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夢加入北岸詩會半年,正兒八經(jīng)面對面見過他的,只有一次。不包括今天。
“他為什么不讓我們陪著他呢?哪怕是找個異能者醫(yī)生治一下傷也好啊!苯箚虇柍隽怂囊苫。
“不想唄!被鹣诞惸苷呙臀豢跓煟倨䴗,上前拍了拍焦喬的后腦勺,“走吧,不然待會兒被抓了,你就是想陪也陪不了。你可別死他前頭了!
他沒收著力,焦喬差點被他一巴掌拍到河里去,登時氣得要去踹他;鹣诞惸苷吖χ汩_,笑聲粗獷又爽朗。
焦喬更氣了,追著他打,但她自己傷重,這一下又牽扯到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鹣诞惸苷哌@才收斂了一些,兩人互相埋汰著往前走。
“愣著干什么,走了啊!彼只剡^頭叫季小夢。
季小夢跟上,也沒多話。焦喬看了她一眼,說:“你是不是又想起你弟了?放心吧,他說幫你報仇,就肯定幫你的。”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陸生。
季小夢看她眉眼里難掩的天真模樣,忍不住問:“那你們呢?為什么聚集在他身邊?今天過后,北岸詩會就走到了臺面上,面對特調(diào)局的圍剿,你們不怕嗎?”
焦喬聳聳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至于前面的話,焦喬卻是沒有回答,還反問道:“你不也來了嗎?小夢姐,不要想太多,我們北岸詩會向來干些沒有意義的破事,譬如讀詩——”
火系異能者立馬拆臺,“但其實你一首都不會,一直在濫竽充數(shù)。”
“閉嘴吧你!苯箚逃值伤,不過她確實打不動了,就又繼續(xù)跟季小夢說話,“今天的彩帶還好看嗎?特別漂亮對不對?今天是達達的生日呢,所以他在航站那邊提前找了個好位置,誰知道特調(diào)局把路給封了,要不他還能坐車過來看一眼……”
三人一路走遠,地下暗河里的燈明明滅滅,像無聲的歌,歡送他們遠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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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隱士 ◇
◎我不殺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
晚上睡覺前, 姜魚敷著面膜處理堆積的雜務(wù),有些是新書出版相關(guān)的,有些是霧城的單子遺留下來的一些問題, 還有各方的信息交雜, 都需要整理。
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還忘了什么事情, 但直覺不是很重要,便早早地睡了,養(yǎng)精蓄銳。
第二天起來, 她一邊做三明治一邊聽早間新聞的時候,終于想起來自己忘了什么——司徒趙。
司徒趙被以妨礙公務(wù)罪逮捕,關(guān)進了局子?删沤M的人也很忙, 忙來忙去也把他忘了, 他便在里面心驚膽戰(zhàn)地等了一晚上, 覺也沒睡好。
姜魚確認了他的下落,也不急著去撈人。司徒趙一門心思要做追蹤報道, 那吃點苦頭也是好的, 免得以后翻更大的跟頭。
出乎意料的是,d沒有出現(xiàn)。
以他的性格不該不來才是,更何況還有沈鹿在。姜魚怕他出事, 便給撫恤院打了電話?傻入娫挀芡ㄋ畔肫饋怼罴倏靵砹, 現(xiàn)在正是考試周。
撫恤院阿姨也這么回她:“班主任親自打電話來的呢,說d這次如果再不及格就要留級了,所以一大早就押著他去學(xué)校, 可不準他再亂跑了!
林西鶴聽到這個消息后, 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 “可惜他不知道沈鹿!
姜魚愣了愣, “為什么?”
林西鶴:“可以幫他作弊!
姜魚:“……”
您的思路為何總要這么與眾不同?
姜魚覺得, “循規(guī)蹈矩”這四個字可能永遠跟林西鶴無緣了。略作思忖,她道:“難道你第一時間考慮的,不該是d明明是個人工智能,為什么成績還那么差嗎?”
林西鶴:“那他也許是人工智能的親戚!
姜魚:“嗯?”
林西鶴:“人工智障!
這句話配合著林西鶴淡然的表情,嘲諷效果拉滿。尤其他還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正穿著拖鞋在廚房里徒手開核桃。
“咔!庇忠涣:颂冶荒蟊。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些核桃你不是用來煮粥,也不是拿來當零嘴的,而是打算把它加在養(yǎng)生茶里?”姜魚微笑發(fā)問。
林西鶴:“來點?”
姜魚:“不了!
對于林西鶴的新配方,姜魚敬謝不敏,但林西鶴倒是很喜歡她的三明治,加了許多的培根和火腿,還有切得很薄的剛剛用黃油煎好的牛肉片,用料比食品廣告上的更良心。最重要的是,很對林西鶴的胃口,因為肉多。
姜魚自己泡了咖啡過來,坐在沙發(fā)上看他鼓搗養(yǎng)生茶,說:“剛才特調(diào)局又打電話過來了!
林西鶴:“北岸詩會的調(diào)查有進展了?”
姜魚:“也不是,昨天去得急,又碰上云京大廈的事,什么手續(xù)都沒來得及辦?潞阶屛覀?nèi)ラ_個碰頭會!
林西鶴:“不去!
姜魚毫不意外,又問:“你不想去見一見那個風(fēng)系異能者?”
“這才剛開始呢,問不出什么的。比起直接從他口中問,還是讓特調(diào)局把他查個底朝天,從別的地方入手更快!绷治鼹Q說著,又往茶壺里倒蜂蜜,“如果柯航再問起,就說他什么時候拿到黑匣子,我什么時候再過去!
姜魚趁勢發(fā)問:“那個黑匣子里記錄的到底是什么?跟你昨天說過的,那個十歲的小孩兒有關(guān)?”
相比起昨天的凝重,林西鶴今天再聽到這些字眼,已云淡風(fēng)輕。他繼續(xù)慢條斯理地加著配料,背對著姜魚,反問:“你還能猜到什么?”
姜魚支著下巴想了想,“這件事跟林家有關(guān)嗎?”
林西鶴突然好奇,轉(zhuǎn)過身問她:“你是真的知道,還是猜的?”
姜魚笑笑,“你猜我是不是猜的?”
林西鶴聳聳肩。姜魚也不故弄玄虛了,道:“我的情報網(wǎng)還沒那么厲害,不過,我知道跟萬洲一塊兒去廢城探索的是野火營。野火營的風(fēng)評一向不錯,不說紀律森嚴,但應(yīng)該不會犯什么原則性的錯誤,除非——有第三方插手!
野火營,是專門為野外探索設(shè)置的部門,經(jīng)驗豐富。野火營加上萬洲的配置,說明上頭很重視那次任務(wù)。
林西鶴在當時還沒走到臺面上來,作為萬洲的幕后老板,他親自帶隊,也說明了問題。
那么真正的問題來了,在這樣一次任務(wù)中,為什么會出現(xiàn)誤殺小孩的事情?
“董奇山的表哥就是野火營的,他跟另外幾個人被林家收買了。”林西鶴說出來,姜魚就懂了。
危機四伏的野外,想要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死亡,方法太多。不管是趁林西鶴落單時對他下黑手,還是故意引他去什么危險的地方,可操作性都很強,但他們唯一錯估的一點大概就是——林西鶴的實力。
“我很快就識破了,但故意沒有拆穿,想抓個現(xiàn)行。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在廢城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批隱士!
“那個小孩兒和他姐姐?”
林西鶴:“沒錯!
隱士這個詞,在如今的年代里,褒貶不一。他們多是異能者,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城市,住在危險的城外。從廢土?xí)r代至今,這樣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根據(jù)上個十年各大城市發(fā)布的聯(lián)合統(tǒng)計,現(xiàn)在能夠被尋找到的大約在300-500人左右。
人類總是矛盾的,普通人羨慕異能者能夠獲得更高的地位、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有的異能者,卻拼命想要逃離。
有人推崇他們是自然的使者、真正的隱士,也有人諷刺他們是懦弱的逃兵,是不知所謂的原始人。
在這個人工智能迅速普及,異能又百花齊放的奇怪年代,誰又能真正地理解誰呢?
總而言之,隱士不常見,在人類活動范圍被無限壓縮的現(xiàn)代,這群人身上往往有著最濃厚的神秘色彩。
林西鶴繼續(xù)道:“因為發(fā)現(xiàn)了隱士,所以我們選擇暫時休整,向春城報告。那個小孩兒叫秋,他和他的姐姐都在那座廢城里出生!
“父母呢?”
“一個病死了,一個在野外遇險死了。他們跟著另一群隱士生活,總共有十三個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異能者,住在廢城的各個保存完好的地下室里!
探索隊遇到隱士,第一步都是打報告,然后勸歸。如果勸歸不成功,本著人道主義精神,他們也不會將人強制帶離,而是會留下一定的物資和通訊設(shè)備。
毫不意外的,勸歸失敗了。
整個勸歸過程持續(xù)了一周,而就是這一周的時間,新的陰謀誕生了。隱士的存在讓董奇山的表哥心生一計,刻意挑起萬洲與隱士之間的矛盾,決定弄死林西鶴之后,讓他們背黑鍋。
萬洲有林西鶴坐鎮(zhèn),當然不會上鉤,但不代表別人不會。隱士對城里來的人有著天然的防備和猜疑,而這種猜疑,在某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廢城內(nèi)的變異動物咬傷了人之后,達到頂峰。
林西鶴第一時間下令徹查,萬洲的速度也很快,事實證明變異動物是被故意放進來的,野火營為此負全責(zé),而最終擔責(zé)的就是董奇山的表哥。
可林西鶴覺得事情不會就此結(jié)束,林家的人這些年已經(jīng)被林逝水壓得如履薄冰,能夠在那個時候?qū)λ鍪,必定是背水一?zhàn),所以他們還會有后手。
林西鶴算到了一切,但他沒算到那個小孩兒竟然是空間系異能者。他聽到了些什么,偷偷去給林西鶴報信,但林西鶴當時恰恰不在廢城內(nèi)。
等他回去的時候,為時已晚。
事發(fā)地點是在一棟已經(jīng)倒塌了一半的大樓里,樹木破土而出,野蠻生長。那小孩兒死在一棵大樹下,周圍不可能有監(jiān)控,而唯一能夠記錄下一切的,只有探索隊會隨身攜帶的黑匣子。
黑匣子無法被人為關(guān)閉,時刻記錄著探索任務(wù)中發(fā)生的一切,也需要特定的手段才能讀取。在當時的廢城,他們不具備那個條件。
姜魚說的沒錯,野火營風(fēng)評挺好,紀律嚴明,不能一棒子打死全部。他們第一時間把進出過大樓的人都看管起來,承諾會給一個交代,也給了隱士們足夠的補償。
“但你并沒有接受,對不對?”姜魚直指問題的核心,“因為黑匣子沒有到你的手上,這背后仍有可操作的空間,你并不相信他們!
姜魚知道上面的有些人,慣會粉飾太平。誠如昨天那位防御指揮總署的代表說的那樣,不能枉顧大局。
可他們大概也沒有想到,林西鶴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隱士,發(fā)那么大的怒火。
“被你廢了異能的人,都是參與者?”姜魚問。
“林家的走狗。但我仍然需要知道,這里面到底是誰,殺了他!绷治鼹Q垂眸倒茶,茶水的熱氣蒸騰著,將他的臉又變得模糊起來。末了,他又忽然問:“你不怕嗎?”
姜魚:“怕什么?”
林西鶴:“我不殺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
姜魚佯作思考,最終微微蹙眉,“那怎么辦。俊
林西鶴挑眉。
姜魚:“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北岸詩會也知道了,現(xiàn)在說跟你斷絕關(guān)系的話,是不是已經(jīng)晚了?”
她問得如此真誠,讓林西鶴竟覺得她有點可愛。
作者有話說:
之前看報道說很多人去終南山隱居,靈感大概就是這個吧。
第40章 愛與恨 ◇
◎命運的交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