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為這種原因死在這種地方,確實是可惜了。
一些心地善良的修士產(chǎn)生了一絲猶豫, 但聽著耳旁此起彼伏的獸吼,雖是不忍, 但還是搖了搖頭。
這種事確實無能為力。
他們就是普通的修士,能撐這么久已經(jīng)不錯了, 如果是那兩名劍修的話, 或許會有辦法呢?
有些修士偷偷地去看劍峰的兩名弟子, 不過沒有誰選擇開口。
多了兩名劍修后,他們的防守才輕松了一些,對方要是離開去救人,危險的怕是他們了。
顧依依一直在觀察這些高階修士的神態(tài),自然也發(fā)現(xiàn)很多人在偷看劍峰那兩名弟子。
忽然想到什么,她忽然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一枚令牌,沖那兩名弟子道:“看兩位的著裝,你們是內(nèi)門的師兄吧?我與師弟都是天玄宗新招收的弟子,以后都會進內(nèi)門的。身為同門,你們真的要見死不救嗎?”
這……劍峰兩名弟子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怎么作答。
在修真界中,對同門見死不救可不是一件小事,此事若是傳出去,先不說以后同門如何看待他們,光是元嬰期心魔劫都會多一道磨難。
而且這位師妹哭得梨花帶雨,叫人實在不忍再讓她失望。
從頭到尾,楚白煉都在用冷眼瞧著顧依依表演。
這么危急的時刻,大家為了對付妖獸忙得焦頭爛額,平時再注意形象的修士們看著都跟瘋子差不多。
可這位呢?
剛從外邊進來,穿過一整片獸海,據(jù)說之前還遇見了幾頭妖獸。
可她發(fā)飾整齊、衣若白雪,別說血跡了,一絲臟污都沒沾染到,低頭哭泣時還像拍寫真一般凹處仙氣飄飄、我見猶憐的造型。
這像是一位剛從死里逃生的弱女子嗎?
怕不是剛與那幾頭妖獸打個照面就丟下慕容頭也不回地跑了吧?
否則身上怎么一點戰(zhàn)斗的痕跡都沒有?
楚白煉甚至懷疑她脫戰(zhàn)后是不是還找個地方換了套衣服,重新梳洗了一遍。
這么多年的女裝生涯讓他對女性的衣物還是很熟悉的。
就算修真者平時都用法術(shù),但衣服裙紗長了還是會對女修的行動產(chǎn)生影響,所以他平日里就算是在天玄宗都喜歡穿著方便活動的勁裝。
顧依依剛開始講話的時候楚白煉還饒有興趣地聽著,當她開始對兩名劍峰弟子道德綁架時,他就坐不住了。
他雖然對他們一點印象都沒有,但這兩個可是他家大師姐手底下的人,還是剛掛了名的,他可不能就這么眼看著他們替別人的行為買單。
否則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家大師姐回來時,他要怎么跟對方交代?
顧依依眼看快要說動兩位師兄,正準備再接再厲催他們動身時,卻聽見一個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在你眼里,小鎮(zhèn)中這么多人的命都不如你師弟一個人的命重要是嗎?”
是她!
無論什么時候,顧依依都忘不了這個聲音。
第一次是在入宗宣誓大典上,這個女孩莫名其妙出來阻攔長老收他們?yōu)橥健?br />
第二次則是在食堂,她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將自己精心飼養(yǎng)的大壯殘忍殺害,不僅嘴上說著“兔兔那么可愛,要拿來烤著吃”,還讓外門所有人分食了其余的兔子,連大壯的子孫都不放過。
她知道,慕容師弟當初的話得罪了對方,她也因此受到牽連,可那也是對方先出來阻攔的呀!
她是真沒想到,堂堂上法峰峰主的女兒居然這么歹毒,因為幾句話記恨一個外門弟子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還想要他的命!
看著周圍人略微詫異的目光,顧依依猛地反應(yīng)過來,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回事?
她竟然不知不覺地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她又急忙抬頭去看楚白煉,她是什么身份?對方又是什么身份?
她甚至已經(jīng)想到回到宗門后會發(fā)生的事了,可對方卻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般直接反駁她所說的話。
那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睛迅速蓄滿了水汽,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后卻只說出了一句:“原來你竟是如此想我的!
顧依依只感覺這個場面非常熟悉,但來不及讓她細想,兩名劍峰弟子已經(jīng)先她一步說了話。
“我們小師妹不是那樣的人!”
“就是!我們看著她從小長到大,從未與人發(fā)生過任何沖突,怎么會因為一句話就想讓別人去死?”
剛說話的弟子接著道:“就算她看不慣你們,以她的身份想收拾你們的方法多了去了,根本不用等到這個時候才動手!
“大家不要擔心,天玄宗上法峰峰主的女兒現(xiàn)在就站在這里跟我們一起御敵,再堅持一段時間,宗門其他的援兵就能趕到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僅替楚白煉做出了反駁,將他身份挑明的同時還激發(fā)了早已疲倦不堪的修士們的士氣。
天玄宗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大家都知道,上法峰在八座主峰中的地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此時上法峰峰主的女兒竟然在他們這個隊伍里!
這個消息一下子讓大家都振奮起來,他們從這前仆后繼的獸海中看見了希望。
“太好了,有救了!”
“有多余的靈石和丹藥嗎?靈力耗盡的先用靈石和丹藥補充,結(jié)束后大家留個聯(lián)系方式,以后再把東西還回去!”
還有記得剛才楚白煉來時那一幕的人:“難怪以筑基中期的實力就能用出那么強大的法術(shù),不愧是上法峰峰主之女!”
他們也沒忘記兩名劍修為什么會提這件事,紛紛幫楚白煉說起話來。
“上法峰峰主之女怎么可能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如果她真是那樣的人,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這可是最靠近十萬大山的小鎮(zhèn),也是獸潮中最危險的地方!”
“區(qū)區(qū)練氣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說不定是自己做了什么事心虛,殊不知別人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都說眾生平等,這里這么多人,難道還比不上她師弟一個?”
“如果她師弟真是天才的話,怎么會被區(qū)區(qū)幾頭妖獸困?”
楚白煉一直低著頭,一副十分難過的樣子,心中卻暗爽。
這一招確實好用,難怪原著中女主總喜歡這樣。
配合著吐真訣的效果,他什么都還沒說,其他人就幫他把想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顧依依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把心中所想的事說出來。
只是茫然地周圍面帶嘲諷的人,無力地解釋:“不……不是這樣的,師弟他是為了救我才……求求你們了,都是我不好,你們救救我?guī)煹馨!他一定會報答你們的!?br />
顧依依本想說這并不是她的本意,但話都已經(jīng)說出來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讓其他人相信自己。
她本是破罐破摔,把責任擔下來,反倒下了一步好棋,讓其他人對她的感官好了許多。
不管怎么樣,她還是救自己師弟心切啊。
那畢竟是一條命……有人開始數(shù)守在這里的需要多少人,去救人的話,能派出多少人手。
楚白煉看了直搖頭,修真界的人果然淳樸,這樣都能信?
還是得加把火。
“你師弟會報答他們,那你呢?”
“啊?”
顧依依哭到一半愣在那里。
“你師弟是因為你才被妖獸困住的,他會報答他們,那你呢?”楚白煉重復了一遍。
“我?我當然也會感激他們的,我一定會把他們記在心里!
楚白煉被氣笑了,把人記心里這種話都能說出口,不就是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路過看見人被困,順路幫對方求救的呢!
“你知道你簡簡單單的一句‘救你師弟’,他們要冒多大的風險嗎?現(xiàn)在獸潮才剛開始,妖獸的數(shù)量無窮無盡,不僅是一階二階,甚至還有三階的妖獸混在里邊。
就連我家大師姐都不敢說自己一個人能在獸潮中活下來,你一句'把人放心里'就要他們替你去賣命?
更何況這里筑基以上的修士本就不多,若是再分出一部分去救你師弟,妖獸突破了防線,城里的人怎么辦?我們怎么辦?你能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顧依依被說得崩潰了,尖叫了一聲,哭喊道:“那我能怎么辦?師弟是為了我才被妖獸圍困的,難道要我放任他不管嗎?”
她喊得歇斯底里,人又長得好看。
雖然大家都知道楚白煉說的是對的,心中卻仍然忍不住為對方找借口。
這種時候,她一個女修,除了求救又能怎么樣呢?
要是師姐在旁邊,楚白煉都想跟她吐槽了。
從那些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這群大多數(shù)都是扶不上墻的阿斗。
修真界是誰弱誰有理的地方嗎?只要顏值高,三觀跟著五官走是吧?
他的顏值還不夠高嗎?
就因為剛才裝哭的時候沒掉眼淚是吧?
“你能怎么辦?你剛才辦得不是挺好的嗎?連道德綁架都用上了。如果我不開口,我這兩位師兄現(xiàn)在怕是不得不替你去救人吧?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
我們在這里殺妖獸是因為它們想吃城里的人,只要還活著就會不斷攻擊。
你們又不需要把妖獸殺死,而且他一個練氣期都能掩護你跑出來,那幾頭妖獸的實力應(yīng)該也不怎么樣吧?
如果只是一二階妖獸,你安全后若回去幫他分擔一下注意力,逃走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可你就這么把他扔在了那里,現(xiàn)在還把他的安危轉(zhuǎn)嫁到其他人身上,仿佛你師弟死了就是大家的錯,你覺得這合適嗎?”
眾人:……
如果不是這么多人看著,他們真想給自己來一巴掌清醒一下。
他們剛才怎么會認為對方情有可原?
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
道德綁架?
這個詞用得也太好了,這不就是道德綁架嗎?
如果他們誰沖動出去救人,這會兒還能不能活著都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