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遂分頭行動。
姜魚跟林西鶴光明正大地以“工作”的名義走出魚鱗櫛,前往藍(lán)鈴花。這也讓林西鶴再次領(lǐng)略了,什么叫語言的藝術(shù)。
六點四十五,藍(lán)鈴花劇場門口,觀眾開始入場。
姜魚上午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見春山》這本書,這會兒過來,就先把書拿上了,再跟林西鶴去前面落座。票是顏令給的,前排的vip座位,旁邊正好是孟萍和姜珍珍。
姜珍珍笑語盈盈地看著他倆,“又一起呢?”
“媽!苯~略顯無奈,林西鶴則有些郁悶,郁悶的同時還不能忘了打招呼,點點頭,道:“姜姨,孟姨!
大半場演出下來,林西鶴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從開始到放棄。
蘭舟說,一起看演出、看電影等活動都能很好地增進(jìn)情侶之間的感情,尤其對曖昧期的男女來說,偶爾的對視、肢體接觸,都是感情升溫的必要條件。可是旁邊坐著兩位長輩,當(dāng)著人家長輩的面,他又能做什么?
臺上的演員聲情并茂地說著臺詞,臺下的林西鶴內(nèi)心一片荒蕪!缎∶廊唆~》這個故事還是be,感性的觀眾們已然開始哭泣,而林西鶴偷瞄著旁邊的姜魚,連個遞紙巾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他本身也不是很有紳士風(fēng)度。
可姜魚的淚點確實過高了。
“怎么了?”她轉(zhuǎn)過頭,小聲問林西鶴。
“沒什么!绷治鼹Q的視線越過她肩頭,還能看到姜珍珍一邊流下感動的熱淚,一邊還能跟孟萍湊在一起說悄悄話,視線還老往他們這邊看。
姜魚見他興致缺缺的樣子,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卻又裝著不懂的樣子,問:“演出,不喜歡嗎?”
林西鶴剛想開口,又停下。余光瞥見姜魚放在膝蓋上的書,伸手拿過來,翻到其中的某一頁,又遞回去。
姜魚卻沒接,只是微微側(cè)身,就著他的手看向那書頁上的文字。因為觀眾席沒有打燈,所以她又不得不湊得離林西鶴更近了些。
只見書上寫著——
【除你之外,事事無聊!
看到這行字,姜魚沒有忍住嘴角的笑意?蛇@好像不能怪她,林西鶴的浪漫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叫人防不勝防。
她抬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曖昧。
“咳!备舯诘慕湔淇人砸宦暎治鼹Q便又只好歇菜了,把頭一歪,幽怨?jié)M懷,看著竟還有點可憐。
可惜姜魚好像不吃這一套,她若無其事地坐直了身子,又繼續(xù)看劇。
林西鶴偷偷給蘭舟發(fā)信息。
駕鶴西去:你的招并不管用。
永遠(yuǎn)online的萬洲大保姆秒回。
lan:你確定不是你實際操作的問題嗎?
駕鶴西去:確定。
lan:是什么給了你這樣的自信?
駕鶴西去:說點有用的。
lan:跟她撒個嬌。
駕鶴西去:你在說夢話?
lan:或許姜大美女喜歡小狼狗那一款的,她有實力,又不缺錢,為什么不找一個能哄自己開心的呢?年輕的男孩子擁有無限的潛力,十八歲,青春無敵。
林西鶴看到這句話,挑起了眉。
駕鶴西去:無稽之談。
lan:就怕萬一。
駕鶴西去:沒有萬一。
lan:不要嘴硬。
林西鶴盯著“不要嘴硬”那四個字,煩死了。撒嬌是不可能撒嬌的,但“年輕的男孩子”這幾個字開始在他腦海里無限環(huán)繞。
十八歲有什么好的。
駕鶴西去:那我是什么?
lan:一個三十歲的男人?
駕鶴西去:呵。
作者有話說:
萬洲大保姆經(jīng)典語錄之一:不要嘴硬。
第85章 送花的人 ◇
◎他倒是比林逝水上道多了◎
演出的最后, 小美人魚化作泡沫消散。
泡沫是真的泡沫,而非科技產(chǎn)物。如同一觸即碎的幻夢,隨著音樂從舞臺飄向觀眾席, 在劇場燈光下, 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許多人忍不住伸手去接, 或仰頭看著,眸中異彩連連,但都克制著沒有發(fā)出聲音。
英俊的王子站在舞臺上, 這最后一幕里他沒有一句臺詞,在小美人魚化作泡沫的凄美又空靈的音樂中,是他和新婚的妻子互相依偎, 洋溢著幸福的笑臉。而觀眾的視線被那緩緩飄舞的泡沫遮掩著, 再看臺上的表演, 不禁油然而生一種“鏡中花、水中月”的感覺。
極致悲喜,似夢還醒。
長達(dá)五分鐘的表演, 沒有一句臺詞, 可好像把什么都說盡了。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段表演里,看著泡沫,亦或是透過泡沫看臺上的人, 只有林西鶴還在看姜魚。
他們坐在第一排, 是泡泡最多的地方,而林西鶴發(fā)現(xiàn)一件事——就連那些泡泡都愛姜魚,從她的手邊、她的肩頭飄過, 簇?fù)碇? 卻又沒有打濕她的一縷頭發(fā)。
林西鶴就不同了, 他抬手, 便謀殺了一個泡泡, 并有更多的泡泡爭先恐后地前來赴死。他仿佛遭到了圍攻,并且懷疑那個噴射泡泡的機器是不是就正對著他?
姜魚看他在那邊面無表情地跟泡泡作斗爭,忍著笑,遞給他一張紙巾。
林西鶴也不矯情,接過來擦了擦手,余光卻瞥見有一個泡泡正擦過她的臉,下意識地便伸手替她擋住。
可這樣一來,好像是他故意去摸姜魚的臉,指尖停在她的頰邊,感受到一點溫暖。兩人都頓在那兒,后頭正好有人看見了,發(fā)出細(xì)微的揶揄的聲響。
好在姜珍珍和孟萍沒有注意到。
“有泡泡。”林西鶴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解釋了一句,收回手。
此時演出正式結(jié)束,劇場里的燈光都亮了起來,演員返場謝幕。觀眾給予了他們最熱烈的掌聲,還有上臺獻(xiàn)花的,年輕的姑娘和禮貌的紳士一同上臺,將兩束藍(lán)鈴花分別遞到顏令和女主角的手里。
姜魚小聲跟林西鶴解釋,給臺上的演員送藍(lán)鈴花,是在這個劇場里最高的贊揚。這代表觀眾對你的肯定。
林西鶴的目光則望向坐在一排正中央的孟萍。
孟萍沒有上臺,只是看著臺上的顏令,緩慢而又韻律地鼓著掌,眉眼含笑,仿佛帶著無盡的鼓勵與支持。顏令抱著花搜尋著她的身影,四目相對的剎那,他用力揮手,與他平時彬彬有禮的樣子比起來,更有朝氣。
那種喜悅、那種對表演的熱愛是由內(nèi)向外的,做不了假。
姜珍珍看著他的目光也很欣慰,忍不住跟姜魚說:“這一批年輕人真的很有天賦,藍(lán)鈴花后繼有人了!
“是啊!苯~知道,雖然已經(jīng)退休了,但姜珍珍依舊熱愛這個地方。
等到散場,姜珍珍自然跟著姜魚一塊兒回家。她跟姜魚手挽著手走在前面,林西鶴就只好雙手插著風(fēng)衣兜走在后面。
因為沒有人要跟他挽手。
蘭舟又貼心地發(fā)來建議。
lan:你要是實在拉不下臉跟姜魚撒嬌,就跟姜魚的媽媽撒嬌。跟長輩撒嬌,總不過分吧?
駕鶴西去:有礙觀瞻。
lan:如果你追不到女朋友,獨自走在麻倉的街頭流淚,那才叫有礙觀瞻。
駕鶴西去:……
林西鶴覺得蘭舟出的就是餿主意,要不是最近事多,聯(lián)絡(luò)一定要保持暢通,他一定把他拉黑。
不一會兒三人坐上了麻倉的三輪小蹦蹦車,即走即停,可以沿著主路走,將他們送到48街。
車上有司機,談話不方便,所以姜魚和姜珍珍只是在閑話家常。林西鶴坐在前面,聽著她們的話,吹著迎面而來的晚風(fēng),倒也愜意。
偶爾她們的談話里也會帶到林西鶴。姜珍珍并未多問他們?yōu)槭裁从衷谝黄,是不是有什么進(jìn)展,聊的都是些很瑣碎的事——譬如明天早上吃什么。
“媽,你明天難道要早起嗎?”姜魚打趣她。
“這不是你們要吃的嘛……”對于姜珍珍來說,退休都已經(jīng)退休了,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她瞬間又把火力轉(zhuǎn)向林西鶴,“小鶴小時候可挑食了呢。”
姜魚遂看向林西鶴:“挑食?”
林西鶴:“我改了!
姜珍珍:“噗!
她是真的沒忍住,哪里想到那個混世魔王一樣的小子會有如今這么乖巧的一面?等笑出來了,她才覺得自己作為長輩是不太端莊了些,便又找補道:“改了好,改了好,小鶴果然是長大了!
姜魚微笑,“是啊!
都三十了,可不是長大了么。
后面的母女倆在笑,前面的林西鶴一臉無奈。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姜珍珍是他媽媽最好的朋友,掌握著一大堆他小時候的黑料。跟那些比起來,好像撒個嬌也不是什么太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是這個心理建設(shè)過程實在太長,直到姜魚和姜珍珍都到家門口了,他還在艱難地進(jìn)行心理斗爭。
反正今天肯定是不行了。
那廂,姜珍珍關(guān)上門,就立刻跟姜魚八卦,“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這是有情況了?你跟媽媽說,媽媽很開明的!
姜魚把她帶到沙發(fā)上坐下,“是有點情況,不過還沒真的在一起。等真的成了,一定第一個通知你!
姜珍珍:“這么保密啊?”
姜魚撒嬌,“媽!
“好好好。”姜珍珍才不會那么不識趣地去摻和人家小年輕談戀愛呢,只是心里有些感慨。姜魚這么多年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她究竟喜歡啥樣的,沒想到最后竟然等來了明卉的兒子。這緣分,仿佛是天注定。
她也猶豫,明卉和林逝水當(dāng)年的事情鬧得滿城風(fēng)雨,林家根本就不是個好去處?赡鞘敲骰艿膬鹤,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也沒有人比她更驕傲于姜魚的優(yōu)秀。
要是能一切順利就好了。
姜珍珍摸著姜魚的頭發(fā),一時有些感慨。姜魚看出來了,陪她安安靜靜坐了一會兒,就把話題引到了孟萍和顏令身上。
“秦震真死啦?”姜珍珍說起這個,還是很驚訝,“警察找上你孟姨,你還特地讓我今天把她引走,不會是真的懷疑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