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姜魚怔住,“誰?”
“d。”林西鶴轉身就走,干脆利落,步履如風。
姜魚錯愕過后,連忙追上去。小哈原本趴在門口休息,它跟著林西鶴這一路走來真的累垮了,此刻看到兩人一前一后沖出去,兩只耳朵立刻豎起。
“汪汪!”
又去哪兒啊!
“汪!”
等我!
夜幕降臨,兩人一狗的身影穿梭在麻倉迷陣中,迎著晚風,直奔撫恤院。那被堅定步伐破開的風,又將吹向何處呢?
是那云霧繚繞的承載著無數(shù)代人夢想的高天,還是終年繚繞著霧氣的黑湖?
亦或是,湖畔那片神秘山莊。
柯航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但來的次數(shù)不多。在眾多的關于湖畔山莊的傳聞中,有一版是相對正確的,即所謂的“內城區(qū)后花園”。
湖畔山莊的房產曾一度被視為進入頂尖圈層的象征之一,它更多的時候作為一個符號存在,真正住在里面的人卻不多。
這里門禁森嚴,哪怕是柯航,也過了兩道關卡,才算真正進入山莊范圍。他能進來,也與他的職業(yè)無關,一個特調局的組長而已,比不上他叔叔是這兒的業(yè)主之一。
山莊很大,柯航是坐著車進來的。他很快就看到了林西鶴曾經住過的房子,也是整個山莊地段最好的地方之一:臨水別墅,院子能直接通到湖邊,那兒有一條很長的木質走廊。根據(jù)柯航這兩天打聽到的消息,林西鶴住在這兒時,就經常坐在那條走廊上釣魚。
再往前,山莊的更深處,是陸家的房子。
因為dm事件影響深遠,特調局還為此背了一個黑鍋,至今沒有放下,所以陸生的案子雖然被定性為意外,被燒毀的那棟房子卻還留在原地。也因為陸家都死絕了,那棟房子沒了戶主,又與其他的房子都隔著一段距離,不動它也沒關系,所以山莊方面默認了它的遺存,只為了美觀,在房子前方種植了一排香樟樹。
十二年過去,香樟樹早已枝繁葉茂,像一堵墻,藏起了過去的烈火滔天。
柯航撥通了他母親的電話,開門見山,“我想知道,十二年前,你們?yōu)槭裁磿J定,死在湖畔山莊別墅里的那具尸體就是陸生?”
柯琴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你是在質問我嗎?”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檔案我已經看過了,那具尸體被燒得面目全非,但通過了跟陸式夫妻的dna鑒定。是誰調換了樣本,或者篡改了結果?您當年,就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嗎?母親!
“查清真相,現(xiàn)在是你的職責,柯航。”
冷冰冰的語氣,不近人情的作風,電話里的母親,跟柯航記憶中的母親沒有兩樣。他繞過香樟樹,跨過被火燒毀的大門,望著滿目瘡痍,繼續(xù)問:“那您認識林西鶴嗎?”
電話那頭沒有立刻回答。
柯航道:“當年您來湖畔山莊查案時,是否曾經見過林西鶴,有跟他聊過嗎?案發(fā)當時,他在做什么?他跟陸生關系好嗎?”
一連串的問話過后,通訊中陷入死寂。
柯航嘴唇緊抿,耳朵里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態(tài)度跟母親說話,不知結果如何,但他無法退卻。
“這件案子之后,您為何突然從特調局調任至中央辦公廳?”
“柯航,你在懷疑什么!笨虑俚穆曇魩捉淠。
“母親,是您教我的。我長大了,需要自己做判斷!笨潞缴钗豢跉,繼續(xù)道:“我需要真相,這是我的職責!
良久,柯琴反問:“你在哪兒?”
柯航:“湖畔山莊!
柯琴:“長大不是光靠嘴上說說,柯航。你也許怪我對你過分嚴苛,但我希望,當你有一天需要追求所謂的真相時,你能夠抓住它,而不是當一個軟弱的逃兵!
這話的語氣雖然依舊冷,態(tài)度卻終于軟和了下來?虑倮^續(xù)道:“你如果真的想查林西鶴,那么他在湖畔山莊居住期間,走得最近的并不是陸生,而是他的家教老師!
語畢,電話掛斷,干脆利落。
柯航長舒一口氣,仿佛打了一場仗那么艱難。可很快,還不等他去查家教老師,電話又響了,是特調局局長的電話。
都市報的報道一下子把特調局推上了風口浪尖,他必須馬上回去召開新聞發(fā)布會。
與此同時,趕到撫恤院的林西鶴跟姜魚被門衛(wèi)大爺告知,d還沒回來。往常他放學后也不會一門心思地回撫恤院,要么是在街上當導游,要么又去鉆研別的事情了,野得很。
可這會兒都過了晚飯時間了,他還能去哪兒?
姜魚心里忽然生出一絲不妙的預感。
林西鶴更直接,回頭看向跟在后面累成死狗的小哈,蹲下來,在它充滿困惑與不解的視線中,撫摸著它的狗頭,再一把捏住后脖頸,“你小皮帽哥哥不見了,帶我去找他!
小哈:“汪?”
作者有話說:
小哈: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第21章 沈鹿
◎誰在追?誰在逃?◎
2146年7月1日,變異狗小哈有了一個畢生的愿望——咬死林西鶴。它死活也沒想到,天生富貴命的它有一天會兼職做警犬。
姜魚從撫恤院要來了d的貼身物品,又問了跟d同班的撫恤院的孩子,最后一次見到d是什么時候,得到答案后,便和林西鶴帶上小哈直奔目的地。
那是17街和35街的交匯點,一個十字路口。其他的孩子都各回各家了,d照舊出去野,便跟小伙伴們揮手告別。
他順著17街往南走,但沒有人知道他具體要去哪兒。
姜魚在導游群里問了,也沒人知道。于是小哈被委以重任,循著d留下的氣味,一路追蹤?蒬又偏偏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他喜歡在民房里穿梭,從這條空中走廊跑到那條,有時還翻個隔離帶什么的,專挑刁鉆的路線走。
小哈追不了幾步就要猶豫,并躺在地上裝死企圖逃避工作。
好在d的知名度很高,大家都認識這個到處亂竄的小皮帽,幾次追蹤不下去了,姜魚一打聽,就又能得到新線索。
最終他們停在距離夜龍山大約500米遠的地方。
“你說他是想去找我們嗎?”姜魚蹙眉。
如果是這樣,那根據(jù)最后一個人在路邊看見他的時間來算,他們很有可能是在路上錯過了?山~打電話給spa會館以及撫恤院,目前為止都沒有d的消息。
恰在這時,小哈忽然朝著路邊的草叢狂叫。林西鶴大步過去,伸手撥開草叢,在里面撿到了d的小皮帽。
姜魚神色微變,“d很鐘愛他的帽子,絕不會輕易把它丟棄,除非他出了意外!
“汪!汪汪!汪!”小哈卻一反常態(tài)地持續(xù)叫喊,甚至去咬林西鶴的褲腿,看起來很是急切。
“小哈,怎么了?”姜魚蹲下來試圖安撫它?梢恢还罚呐率亲儺惞,也不可能開口跟她說話。
這時,林西鶴突然打開終端調出程威的照片,問:“你聞到他的氣息了嗎?”
小哈瘋狂甩尾,“汪嗚!汪嗚!汪嗚!”
林西鶴和姜魚對視一眼,平靜的眼神下面藏著同款驚喜。喜的是程威終于出現(xiàn)了,驚的是d似乎落在了對方手上。
得盡快找到他們。
“報警!绷治鼹Q當機立斷。
“你確定?”姜魚蹙眉。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找d嗎?他每次出現(xiàn)的時機,他的身份,你應該也有所猜測。越遮掩,越有鬼,堂堂正正好市民,當然要堂堂正正報警!绷治鼹Q道。
姜魚能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可這個猜測太過匪夷所思,完全不能確定其真實性。如果、如果……她目光灼灼地盯著林西鶴,張嘴想說什么,但現(xiàn)在不是坐下來推理的時候,她最終選擇賭一把,撥打報警電話。
至于昨天跟在他們身后的便衣,早就在他們不停的轉場中跟丟了。
接電話的也是老熟人,對方正百忙之中抽空吃晚飯呢,一邊吸溜著泡面一邊盯著電視轉播的特調局最新消息,等待著發(fā)布會的開始。
“你說什么?小皮帽被程威挾持了?那個環(huán)城拋尸案的嫌疑犯?!”他一口泡面噴出來,都沒來得及擦。
一石激起千層浪。
消息從麻倉警局開始擴散,等傳到特調局,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臥槽這是真的???”寸頭摸了把硬得刺人的頭發(fā),抓起帽子就往外跑。老實臉同事跟在后面,“組長那兒呢?”
寸頭:“哎呀別管他了,讓他開會去吧,我們先走!”
飛行車在夜空穿梭。
姜魚和林西鶴先一步從找到帽子的地方離開,把小哈留在了原地,“乖乖在這里等著,聽警察叔叔的話!
“汪嗚!”小哈控訴著無情男女,就像前兩天的d一樣。
無情男女從不回頭。
“你不需要小哈追蹤,是知道目的地了?”姜魚跟著林西鶴快步穿梭在夜晚的麻倉街頭,晚風吹著她的裙擺,高跟鞋走起路來,也絲毫不慢。
林西鶴照舊雙手插兜,不慌不忙,目光越過麻倉那層巒疊嶂般的屋頂落在最高處,“那兒。”
銅雀。
仿生機器人最后出現(xiàn)過的地方。
“如果說要把陸生和仿生機器人看成兩個獨立的個體,那無論是捉迷藏還是s106,都需要重新考量!彼贿呑,一邊像自我問答一般說著話。
“是誰寄給我的黑色糖果!
“是誰拋的尸。”
“是誰在引導這一切。”
“誰在追?誰在逃?”
“他希望我找到誰?”
還是長著“鋼鐵之樹”的那棟老式回字樓,還是曲折向上的無人的逃生通道,林西鶴和姜魚拾級而上,腳步聲如驚雷落下。
“砰——”推開那扇緊縮的通往天臺的門,冷冽的寒風中,站在天臺上的人驚慌失措地回過頭來,雙目圓睜。
程威。
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滿血絲,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的程威,頭發(fā)長得掃過眼尾,表情有點色厲內荏,把刀對準了他們,腳步卻在下意識地后退,質問道:“你們是誰?!”
姜魚的視線繞過他投向銅雀,銅雀的羽翼之下,躺著仿佛陷入了安眠的d。林西鶴往前走了一步,仿佛很平常地問:“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程威:“你別過來!”
林西鶴舉起雙手,“別緊張,我不是來抓你的,我是來加入你的。”
姜魚側目:???
程威:“你在說什么屁話!”