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確實在舔舐她的傷口。
而瑞斯也確實在暗處,用平靜而冷漠的視線看著他們。
安蟬難以描述現(xiàn)在的感受。
人魚的舌頭很涼,黏滑的觸感不亞于剛才的觸手,只是他更加柔韌,更加靈活……也更加奇怪。
針刺般的痛意漸漸消止,緊接著,微妙的麻癢從傷口處傳來,安蟬嘗試掙開他的控制,但是失敗了。
人魚的力氣真的很大。
他背脊開闊,白色緞面一樣的膚質(zhì)泛著光。往下看,肩膀上的槍傷已經(jīng)不再流血,上面甚至覆蓋了一層白而半透明的薄膜,已經(jīng)有了愈合的跡象。
要知道這才過了幾分鐘。
這驚人的恢復能力,安蟬不禁感嘆,簡直是造物主的恩賜。
只是可惜,深海里的頂尖掠奪者。
無論是兇殘如鯊魚,還是龐大如座頭鯨,這些強壯而優(yōu)雅的物種,沒有一個可以和人類的熱武器對抗。
安蟬開始慢慢放松肩膀。
瑞斯看到了她的身體動作,在前方的黑暗里向她示意。
槍就在離她左邊不到半臂的距離,機械質(zhì)感的反光在黑暗中顯得更加冷酷。安蟬側(cè)目低頭,咽了一下口水。
SIG P220半自動手槍,D國生產(chǎn),九毫米可拆式彈夾,沒有保險裝置,保證在戰(zhàn)場上不會耽誤戰(zhàn)機。
她深呼一口氣,說了句小聲的抱歉。
就在那一瞬,柜子上的玻璃器皿被推倒,響聲清脆駭人,碎片炸了滿地。
與此同時,安蟬身體半歪過去,極其迅速地拿了槍,手幾乎沒有顫動,眼神順著漆黑的槍管,指向前方的人魚。
嘭的一聲,子彈沒入人魚的肩膀,把他身上的傷口又重新炸開,藍銀色的血液噴出來,瞬間濡濕了安蟬的頭發(fā)。
瑞斯同時走進,用麻醉針深深扎進了他的脖子里。
這計量足可以麻倒一個虎鯨。
安蟬的手心沁了一層汗液,握槍的手在射擊后就一直顫抖,槍柄幾乎要從她手里滑開。她滿臉人魚深色的血液,睫毛黏濕一片。
混沌模糊的視線下,眼前全都是藍色,她覺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海里,四周是咆哮的浪涌,連身體都搖搖欲墜。
地上是一片藍銀色的血泊,安蟬無力地倒下去。
她捂緊了后頸。
實在是太痛太漲了,前所未有地痛和愉都在這個瞬間得到爆發(fā),不可名狀的癢意像是撕開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
安蟬很想發(fā)出一點呻吟。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沒有開始散發(fā)味道。
但潮濕的異香已經(jīng)完全包裹了她,像凝聚成團的繭,瘋長著細長的絲線,一切都如夜色一般鋪天蓋地降臨。
瑞斯蹲下,摸上了她的額頭,“還好嗎?”
晃動的陰影也隨之邁進了安蟬的身體。
“你做得對,明天會有軍隊的考察船過來對接,我們將抵達在法羅群島,那里是‘塞壬’計劃的總部。”
安蟬一點都不想聽,她意識模糊地搖頭。
瑞斯輕笑了一聲,他額上帶汗,發(fā)絲微潮:“不用害怕,這稱不上什么機密!
安蟬依舊搖頭。
“人魚剛剛向你傳輸?shù)恼Z言,翻譯過來是伴侶的意思,他在對你求偶。”
安蟬呼吸急促,回想著開槍的那一幕。
槍響之后,巨大的后座力將她往外震,那短暫的半秒,她看到了什么。
人魚在她拿起槍時就提前側(cè)首,黑綣的長發(fā)從肩頭滑落,濃金的眼瞳似烈焰,深不可測,卻倒映出了她的模樣。
人魚沒有反抗。
但是安蟬覺得自己被鎖定了。
“你想的沒錯,它處于發(fā)情期!比鹚馆p笑了一聲。
接著,他把安蟬手里欲墜不墜的槍接走,硝煙味讓人心頭一顫,“那近藤小姐,是用了什么辦法躲過基因檢測。”
“我猜,你在家族曾經(jīng)被割掉了腺體,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