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痕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雖然看著還是笑吟吟的,眼底卻好似冒出了殺氣,當然了,不是針對凌端葉的。
“姐姐對師尊還真是欣賞啊!甭逍呛塾挠牡恼f,“之前還只是欣賞師尊的臉,現在連師尊的性格優(yōu)點都發(fā)現了。”
拉著凌端葉的手微微用力,就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凌端葉無奈,“你對他難道還沒有釋懷嗎?”
“哼!”洛星痕扭過頭去,一副鬧別扭了。
這是要人哄。
凌端葉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洛星痕的頭,“別不開心了,我們去看他叉糞!
洛星痕悄悄偷看她一眼,果斷又轉回去,幽幽的說:“姐姐都沒有這樣夸過我,從來只會說我可愛,對師尊卻那么高的贊賞!
這究竟是吃醋,還是拐彎抹角的求夸獎。
凌端葉苦惱了,弟弟只要可愛就好了啊,就跟閱讀理解似的說一堆夸贊的話實在沒必要啊,但小孩子總是喜歡被夸獎鼓勵的,多說一些夸獎的話幫星痕彌補一下童年的缺失?
因為糾結凌端葉沒有馬上給出反應,洛星痕更加幽怨了。
明明說過他最好看了,只是喜歡楚楓序的臉而已,結果對著楚楓序就能說出一堆夸獎的話,對他就說不出別的,太敷衍了。
最好看難道不是應該說更多夸贊的話嗎?
洛星痕就仿佛恰了一個檸檬,酸的面目全非,酸的質壁分離,深深懷疑凌端葉是不是在敷衍他,其實心底壓根就是覺得楚楓序最好看。
這么一想,他就特別想看楚楓序叉糞的樣子,就不信了,看到楚楓序叉糞那狼狽的樣子,姐姐還能覺得楚楓序好看。
懷著不可言說的攀比心理,洛星痕拉著凌端葉往前走,不一會兒就看到先走一步的金富貴,以及一絲不茍完成本職工作的楚楓序。
金富貴沒有靠太近,與楚楓序保持著一個距離,小豬豬們玩耍打鬧著,不敢靠近陌生人,整個場面看起來似乎沒有毛病。
盡管是在叉糞,楚楓序卻絲毫都不狼狽,仿佛是拿著掃帚清理落在地上的楓葉,又或者是在清掃地面上的皚皚白雪,一舉一動都透著淡然從容的優(yōu)雅氣度,歲月靜好,安然若素。一股微風吹拂,撩起楚楓序額前落下的幾縷發(fā)絲,那一頭青絲只草草扎成一束,發(fā)束從胸前垂下,簡單樸實沒有一點花哨的點綴,卻為他增添了幾分柔和的韻味。
這場景,就像一副畫,唯美柔和,讓心都變得寧靜起來。
金富貴卻看得猛然咚的一聲跪到地上,兩眼發(fā)直,好似承受了生命中不可沉受之重。
似乎是聽到兩人的腳步聲,金富貴機械轉頭,顯然是受驚過度,表情眼神都停留在驚恐之上,好似凝固了一樣,聲音就像游魂似的,幽幽的響起來,“我,我好像……看到了幻覺……”
洛星痕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自欺欺人,惡意的說:“師尊在叉糞!
金富貴瞳孔地震,表情更加驚恐,好似天靈蓋被人掀飛了,驚恐到恍恍惚惚神志不清,“不,一定是我出現了幻覺!楚仙師……怎么可能……”
洛星痕又一次斬釘截鐵的說:“師尊在叉糞!”
金富貴似乎窒息了,呼吸困難讓他臉色變得極為精彩,青一陣紅一陣,自己把自己憋到昏過去之前終于反應過來,兩只手撐在地上,臉朝下,大口大口的呼吸,然后被風吹來的臭味熏到面目扭曲。
“這可是楚仙師啊,名滿天下的楚仙師,大名鼎鼎的楚仙師……!”
洛星痕扭頭看凌端葉,卻見她神色很平靜淡然,和金富貴如同遭雷劈的反應截然不同,平靜的好似壓根沒看見楚楓序叉糞一樣。
“姐姐?”
“嗯?”凌端葉心不在焉的隨口應了一聲。
“師尊在叉糞……”洛星痕放緩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凌端葉的反應。
凌端葉眼皮都沒有顫抖一下,平靜的“嗯”了一聲。
洛星痕扭頭看了看金富貴,發(fā)現他還保持那個姿勢,仿佛被打擊的一蹶不振了,然后轉回頭看凌端葉,同樣沒有變化,兩個人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天差地別。
金富貴疑似被刺激到想要逃避現實,凌端葉卻是完全相反。
突然,凌端葉開口說話了,很是感嘆的說:“長的好看,氣質好,做什么都像一幅畫,就連叉糞都像是在掃雪!
洛星痕頓時被心頭扎了一刀,扭頭去看,楚楓序工作途中被一只小鳥吸引了注意力,一只手拿著糞叉,另一只手輕輕抬起,小鳥雀躍的落在他的這只手上,在指尖蹦噠,發(fā)出清脆悅耳的叫聲,歪歪腦袋看著楚楓序,又機靈又可愛,尾巴一翹一翹的。
楚楓序看著手上的這只小鳥,眉宇間似乎更加柔和了,一言不發(fā),卻能感覺到心情不錯,愉快的逗著小鳥玩,閑情逸趣,自得其樂。
風吹過來,一片樹葉打著旋飄然落下,正好掉在了楚楓序的頭上,簡簡單單的一片樹葉,就仿佛是精心的點綴,只停留了片刻,就被風再度吹走。
凌端葉再次給出了好評,“鳥落到他手上都瞬間變得更加好看了!
說完,意識到什么,立馬轉頭看洛星痕,看著好像還挺平靜的?
洛星痕面無表情,是的,臉上沒有表情,就連方才眼底浮現的氤氳殺氣都沒有了,卻叫凌端葉感覺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真的那么好看?”洛星痕問。
凌端葉猶豫了一秒,正想回答卻聽到洛星痕當機立斷道:“好了,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楚楓序好看,所以楚楓序做什么都好看!
說著,他松開手,健步如飛的向楚楓序走去,那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直接嚇跑了落在楚楓序手上的小鳥。
楚楓序視線微轉,落到突然跑來自己面前面無表情瞪視自己的洛星痕,對他這種神經質的舉動感到不解,然后下一秒,手里的糞叉就被搶了過去。
楚楓序:“?”
這可真是太叫人莫名其妙了。
強行救人,讓他以后叉糞的是洛星痕,現在跑來搶他糞叉還搶他工作的也是洛星痕,反復無常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楚楓序微微皺眉,看著洛星痕動作麻利的干活兒,一支糞叉在洛星痕手里就像砍刀似的,揮舞的虎虎生風,然后洛星痕突然停下來,抬頭看向一個方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樹杈上赫然停著一只小鳥。
洛星痕直勾勾盯著那只小鳥,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卻沒由來叫人感覺到殺氣橫溢,如果他現在手里有個彈弓,大概會當場把這只小鳥給打下來烤著吃的感覺。
理所當然的,小鳥咻的一下扇動翅膀逃似的跑了。
洛星痕眉頭微微一皺,視線在樹杈上搜尋,很快就找到了第二只,直勾勾盯著看,理所當然的,這只小鳥也像觸電似的猛然扇動翅膀飛走了,那背影別提有多么倉皇。
接下來,不論洛星痕看向哪只小鳥,哪只小鳥就會立馬逃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能夠用視線打小鳥了。
小鳥一只又一只逃走似乎散發(fā)出了某種不好的訊息,突然之間,附近的小鳥就跟說好了似的全都飛走了,沒有留下一只來。
這種發(fā)展實在出于洛星痕的意料,他的目光呆滯了一下,隨后整個人都在風中蕭瑟,凄涼極了。
楚楓序見狀,隱隱約約明白了什么,洛星痕剛才似乎是在模仿他的舉動,然而干活兒倒沒什么,但小鳥沒有一只愿意配合,全都給嚇跑了。
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更叫他不明所以了。
洛星痕茫然了一會兒,目光緩緩轉向楚楓序,“……沒有一只小鳥……為什么?”
簡直太疑惑了,疑惑極了。
為什么小鳥愿意落到楚楓序的手上,卻連看都不愿意被他看一眼,一只只都逃得飛快,難道他就這么討厭嗎?
就連小鳥都更喜歡楚楓序!
洛星痕頓時被這個認知打擊的不輕,背影都佝僂了。
金富貴似乎終于緩過神來,從這個可怕的事實中反應過來,他抬起頭,熱淚盈眶,激動的淚水很快流淌下來,沾濕了整張臉。
“是我以前太狹隘了!我本來以為已經跳脫了魔修正派的束縛,對修士有著獨到的見解,跟那些妖艷賤貨裝純的虛偽之輩都不一樣,看透了世界的本質,到今天我才知道,其實我也沒有逃過尋常修士的思想壁壘,自大、自滿、自負,就像我以為的其他修士那樣。別人在我心里是什么樣子,或許我在別人心里也是什么樣子,誰都沒有例外。但是今天,我終于意識到了自己以前的狹隘之處!”
“楚仙師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寬大為懷心懷若谷!為了這天下,為了人民的福祉,楚仙師不惜放下身段,身先士卒,事必躬親!”
“楚仙師真是犧牲了太多!”
金富貴感動的淚流滿面,深深被楚楓序折服了。
有地位,有聲譽,叉?zhèn)糞都是別有深意。
金富貴對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深信不疑,如果說之前只是因為楚楓序的名聲才對他另眼看待,這下是發(fā)自內心的敬重推崇,佩服的五體投地。
洛星痕:“……”
冷冷的風胡亂往他臉上拍。
他幽幽的看著楚楓序,無比幽怨的說:“師尊就是師尊,弟子果然遠不能及。”
就連讓他叉糞,都能叫人腦補出這樣的寓意。
楚楓序不為所動,一個兩個都仿佛腦子不太聰明的樣子。
洛星痕:“難怪姐姐要夸你,就連金公子也對你贊不絕口。師尊在紫云劍宗是一峰之主,到了豬場也是高瞻遠矚心懷天下的隱士,不論在哪里,師尊都不會默默無聞,一身風采氣度令人折服。反倒是弟子,卻像是個弄巧成拙心胸狹窄的小人,難怪連只小鳥都不愿意搭理我,被我看一眼就逃走。”
“弟子果然還得向師尊多多學習,若是哪日也有這么一身令人折服的氣度風采,弟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凌端葉輕輕咳嗽一聲,果然,洛星痕的目光雖然沒有看過來,但身體微微抖了一下,緊繃起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yōu)點和長處,星痕不要這樣妄自菲薄!
洛星痕:“真的嗎?我不信!”他表示自己可記仇了,“姐姐夸贊師尊的時候極為欣賞,卻從來都不會像夸贊師尊那樣夸獎我,就連金公子,也是輕而易舉就被師尊給折服了,激動的淚流滿面。我也想姐姐像夸獎師尊那樣夸獎我,結果卻只是弄巧成拙,一定極為可笑吧!
越說越悲傷,“也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夢魘和葉蓮也都被師尊折服了。”
凌端葉不假思索,“星痕也有很多優(yōu)點的,別人都比不上!比如說……”
比如說笑里藏刀口蜜腹劍陰陽怪氣的時候,還真別說,變態(tài)的挺帶感,還帶著一絲沙雕,那副戲精上身的架勢,她能直接寫一小篇論文把每個細節(jié),從眼神到表情再到說話的口吻,都給夸贊一遍。
但現在說出來是不是太奇怪了點,總覺得不像是什么好話?
要不說點別的吧?
“比如說……”
凌端葉絞盡腦汁,想要找出合適的夸贊詞匯,越是想越是腦子一片空白。
“呃……比如說……”
“姐姐不必如此煩惱,我知道是我在為難姐姐!甭逍呛垩凵穹趴,看起來似乎已經自閉了。
金富貴被這發(fā)展整的一臉懵逼,不知道冷不丁的究竟錯過了什么才會變成這種場景,奇奇怪怪的,感覺好微妙。他郁悶的看了看洛星痕,又看了看凌端葉,仿佛發(fā)現了什么似的又看了看楚楓序,震驚的對洛星痕說:“莫非,你在爭寵?”
越想覺得是這么一回事,不論是這種奇怪的攀比行為,還是自艾自憐自暴自棄的話,都是在赤果果的爭奪寵愛,搶奪注意力啊。
凌端葉眼皮頓時跳了一下。
金富貴一臉的不贊同,“楚仙師仙風道骨,氣度風采令人折服,欣賞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若是想要爭寵,贏得注意力,那得換一條路啊,拈酸吃醋最沒用了,還會把人推遠。如果是把楚仙師當成了競爭敵手,那就要找出楚仙師不能做但你能做的事情,有自己的個人特色,牢牢吸引住注意力,這才是決勝之道啊。”
這種仿佛很有經驗很熟練的口吻,一下子吸引了在場各人的注意力。
洛星痕若有所思,凌端葉風中凌亂,就連楚楓序,都投去詫異的一眼。
金富貴振振有詞,“既然一口一個姐姐的叫,那就發(fā)揮出當弟弟的優(yōu)勢來啊,像楚仙師這樣的成熟大人有成熟大人的吸引力,但弟弟也有弟弟的魅力!”
他擦干臉上的淚水,耍帥的唰一下打開黃金折扇,意識到這里是飼養(yǎng)區(qū)沒有扇動,滿臉得意洋洋,眉飛色舞道:“當初為了奪得柳姑娘的歡心,我可是專門研究過的,對于女孩子的心思不能說完全了解,但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這個柳姑娘之前貌似在金富貴嘴里出現過一次。
歡心?不是芳心?
凌端葉神色古怪,“這個柳姑娘難道是合歡派的?”
金富貴一點都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合歡派女修極受歡迎,想要打敗其他愛慕者奪得柳姑娘的歡心可不容易。外界總以為合歡派女修風流,其實不是的,她們對道侶極為挑剔,合歡派的陰陽合歡功是與道侶雙修的功法,道侶越優(yōu)秀,功法修煉的速度就越快,對雙方都極有好處。一旦認定為道侶,就不會再改變,那些頻繁更換的,只是篩選道侶的時候走的近了一些,有些交流接觸罷了,外人見到了就以為是合歡派女修左右逢源,腳踏多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