端端地走進(jìn)大殿,而且還是曹誅把他們支開的。高若潔早已哭成淚人兒,頓時失去親人的她,難掩心中悲苦,她過去拉住曹誅,卻被曹誅一把推開,這一個動作又讓高若潔哭了出來,自己的親哥死了,自己最心心念念的人,心里卻裝著別人。
「宇文真…我高家與宇文家…自此勢不兩立!」
聽見高若潔這么大喊,曹誅突然回過神來,整了整自己的情緒。
「若潔,表哥有一事相求!共苷D又把高若潔摟了回來。
「將軍天不假年,都要怪那折羅漫夜鬼,表哥意欲為將軍報仇,無奈這幫畜生著實難纏,表哥人手不足。將軍麾下之人,如今只從你,是也不是?」
淚眼婆娑的高若潔點點頭,隨后又哭起來,因此曹誅把她摟得更緊!溉魸崒Ρ砀绾,表哥豈會不知。將軍麾下有個人,名喚阿六敦,你可否讓他來我楊杏塢?」高若潔點點頭。
「宗主。」婢女亭立到了外面,曹誅放下了高若潔,獨自走出來,嘎的一聲,他合上了門,怕被高若潔聽見。
「可找著?」曹誅壓低了聲音問。
「據(jù)說是出去了,未留隻字片語!
「出去了?她回府后,都做了什么?有何異狀?」
「夫人來去匆匆,只吃了點羊羹,喝了碗湯,之后便出去了!
「羊羹?茹素多年竟吃起羊羹來?」曹誅覺得不可思議,獨自murmur起來。
「奴婢也覺得怪…對了,她帶著盼盼出去了!
「什么?務(wù)必要將她追回來!」曹誅大吃一驚,立刻吩咐斛律鐵勒,要所有人都出去找。
「她總這般我行我素!共苷D回想當(dāng)年的宇文真,當(dāng)時她與曹清是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讓曹誅非常的嫉妒。兄弟兩人常常為了宇文真爭吵。曹清死訊傳回來后,宇文真就把自己反鎖在房內(nèi),拒絕與任何人見面…尤其是曹誅。
「你別過來!」宇文真從枕頭底下抓了把匕首抵著自己的脖子!改愀以倏拷氩剑冶阊緱钚訅]!」
曹誅收回了腳步,但仍然勸著宇文真。
「曹清不會回來了,他已死在樓蘭城的高墻之下了,你究竟要何時才愿意相信?」
「不,大郎一定會回來!褂钗恼娣褐鴾I光說。
「我究竟哪一點比不上他?」
「你?你省省你那骯臟污穢的念頭吧。你今日休想,明日休想,生生世世都休想!你給我出去!」
宇文真拿起枕頭砸向曹誅,把曹誅轟了出去,下人們都在外頭看著,曹誅拿宇文真沒轍,也只能氣得拂袖離去。宇文真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坐在榻邊,緩緩地閉上眼,想到了曹清,不禁悲從中來……這時門外出現(xiàn)一個人影,也是要來找她的,聽聲音像是大夫。
「夫人為何如此激動?唉呀,有身子的人應(yīng)當(dāng)要多多靜養(yǎng),往后莫再如此啦。」
房內(nèi)的宇文真聽到后非常驚訝,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淚眼婆娑地想著自己的未來,簡直一片黑暗。
「夫人?夫人?」門外傳來的敲門聲,宇文真也不想回應(yīng)……
事隔多年,宇文真離開了楊杏塢?蓯鄣呐闻伪荒赣H牽著,也不知道要上哪去。尉遲靈與宇文宏也一併跟著,路上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們對于「紅蓮羅剎就是曹清」這件事感到相當(dāng)不可思議。秋風(fēng)瑟瑟,胡陽木金色的落葉在空中飛舞著,宇文真的眼神看起來非常堅定。
「記得那時我年紀(jì)小,大哥哥對我們都很好,二哥哥就是喜歡將我們當(dāng)下人使。」尉遲靈嘟著嘴,講著當(dāng)年的情形。
「可是,我們?nèi)绱艘蝗ゲ换,不妥吧?」宇文宏顯得有些遲疑。
這三大一小的腳步,踩得地上的枯葉嘎吱嘎吱的,忽然間,大地開始震動。
「夫人且慢!夫人請留步!」宇文真才踏出胡楊林這頭,胡楊林那頭就有追兵縱馬馳來。
「宗主說了,有事可以商量。如此拋夫棄子,一走了之,恐非為人妻之道!
「賀蘭迦,我今日便要教教你如何說話!」
宇文真大為光火,她三步併兩步,步步迷蹤,接著拔出單刃劍一躍而上,一個魚躍龍門翻到賀蘭迦另一邊,當(dāng)頭劈下。賀蘭迦倉促間擋下她那重重的一擊,自己卻落馬,他向后踉蹌了好幾步,險些摔在地上,他瞪大了眼,臉上寫滿詫異,這與他平日認(rèn)識的夫人,怎么截然不同?
「喝啊!」追兵拔刀作勢攻擊。
「都退下!官R蘭迦斥退其他人,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想要自己上…那興奮的笑容,無禮的表情,看起來非常討厭。
盼盼此時躲到了尉遲靈后面,露出半隻眼睛,宇文宏在一旁早已寶刀出鞘。
宇文真伸手擋下她弟弟,隨后飛身突刺,雖說她那一劍被賀蘭迦格開了,但悉悉簌簌幾聲后,她絞下了賀蘭迦手中那把長刀。接著再一腳踢中賀蘭迦后膝,當(dāng)場讓他跌跪下來,隨后手起刀落,順勢把他的小腿釘在地上。
「啊啊啊!」賀蘭迦痛得哇哇大叫,卻無法起身,只能這么跪著…眾人持刀上前,宇文真抬頭瞪了一眼,全都驚退。
「今日教的便是──禍從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